日上三竿,软塌上酣眠的人儿紧密难分、沉梦不觉醒。
“砰——”
暗红木门被用力推开,皇后一身凤袍、雍容华贵,可面容带着难抑的怒气。美目瞪圆,凝望床榻上的不堪......
林婉宁怒气攻心,眼底流露出失望的眸色。
是不是她做错了?作为母亲,一心为他筹谋多年,却让他变得蠢钝不堪。
自负、轻敌、贪欢......
她的儿子,如今怕是连个残疾都不如。
“皇后莫急,至少等王爷起来再说。”
秦嬷嬷陪伴林婉宁多年,知她心中所虑。她走到塌边,用力将姜曼拽下床榻......
惊呼、求饶、哭泣......靖贤王府西院一片喧闹。立于门外的奴仆侍从,皆垂头瑟缩着,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霍诩穿好衣衫,神色黯然地朝皇后跪下,“是儿臣情不自禁,不关她的事,请母后莫要为难她。”
姜曼早被人拖下去,不知会被如何处置。
林婉宁朝秦嬷嬷微微颔首,秦嬷嬷瞬时明了,将衣袖中的香料拿出,递给霍诩。
“王爷,您难道从未想过自己如此留恋这里,是被人算计了吗?”
一瞬间,霍诩脸色发青......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入魔般想着她,甚至每夜都离不开她。
“诩儿,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霍诩一脸颓色。
“好了,事已至此,眼下最紧要的是去丞相府把清颜接回来。懂吗?”
闻言,霍诩一脸茫然。
沈清颜走了?
林婉宁眼眸转冷:“新婚不久,冷落正妻,与卑.贱丫鬟厮混,还被正妻逮个正着。”
霍诩如遭雷击。
原来被沈清颜撞见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回丞相府吧?他是王爷,在府中养些姬妾又如何?明明是她巴巴地凑上来,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他都娶了她,让她做名正言顺的靖贤王妃,还不够吗?
这女人,怎如此贪心?
由此对比,霍诩对乐枝愈发愧疚了。他的枝枝,为了他忍辱负重,身心俱伤,果然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哪是沈清颜可以比的。
甚至那个算计他的“替身”,霍诩也没有很生气。她不过是爱他,想留住他罢了。她不求名分,对“替身”的身份毫无怨言。这样的女子,多可人啊。
而沈清颜,才过门便仗着王妃的身份拈酸吃醋,一点小事就气急败坏地回了娘家,像什么话!是仗着丞相千金的身份想拿捏他吗?
霍诩咬牙,在心里对沈清颜添了几分怨恨。
林婉宁猜得到霍诩心中所想。她的儿子是天之骄子,又是背井离乡在黎国为质多年,她也不愿太过责罚他。
喟叹一声,她开口劝:“诩儿,母后知道你不喜欢清颜。可你刚回大齐,根基未稳,沈相的势力你必须拿下。”
半晌,霍诩点头应声,“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去丞相府把她接回来。”
他起身往外,才几步又折返,面露难色,“母后,小枝她,您能不能......”
门外的日光照耀进来,霍诩背对阳光,面色发暗。
“只要你知分寸,母后不会为难她。”林婉宁摆摆手,“放心罢,人给你留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霍诩喜上眉梢,兴高采烈地去丞相府接人了。
望着霍诩身披深蓝狐裘离去的背影,林婉宁又叹息一声——
她的儿子像极了霍长云。原本她还怕霍诩陷入与乐枝的情爱中,难成大事才找来姜曼......果然呐,霍长云的儿子,怎会是专情之人?
显然,是她多虑了。
*
戴上温润如玉面具的霍诩,在丞相府演得游刃有余。
沈相的确生气。
丞相夫人早逝,沈淮未续弦,只沈清颜一女,被他视为掌上明珠。
可昨夜,他才出嫁不久的女儿满脸泪痕的回了府。沈淮听了前因后果,满腔怒火却又无计可施。
难道让清颜和霍诩和离?那他的女儿将来还如何做人......日后到了黄泉,他又该如何和夫人交代?
好在,霍诩诚恳地来致歉。
沈淮想:霍诩的品性朝臣们有目共睹,只是男儿年少,心性未定。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他会竭尽一切辅助霍诩,待他君临天下之时,清颜便是皇后,母仪天下......
他的女儿,会成为大齐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只沉声表达了几句不满,沈淮便允了霍诩进内院。
沈清颜脸色惨白地倚靠在绣枕上,闭目养神。听到推门声,她以为是绿莹进屋了,连眼睛都没睁——
“拿走吧绿莹,我不想吃。”
“怎能不吃呢?”
温润的声音响起,沈清颜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眼,柔和的眉眼近在眼前。霍诩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我会心疼的。”
满屋的檀香味飘散,暖炉烧得正旺。
沈清颜冰冷的心一点点回温。忽然,耳边似有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低吟......
她猛然清醒,抬手将他的手扯开,哽声道:“不要再骗我了,你根本不喜欢......”
话未说完,霍诩已凑近她,含住她的唇。
由身到心的震颤,沈清颜可以清晰地从霍诩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脸,由白转红。她能感受到他吻得专注又温柔......
“对不起,颜颜。”一吻毕,霍诩依旧贴着她的唇,低喃着。
滚烫的热泪划出眼眶。
沈清颜的心又酸又涩,却也又暖又热。她的心软了,因为她爱他。
月明星稀,明月似乎比往日更圆。
晚膳后,霍诩抱着沈清颜走出丞相府,径直回了王府。
长夜漫漫,沈清颜眼神迷离地凝望眼前的人,他与她终于融.为一体。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唇瓣、耳垂、身上......
星光璀璨,她满足地拥着爱人入眠。
直到确定沈清颜已经睡着,霍诩终于将戴了一天的面具扯下。他面无表情地睥着沈清颜,她的脸上还带着被他诱出的深深潮红。
他嫌恶地将胳膊从她的手中抽出,与沈清颜拉开距离,不愿触碰她。
呵,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霍诩压制着胸腔中的耻辱感。今日他哪是什么三皇子、靖贤王,他宛若面首,极尽全力取悦她......
原来与不喜欢的人如此,是这样的感受。
那枝枝,是不是委屈极了?
霍诩的心抽疼着。他想,霍渡一定比沈清颜难伺候百倍。才一晚,他便难受不已,而枝枝已经过了好久这样的日子。
他得补偿她!
虽然如今还无法名正言顺地将她迎入府中,可至少得让她开心点。他知道,枝枝最记挂乐槿了,那便让她多去看看姐姐吧!
*
奴隶场。
此时的乐枝,的确是委屈极了。
自打知道杨恒出事的消息,她的诛杀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可是,她的复仇脚步停不下来。开铺子的事由景心和临月代她奔忙着,她只要每日看她们挑选的旺铺情况,伙计人选等等,逐一对比即可......
再过半月,她的铺子便可以开张了。
可另一件事,旁人不可代劳。那便是——
拥有武艺高强的下属。
乐枝想过,她不可能永远倚仗霍渡。她必须有自己的人。
这个世道,拥有武将才能有底气。
可出色的习武之人难得,这并不是有银钱就能买到的。前几日清晨,她看见安玄在院子里训练府兵的模样......
像安玄这样的人,以一敌百。乐枝想,要是她能有十个“安玄”这样的下属,可就太好了。
即便到了不得不用奇袭之策时,十个“安玄”,取霍诩的狗命,足矣。
“唉......”乐枝第十次叹气,她用银箸戳了戳面前的南瓜盅,然后转眸望向霍渡,试探地问:“殿下,你是从哪儿寻到安玄这个宝的啊?”
闻言,霍渡将银箸放下,抬眸凉凉地瞥了乐枝一眼。
安玄算什么宝?
“奴隶场上多的是。”霍渡语气平淡,又问:“你有兴趣?”
乐枝弯唇,眸光欣喜,不掩饰地直点头,“奴隶场......我能去吗?”
“去呗,孤又没关着你。”
“那殿下陪我一起去吗?”乐枝期待地问。
她没想过在霍渡眼皮子底下偷偷养兵,这难度太大了。既如此,她何不坦诚,让霍渡陪她去,他能挑到安玄这样的能人,正说明他的眼光绝佳。
“不去。”
“......”
没法子,被霍渡冷淡地拒绝。不过好在他安排了安玄陪她去。
于是,午夜沸腾的奴隶场上,乐枝一身富商夫人打扮,带着三个丫头和安玄坐在高台上。
场上的奴隶一对一近身搏斗,赢了的奴隶便能获得被高台上的贵人挑选的资格。若是多个贵人看中一个奴隶,便是价高者得。
一场场下来,乐枝都未看到满意的。直到她有些疲乏时,一个瘦弱黝黑的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上场对战一个壮硕的奴隶。
看台上好些人连眼皮都没抬,这实力过于悬殊了......
可号角声刚响起,不过片刻,壮汉一下子就被少年撂倒在地。
乐枝瞬间精神了,她边说边侧首,“小安,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不错......”
然而,安玄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朝景心那侧看。
......行吧,看来安玄压根没看场上的搏斗。
这倒是冤枉安玄了,虽说他的心思不在场上,可略微分心一些,对场上的局势也是清楚的很。
“夫人,此人可用。”
听安玄这样说,乐枝更放心了。她赶紧举手,说出价码。可看上少年的人不少,大家纷纷加价,争抢着,互不相让。
不过,乐枝是势在必得,她咬牙——
“五百两。”
终于,奴隶场上安静了。大家的目光看过来,一个奴隶再怎么厉害,也不值五百两。
“五百两第一次。”
“五百两第二次。”
乐枝的脸上浮现笑容。她算了算,除去开铺子等零零碎碎的钱,她最多只有二千两买人,她计划至少要买五个人。
所以花五百两买一人,已是她的极限了。
看来,没人和她抢了。她心满意足地等待“成交”二字响起。
可惜,有一个声音更快一步。
“一千两。”
这声音过于熟悉,乐枝几乎要骂出来。她愤然回头,难得看到霍渡一身浅紫色直裰袍衫,腰上金丝纹绣的腰封格外显眼,衬得他又仙又贵气。
即使手执白玉拐杖,仍是叫高台上端坐着的人难以移开眼。
乐枝不高兴地抿唇。
——不是说不来吗?
——来就来吧,为什么还要和她抢人!
霍诩:好久不见,大家是不是很想我?作为姑娘们心中的万人迷,我知道你们都是爱我的!!
渡&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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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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