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乐枝穿了一身杏桃间色裙,她抱歉一笑,衬得她眉眼都柔和起来。
霍渡拿起一旁的拐杖站起身。乐枝连忙上前扶着他,顺势扯开话题,“殿下让她们迁居别处,是何故呀?”
“你说呢?”
乐枝抿唇,她哪儿知道呀!
“摔茶杯哪儿够。”霍渡直视前方,笑道:“把这里拆了如何?”
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什么稀松平常之事一般。
乐枝却无法淡定,秀眉紧蹙,樱唇被惊得微微张开。
拆屋子......不用了吧!
霍渡继续问:“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看别人拆?”
她能不能不选?
“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
这下,乐枝倒是松了口气,心道这疯子大概只是说说而已。可下一刻——
“或者把你那个丫鬟拆了。”
“......”
没法子,三个选择没一个正常的,只能选个稍微正常些的。
侍卫们的动作麻利,仿佛他们的本职并非护卫府邸而是拆楼......很快,乐枝看见各种摆件、桌椅、床榻,甚至是屋门都被拆开打碎,丢到院子里。
各种破碎的声响一刻不歇。
不多时,满院狼藉。
“高兴吗?”霍渡眼尾微挑,笑道:“是不是比摔杯子有趣?”
乐枝扫了眼地上的破碎,在无奈之余惊觉自己心中因离姚之事所剩的几分郁气竟都消散不见了。从前父皇教导,不可因情绪所扰而随意发泄。她自小便一直遵循着,今日实在生气,才破天荒摔了个杯子。
难不成近墨者黑,她的性情也愈发暴戾了?
还未等她回答,安玄过来了。他神色凝重,似是有要事需向霍渡禀告。
霍渡了然,抬手揉了揉乐枝的脑袋,说:“不是有事要忙?去忙吧。”
语毕,就随安玄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乐枝望着他的暗青背影,一瞬间有些恍惚。方才的场景,撇去太子和亡国公主的身份,她与霍渡仿佛真的只是一对寻常夫妻。
告别......乐枝猛然想起今夜的计划。虽然她有九成把握,可世事无绝对。万一失手,那方才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而她刚刚什么都没说......
“殿下!”
未多想,乐枝开口喊,同时脚步早已奔出去。
若真是最后一面。
总得,好好道别吧。
霍渡脚步一顿,转身望着小跑而来的人,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怎么?”
乐枝站定后轻喘一息,抬眸望向眼前人。他的目光灼灼,她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乐枝抬手环住霍渡的腰抱住他,微微踮脚将下巴置于他的肩上。
想说的话最终融成两个字,她轻喃:“谢谢。”
见状,一旁的安玄极有眼色地朝边上走几步,然后偏过头去。
淡淡的木槿花香传至鼻间,霍渡侧首凝着她的鸦发,轻笑:“拆个屋子真这么高兴?”
乐枝松开手,与他分开一段距离。她攥紧手中的药罐,弯唇浅笑,不置可否。
熟悉的薄荷香随风飘来,乐枝腾地想起了什么,她开口劝:“殿下,早膳还是用些热食好。”
——你要保重。
最后,她微微欠身,“我走啦。”
待乐枝离开后,霍渡立在原地,面无表情。方才她的话像极了遗言,他很不喜欢。
半晌后,霍渡侧目,状似问安玄,“你说,她做得到吗?”
*
杨府。
收到乐枝的密信,杨恒一点儿也不意外。以乐槿为胁,他有十成的胜算。
可望向信上的内容,杨恒拧眉,心口闪过片刻担忧——
乐枝称太子疑心重,无法将离姚直接送来杨府。而是会借由带离姚到郊外温泉山庄,邀他在山庄相见。
可半月前突遭算计,让杨恒有些畏首畏尾。
万一是个局,引他入瓮呢?
信纸被杨恒捏皱,他咬牙望向塌边的木箱,里头各种各样的工具无一不在提醒他如今残缺的事实,下.身伤口处的阵痛每日都在折磨他。
离姚那张清稚的脸,让他体内不由升起一股热意。
罢了,不过是个娘们,有何可俱?
温泉山庄,他去定了。
可话虽如此,杨恒依旧决定带上几个暗卫,在暗中保护他。以免又遭暗算......
*
温泉山庄。
乐枝早就让离姚以富商夫人名义将此处包下,此时这偌大山庄只有她与离姚两人。她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望向阴沉的天,在心中估算着——
今夜应当会有一场磅礴大雨,想来老天也是帮她的。
“主子,全都布置好了。”
离姚走到乐枝身旁,方才她得知主子的全盘计划,惊叹计划的缜密之余,离姚仍是有些不放心。
“让离姚留下来陪您一起吧。”
闻言,乐枝笑着摇摇头,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离姚,“你得回府去。若到寅时我还未回到府中,你就将这封信交给太子殿下。”
离姚瞬间红了眼,她退后一步,不愿接信。她心里害怕极了。
“想什么呢?”乐枝将信塞给她,笑道:“我不是说丧气话,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在乐枝的催促下,离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温泉山庄。
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乐枝抬眸环视四周,屋檐处、门沿边,甚至是每一扇门窗,皆无遗漏。
还有备好的那一池暖烫温泉......
乐枝理了理衣襟,走近一颗红梅树。随意捻下一片花瓣,置于鼻间轻嗅。
万事俱备。
这旖旎温柔乡,终将用血色染红。
回到太子府,离姚揣着信坐立难安。
眼见着天逐渐被墨色染透,离姚焦灼万分。时辰一点点流淌,她再坐不住,起身朝书房走去......
她看不透太子将主子放在什么位置,可主子既然留了信给殿下,至少......是信任殿下的。
霍渡安静地立于书房的窗边,他望着乌云密布的夜空,估算着时辰。不多时,冷白的脸上浮现一个淡笑,他抬腿朝门外走去——
现下过去,应该正好能瞧见她杀人的模样。
可待安玄将门打开,外头有一抹身影直直跪下。
“参见殿下。”离姚抖着双手将信呈上,“主子如今在郊外温泉山庄,她说若她寅时未归,便叫奴婢将信交给殿下。可......可是奴婢......”
离姚颤着声音,说不出话。她也在赌,赌霍渡看完信能够派人去护一护主子。只要他肯出手相助,主子便能少一分危险。
霍渡接过信,却未接话。
见他神情微凝,安玄开口让离姚先下去。
被离姚一阻,霍渡倒是不急于去山庄了。他拿着信走到书桌前,坐回圈椅上。回忆起方才离姚怯生生的面孔,明明害怕但为了乐枝还是来寻他了。
霍渡想起不久前乐枝求他救离姚时说过的话——
“真心,用我的真心。”
当时他还在心里嘲笑她的纯稚。思及此,霍渡勾了勾唇,笑意渐浓。
他家小狐狸,赌赢了。
将信拆开,霍渡望向信纸上熟悉的字迹。
噙在唇角的笑意散去,漆眸渐渐染上阴郁之色。
枝:他咋又生气了???(摊手)
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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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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