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子脚下发生这等大事,连夜轰动了整座京城。
这一夜若是不明不白的倒还能睡个安稳觉,其他人怕是人心惶惶,彻夜未眠。
早朝未得见太子,朝臣们顿时猜测,太子恐怕是受了重伤。
据传东宫更是连夜开了禁门,迎身受重伤的太子回宫,更有说太子命垂一线,一路吐血,人还未回到东宫门口,便已经不行了.......
越传越厉害,最后传成东宫已经被作为一具尸体抬回了宫,隐瞒不报而已。
至于太子卫率,这回行动倒是迅速。
据传当夜遭百余刺客伏击,竟能反杀出一条血路,还逮着两名活口。
朝臣吵闹不休想到此处都不约而同的停下,去上首龙椅上那位的神色。
武帝萧渊上朝时更是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独属于帝王的眸光依次在殿下皇子之间来回梭巡。
三位头戴紫金冠的亲王,皆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众朝臣心中门清,胆敢行刺太子的,必定是利益相冲。
除了太子往日仇敌、政敌,还能有谁脑子犯了糊涂犯下这等滔天大祸?
要不就是那些皇子,要不就是当年太子犯下的血债,来寻仇来的。
*
大魏巍峨宫殿之东,为历代太子居所。
东宫占据颇大,就如同一个规模稍小的皇宫,内自有一套官僚制度,如皇宫一般从前到后依次有官属、升朝的正殿、筵席的前殿,太子日常办公的内殿、寝殿以及后宫等宫殿。
以往太子在时,诸多宫殿总是满满当当,上了光碟的东宫后妃数十人,正妃充仪良娣良媛百十人,制度宫规俨然便是另一方宫廷。
不过到了本朝如今这位太子这儿,却统统空了下来。
诸多宫殿皆是太子政务、休憩之所。
无论旁人如何揣测东宫与圣上间的父子情分,觉得太子势力渐大,深受圣上忌惮。
东宫下属却是知晓,这对天下至尊父子二人,并未如外人所传那般不堪。
太子年幼丧母,皇帝怜悯其身世,未曾交由其他宫妃抚育,而是亲自抚育。
亲自养着的孩子总是跟其他随风长的一群孩子格外不同的。
今上对太子格外看重,太子早早立的储君,九岁时便迁往了东宫,如此匆匆十三年。
东宫守卫森严,十率府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把手,然而除却士兵与宫人,此处却仍空寂的厉害。
镂金兽首香炉前一注香烟袅袅,呈吞云吐雾之姿,旋散于寂静内室。
被人暗自揣度身受重伤的太子此刻正伏案急书。
褪去另一幅衣袍下的太子,罕见的寂静身姿,温润眉眼。
萧萧肃肃举止清朗。
一束光线自身侧丹鹤衔灵芝宫炉上斜斜散落。
他眉眼低垂,面容贞静,笔书传神,入木三分。
转瞬一卷陈条已经写到尾声。
太子慢慢抬起眼帘,看向手下欲言又止的东宫詹事,宋兆。
宋兆见状,顶着头皮发麻道:“听说殿下昨晚碰见随国公府的姑娘.......”
太子一夜未睡竟未曾有丝毫困意,听下属说起这个名字眸光浅淡,可有可无的听着。
“迟氏一族一公一侯,权势极大,且不日陪都还要来个探花郎监察,那郦探花正是昨夜这位迟娘子的表兄.......殿下,于情于理,您都该以安稳迟氏一族为妥当。”
“孤如何不妥当了?”
迟娘子......
那个披头散发掉了鞋袜的小脏脸么?
他昨夜可是大发善心留了这小脏脸一命。
宋詹事听了这话,心里闪过无数句谩骂腹诽,却要舔着脸道:“据说随国公府的千金昨夜受惊过度,晕厥过去,如今还不见清醒。”
太子闻言眉头蹙眉,不辨喜怒。
“若是能从东宫往随国公府中送些药物,遣些太医......”
半晌,太子薄唇微抿,淡淡道:“准了。”
——
自从那夜之后,迟盈一连数日噩梦缠身,成日卧床昏睡,日日需服用安神药方能入睡。
那些往常一年做不到一次的梦境,如今这几日却是日日梦见。
江碧轻手轻脚绞了帕子给迟盈擦脸,便见迟盈闭起的眼角一滴滴泪水滑落,很快染深了一片枕巾。
她听到主子呢喃什么名字,凑近一听,江碧一震,连帕子都忘了拿起。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娇贵人儿,不禁悲从心来。
这事儿旁人皆是不知,她却知晓个其中一二。
当年有传言流至京城,道有一云游和尚医术颇高,一手针灸之术,治疗姑娘这般娘胎里带来的喘鸣最是有效。
素来疼爱迟盈的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正好娘家弟弟就在襄阳为官,当即便带着迟盈动身前往襄阳,江碧便是随之前往的婢女。
是以,只她一人知,主子念叨的那人是何人。
襄阳有一座招提寺,招提寺里有一个比主子大了几岁的小沙弥。
年岁虽小却已生的眉目俊秀,懂事至极。
只是身世可怜,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被山下村民捡了回来抱来了寺庙之中。
主子自小没有玩伴,见到与她一般年岁的孩童,自然而然的便与之相熟起来。
一个是体弱多病的京城贵女,另一个则是无父无母被寺庙收养的小和尚。
谁也养不到这本该从无交集的二人会玩到一起去。
当年还有几分活泼的小胖子迟盈,日日都要跑去找小和尚。
小和尚日日拖着比自己身板还大的扫帚扫大门,迟盈便也跑去帮他扫。
本是一桩孩童间的正常事儿,偏偏这二人都偷偷摸摸的,整的几个侍女嬷嬷暗自偷笑,将这事儿说给暂住招提寺吃斋的老夫人听。
老夫人听了也只当一件趣事,笑笑而过。
毕竟才六七岁大的女郎,谁也不会顾忌男女大防上去,便随着二人玩耍去。
这般便也有了之后寺庙里两人形影不离的日子。
小主子那段时日也少见的有了笑脸,气色瞧着都好了些,可谁知后面又会发生那样的事?
好好的人,第二日竟是被狼吃了去,只剩一具残败尸骨......
*
迟盈才一转醒,爹娘祖母弟弟都连忙赶了过去。
迟盈几日一病,小脸又瘦了一圈,顿时心疼的一个院子的人相互抹泪。
迟越此时最是后悔自责起来,少年竟然红了眼眶。
迟盈反倒还安慰起他来,她气息极低,几不可闻:“弟弟别哭......”
这事儿有罪魁祸首,如何也怪不到其他人头上。
听说罪魁祸首还给她送药了,迟盈自然不会吃。
随国公夫人见她如今还顾着旁人,更是心酸,“被那日血腥冲撞了,母亲为你去求几个平安符,戴着就好。”
迟老夫人又擦了把浑浊老泪。
一家子人说着贴心话,见小丫鬟小跑进来说:“宜春院的孟夫人孟表姑娘来了,想进来看看姑娘呢。”
随国公夫人想到那些传闻脸色微变。
随国公倒是不懂这些心思,他如今哪有心思管其他人想法?甚至都未曾等人话说完,便匆忙摆手:“此时不方便,叫她二人先回去。”
一旁的白竹得了国公爷的话,走路似风一般用不着旁人传话,她自个儿“蹬蹬”的就跑出门去给院外传话。
门外立着穿的素雅的孟妙音,长眉妙目,乌发蝉鬓,气色鲜活。
“阿盈妹妹可好些了?”
孟妙音脸上浮现浓浓的担忧来,只是一个万分担忧妹妹的模样。
白竹客客气气回道:“孟夫人与表姑娘来了,这可真是不赶巧了,姑娘才吃下安神药这会儿才睡着.......”
孟妙音闻言浅淡一笑,并不在意在这些。
她低眉敛目神色温柔道:“既然如此,那便等表妹身子大好了,我与母亲再过来瞧瞧。”
孟夫人这日气色颇好,穿戴一新,发鬓垂着三支花簪步摇,比往日神色多了几分气派。
听出白竹话里话外的不客气,压着愠怒扬头想朝里头探问:“听着是我姑母也在院子里头呢?你进屋去与姑母说我来了,她素来最疼我,要是知晓是我来了,定然会叫我进去的。”
白竹听了满心厌恶。
怪她心眼儿小,怨恨起来了。
眼前这位表姑娘明明是跟着主子一块儿往那处望楼里的。
咱家主子成了这幅模样,她倒真真是运道好。
门房处许多人都亲眼瞧见了。
那日这位孟表姑娘是被一辆翠盖珠缨八宝马车亲自送了回来。
据说孟表姑娘那日被一位恰经那处的王爷亲自出手相救。
由于崴了脚,与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共乘一车,更是被贵人亲自送回了府上。
这事儿一出,不少仆人都在私底下议论。
一个寄居在府上的表姑娘,一个却是大魏亲王。
纵然王爷顺手相救了,再寻个长吏送她回来便是。
两人非亲非故,又为何要亲自送她回府?
还如此光明正大?
还能如何?只有一个原由了。
恐怕这位寄居在随国公府的表姑娘,真得了贵人青眼,要飞上枝头去了。
前两章写的拖沓不知所云,以至于我后边卡文许久,深感煎熬,思考许久还是去重修了前两章。
略删改了些情节,男主多了个背影,不影响任何后续阅读,看过的可不再看。(十万分抱歉)
今晚评论区给大家发红包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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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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