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江枫儒怕她想不开，劝她说，“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过后再抬起来就是了——只要你自己始终挺着脊梁，就没人能压垮你。”
江芫心想这哪是低头就能解决的？
但也知道他是关心妹妹，且说的极有道理，便点头道：“知道了，我定不再让父母亲为难。”
“你懂事儿了。”江枫儒欣慰地叹了口气，不忘安慰她，“你现在是斥丹侯的救命恩人，旁人总要顾忌些的，莫怕。”
“嗯。”江芫心力交瘁地应了一声。
江枫儒知道她心情不虞，便不再打扰她，一行人默默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江府。
马车外吵吵嚷嚷的，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光听这动静，江芫就觉得心脏几乎要停跳了，恨不得原地蒸发，心里想的再多，到了这样的场景下还是秒怂。
“芫儿快下车，到家了。”江枫儒浑然未觉，还兴高采烈地去掀马车的门帘。
打眼却见她躲在角落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刻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怕。”江芫嘟囔了一句。
声音太小了，周围又吵，江枫儒就没听清她说什么，正要再问，就见江芫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面对着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踟蹰而小心地从马车里出来，还面色为难地瞅了他一眼。
江枫儒不明就里地挠挠头。见她已经踩着矮凳从车上下来了。便不再纠结这些，让随从把礼物卸下来，带着江芫从正门进去，十分高兴自在的模样。
相比之下，江芫就拘谨多了。
刚下车的时候她暗自打量过江府，只觉得十分气派——原著对江府的描写也不少，但绝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高墙璃瓦，金顶飞檐，占去了兰亭街一大半活动面积，周围多是调任的地方官或生意人，虽说在京城东侧偏外环，却形成了极具特色的商业模式，区域特质十分明显。
江瀚几年前才调到京城来，官阶不高，俸禄自然也不多，却在长宁里住上这样的豪宅，正妻郑氏功不可没。
然而，江家内宅情况比较复杂，夫妻二人感情并不和睦。
“芫儿，我先去给父亲请安，你抓紧回房梳洗换装去，换好之后就去见过母亲，她日日念着你。”江枫儒见她昏昏噩噩的，担心她乱了规矩，招人诟病，便出言提醒她，“既到家了，就安心做你的五小姐，往日种种，莫要挂心。”
江芫点点头，让丫鬟带她回自己院子去了。
她原本住在沉香阁，据说是江府上下，除了用来招待贵客的院子之外，最为豪华舒适的院子。
可丫鬟带她去的路线，明显和书里写的完全不同。
沉香阁在南面，丫鬟却带她往东厢房的方向去了，那后面即是下人的住处，再往后便是马厩。
江芫怀疑是不是走错了，但她初初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担心说错话，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这个口，只默默跟在丫鬟的身后，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子里面站了四个丫鬟，两个婆子，这会儿都低着头，见她过来，俱向她福身行礼。
江芫在心下紧张，却佯装冷静。
等了一会儿，丫鬟婆子却都没动，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双腿都撑不住颤抖了，也不敢起来。
江芫收到不少夹带着怨怼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快、快起来吧……”
众人起来之后，江芫才打量起这个院子来，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心里却是有些吃惊的。
——想不到江府外面看起来那么气派，里面竟然会有这么旧的院子。
地方并不小，就是旧，像是没怎么装饰过一般，比她在环安城借住的地方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众人见她一句话不说，就盯着院子看，表情都有些讳莫如深。
“姑娘，您累了吧。”大丫鬟春芽之前伺候过她一阵子，颇有些怕她，见状，硬着头皮道，“浴汤已经备下了，您要不先泡一泡，也松快松快身子。”
见她过来，江芫先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见到对方略带畏惧的眼神，又强装镇定，忍着没动，乖乖地点了点头。
春芽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松了口气，带她往浴室去了。
她们一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便开始挤眉弄眼的，用口型背后议论些什么，表情甚是精彩。
“姑娘别难受，这都只是暂时的。”春芽一边把热水往浴桶里倒，一边安慰她，“咱们虽然搬了院子，但其余的都和以前一样，夫人这是做样子给人看呢。”
江芫瞧了她一眼，见她嘴角有颗痣，又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开导她，立时将面前的姑娘和小说里的文字对上了。
“春芽？”
“诶。姑娘想要什么？”
“没有没有，你继续。”
春芽歪了歪脑袋，觉得今日的五小姐和以往有很大不同，可要说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知道她的身份和底细，江芫就没那么防备了，开始扫视房间里的陈设，发现确实和书里写的没什么差别，便知道春芽没有哄她。
原著里是没有这一段的，江芫回家之后，一切照旧不说，甚至还借着赵炎祯好一阵风光得意，可把女主给隔应的。
几日后，便趁着府中设宴，回来看老太太，闲谈时说起这事儿来。
老太太一心疼，抓着江芫一个小错，让她在祠堂跪了七天，膝盖都半废了，一下雨就钻心的疼。
想到江家的老太太，江芫第一反应其实是敬重。
因为在原著里，所有人都对女主不好，只有祖母廖老太太对她宠爱有加，读者都很喜欢这个睿智慈祥的长辈。
可是，她现在成了江芫，难免就没办法再用以前的思路去想事情了。
水有些烫，泡起来格外舒服，江芫放松地喟叹一声，开始想办法躲避即将到来的一场危机……
“我离家这段日子，可都还好？”洗完澡，趁春芽给她梳头的功夫，江芫问，“妹妹们怎么样？祖母呢？”
“小姐们都好，”春芽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敢提之前那件事，只模棱两可地说，“没什么影响的。”
说完，就立刻接了一句：“老太太前段时间病了一场，现下已无大碍了。”
“病了一场？”江芫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连忙说，“春芽、简单帮我梳一下就好，我要去见祖母。”
春芽手上一顿，有些反应不过来。
——五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太太，平日里躲着都来不及，今天怎么想着主动去见？
“怎么啦？”江芫扯扯她的袖子，“快点呀。”
“好！我帮您梳个单垂髻，那个简单而且大方好看。”说着，几下帮她把发髻梳好，又简单点缀了几支发簪，显得她清纯俏皮，和江芫格外相衬。
挑衣服的时候，本想拿那套小姐最喜欢的淡紫色云锦大袖衫，却让江芫拒绝了，让她拿了一套芽黄色带白色细纹的过来。
那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剪裁都中规中矩，在一堆衣服里面显得尤为低调，小姐原先最不爱穿。
可现在和这个发型一搭，更显得她肤如凝脂，眸光潋滟，最主要的是格外显年纪小。
“甚好。”江芫说，“你让人去把我从环安城带的那两个食盒拿来。”
春芽照做。
小厮很快把盒子送了过来，江芫掀开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当即让春芽和另一个丫鬟夏草捧着盒子，三人一同前往老太太的康乐斋。
东厢房着实偏僻了些，迎着日头走过去，几人都有些疲累。
尤其江芫，她本就不爱出门，没走一会儿就出了层薄汗，未着粉黛的小脸白里透红，愈发显得娇俏可人。
然而，等她们到了康乐斋门口，却让管事儿的张妈妈给拦住了。
“不巧，老太太刚睡下。”说着，就要让人去接春芽、夏草手里的食盒，“心意我保管替您传达到，五小姐一路车马劳顿的，也是不易，还是回去歇着吧。”
江芫没想到她竟连门都不让进，颇有些无助。
正要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人傲慢而饱含着厌烦的语气：“让一让。”
江芫一怔，回头看向来人。
对方比她高些，盘着新妇发髻，妆容精致、气场强大，着一身火红色盛装，端的是明艳大气，顾盼嫣然，美得张扬肆意。
这么扎眼的长相，不是女主还能是谁？
江芫呆住了。
这个反应落在江蕴眼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心虚！不由冷笑一声，拿看路边流浪猫的眼神瞥了一眼，大剌剌走进了康乐斋。
张妈妈不仅没拦着，而且喜笑颜开的，还向她行礼。
江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知道这老太太瞧不上她，不想见她，连带着底下人也给她脸色看。
她越是心情低落，江蕴越觉得爽，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江芫猝不及防，被撞的险些摔倒，左肩处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小姐！”春芽面露担忧，下意识想要过去扶她。
原本已经走进康乐斋的江蕴听见这声惊呼，回头瞧了她们一眼。
见江芫站在那儿一副震惊而柔弱的模样，顿时鄙夷地“嘁”了一声，说她：“装模作样，恶心。”
江芫：“……”
撞那一下很痛的好不好？
女主真的好凶啊！江芫心里想，小说剧情诚不我欺，惹不起惹不起。
她觉得江蕴实至名归，江蕴却觉得她今天有点反常。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妹妹冲动且没脑子，刺她两句就要咬人，先前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蠢得不行，本以为能让她一辈子回不了京城，没想到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卷土重来了。
真是……让人不爽！
既然敢回来，可别怪她不给机会，再撞到她手里，非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才没有……”江芫小声辩解了一句，不等江蕴搭腔儿，就把其中一个食盒塞给了张妈妈，语速飞快道，“既然祖母休息了，那我改日再来。”
江蕴：“？？？”
“有劳张妈妈。”礼貌地说了一句，继而转向江蕴，冲她福身一礼，什么都没说就要走。
速度快的江蕴都没反应过来。
“站住！”江蕴语气不善地冲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芫让她吼的浑身一僵，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抱歉呀，更晚了。
女主；你感动吗？
江芫；不敢动不敢动……
哈哈哈哈芫芫真的好怂啊笑死我了！
放心啦，不会被欺负滴～
等我下一章！
将军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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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016章 初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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