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前不是说了吗?”赵炎祯冲她眨眨眼睛,“登门道谢。”
江芫不由想到昨晚她说的那件事,表情这才轻松了些——只要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就好。
“侯爷太客气了。”江芫道。
刚说完,江瀚就在旁边用力咳嗽了一声,眼神也直直望向她,显然不满意她所说的话。
江芫却不太理解,下意识去看对面的江枫儒,想要让他给自己一些提示——万一在她们来之前,赵炎祯已经说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被打脸就不好了。
结果她大哥却只一脸憋笑的表情,眼神在赵炎祯和她身上来回逡巡。
江芫脸色有点尴尬,瞪了江枫儒一眼。
江枫儒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没忍住笑出了声。场内寂静,他这笑声就十分明显。
江瀚简直要气死了,又不知道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弯弯绕绕,只有警告地咳了又咳,见实在遮掩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和赵炎祯搭话:“教子无方,侯爷见笑了。”
赵炎祯却没搭腔,只问江枫儒:“伯雅笑什么。”
“侯爷来了,开心嘛。”江枫儒没脸没皮地说。
“是是是。”江瀚在一旁冷汗涔涔,生怕他这油滑样子惹恼了赵炎祯。
相传这位小侯爷脾气相当暴躁,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全家,极其不讲理而且冷漠阴沉、不苟言笑。别说他一个从四品的小官儿,就是阁老在他面前,那也是要低头的!
结果这两个孽障竟然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实在是让他提心吊胆。
“侯爷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要带你游遍京城。”江枫儒语不惊人死不休,“择日不如撞日……”
江瀚吓得脸都白了,忍无可忍道:“孽子,休得胡言!”
侯爷是什么身份,岂能和他一道儿?肯纡尊降贵来他们江府,已是天大的恩泽,这个孽障,真要把他们江家往死路上逼!
往日他还觉得大儿子圆滑世故,又有点小聪明,未必不能在朝中有所作为。
然而,经此一事,他才认识到,竖子愚不可及!
他想的这么多,可在别人的眼中,这火发的颇有些莫名,江枫儒也是看不懂了,不由无辜地拧眉道:“不是……我肯定带侯爷去正经地方……”
“你还说!”江瀚再次出言阻止。
江枫儒不说了,抿抿嘴,看向赵炎祯的眼神有些尴尬。
气氛立时沉默了下来,江柏信等人却都暗自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
“大哥,侯爷纵横沙场,去过多少河山,什么世面没见过,凭的把侯爷说狭隘了。”江柏信站出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学生礼,“侯爷息怒,我大哥心眼儿实在,绝没有旁的意思。”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赵炎祯掀掀嘴角,冷淡地说了一句:“无妨,这是本侯答应他的。”
因他坐在上首,同他说话的时候,微微扬着下巴,不自觉的,就给人一种傲慢冷酷的感觉。他生的高大,气势自然非比寻常,又是灰发灰眸,冷不丁一眼扫过去,还是挺能镇住人的。
江柏信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就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出风头的——他本是准备了礼品,打算趁机接上话题,把礼物送给侯爷。
可如今一看这个架势,侯爷必定不会要,说不定自己还会挨一顿训斥。
一时只觉得进退两难。
“侯爷一诺千金,是犬子的荣幸。”江瀚连忙也向他行礼,顺便差使立在厅中不知所措的江柏信道,“仲明,那你现在就去安排。”
众人:“……”
“是。”江柏信美滋滋地答应下来,冲赵炎祯拜别,打算即刻去办。
赵炎祯却说:“不急。”
江柏信愣了愣,赵炎祯又说:“托今上的福,如今边关无战、天下太平——本侯在京城还有的待,来日方长,足够履行诺言。况且,今日来访,其实另有所求,江大人海涵。”
“不敢不敢,侯爷只管吩咐。”江瀚诚惶诚恐地站起来。
赵炎祯简直烦死他这套虚礼了,大手隔空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说话。
“因我在环安城受了些伤,需要一位高人秘密帮我医治。”既然是秘密医治,自然不能说的太满,于是赵炎祯也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剩下的便留给他们自己猜测。
江瀚一听,刚刚坐在凳子上的屁股立即又抬了起来,向赵炎祯表忠心道:“侯爷只管放心,下官的岳丈大人此刻就在京城,他老人家曾是御医,至今仍远近闻名,必定能让侯爷药到病除。”
赵炎祯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与江瀚客气了两句,就“却之不恭”地顺着江瀚的安排,由江枫儒带他赶往城郊郑家,去见他外公。
江芫见他真如自己所说,要去找外公医治,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只等他恢复记忆以后,把自己踹开。
不料,临行前,江瀚突然神来一句:“芫儿,你也一同前去。”
江芫一脸的茫然。
“你数月未归,舅舅们都很担心,正好一道儿过去,省的他们挂念。”江瀚给找了个借口,“随你哥哥们同去同归。”
江芫下意识地想要拒绝,郑氏却冲她摇了摇头,忧心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上次去见你外祖母,确实一个劲儿说想你了,你便去看看罢。”说着,刻意交代了江枫儒一句,“儒儿,你照顾好妹妹。”
“儿子知道。”江枫儒察觉了母亲的不对劲,特意保证了一句,“路途不远,用了晚膳我们便回来。”
“嗯。”郑氏微微颔首,查看一遍要带过去的东西,确认无误,又亲自帮江芫带上帷帽,不放心地说道,“去吧,到了舅舅家,切不可无理。”
江芫点头,上了马车,又掀开帘子看郑氏。嫩生生的小脸隐在帷帽里,瞧不真切,旁边人又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郑氏放心,她们很快就回来。
赵炎祯也没催,在一旁和江瀚说客套话,但注意力一直放在这边,见她们依依惜别的样子,心里还觉得很奇怪——她外祖家离得这么近,一天能来回十趟,犯得着这么舍不得吗?
又过了会儿,等江芫这边收拾好了,三人并着赶车的江六,才不紧不慢地往城郊去。
一路上,江枫儒不时和赵炎装说话,江芫在里面能听见,越听心里越着急,恨不得偷偷跑下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她今天本来是要出来考察市场的,哪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赵炎祯,把她拐走了。
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而且,一想到临行前,郑氏那个眼神,江芫就觉得不大对劲儿,但短时间内她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不由就有些心烦意乱。
她想要支开江枫儒,便在路过汇香楼的时候,突然朝他说:“哥,外婆喜欢吃汇香楼道烤鸭,要不,买一只?”
“我怎么不记得外婆喜欢吃烤鸭?”江枫儒故意逗她,“别是你想吃了,在那儿诓我吧。”
“你买不买?”江芫作势要下车,“你不去我去……”
“买!买还不行吗?臭丫头,难伺候的很。”江枫儒本想指挥江六去的,但一看这儿人来人往的,惊着马的话不太安全,便自己跑一趟了。
他一走,江芫就拉开了帘子,对外面的赵炎装凶巴巴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她戴着黑色的帷帽,整张脸都藏在黑纱后面,赵炎祯只依稀看到一个白生生的影子,即使这样,也隔不住她锐利的视线。
“不装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双灰眸在早上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透亮,犹如精心打磨的宝石,让人一眼就能陷进去,说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还以为又要晚上去找你……”
“你、你少瞎说!”江芫紧张道,“我和你可不熟。”
知道她是怕被人听见,可这急忙撇清关系的态度,还是让赵炎祯十分不爽。
“没事儿,我和你熟就行。”
江芫被他噎的没话说,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把他送的匕首拿了出来,小心地递给他说:“这个给你,晚上你不要来找我。”
“为什么?”赵炎祯板着脸问,整个人都像冰块,表情冷冷的,眼神锐利,语气也不太高兴。
“什、什么为什么?”江芫素白的小手捏着厚重的匕首,有一种铁血和娇柔交错的美感,声音愈发轻柔了些,“让人知道了……影、影响不好……”
“既然送你了,怎可要回来?”赵炎祯说,“你若过意不去,送我件别的。”
这下江芫可犯了难,她虽然不识得兵器的好坏,可他给的这把匕首,一看就价值不菲,还他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见她迟疑,赵炎祯摇摇头,说道:“同你说笑呢,不要你还,该是我还你。”
“这个给你!”江芫怕他又说些其他的话让她接不住,顿时匆忙地从发髻上拔下来一只金步摇,那是她首饰盒里最贵的一件,怼在他手心,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匕首不错,谢、谢谢你了。”
赵炎祯挑挑眉,板着脸接过步摇,他本想装作不在意的,可嘴角地弧度压都压不住。
“嗯。”冷冷淡淡地语气,好像不太满意似的。
江芫心里没底,以为是自己地回礼不够看,正要给他换个更厉害的,江枫儒就买完东西回来了,吓得她“唰”的一声,把帘子放了下来。
江芫儒还挺奇怪的,心说这小丫头怎么一天到晚摔帘子。
“久等了。”江枫儒把东西交给江六,偷偷观察赵炎祯,却发现刚刚还十分严肃的脸色,此刻却不知怎么,放晴的像夏日骄阳,简直闪眼睛。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江枫儒十分不解,看向江六,结果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帘子,又觉得江芫跟侯爷估计没到那个份儿上,而且她近来胆小的很,也不像是能把人逗笑的样子。
奇怪了。
赵炎祯见他低头不语,一副苦恼的模样,了然地笑笑,主动和他交谈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城郊的郑府。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处庄园,郑家的二老都是神医圣手,告老还乡之后,极推崇田园生活,郑家几个兄弟便购置了这处庄园,平时给他们种种菜、养养鹅,悠闲的很。
原著里还提过一次,说郑老年纪大了,只知道种地,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论,后面郑家日渐衰落,他再出面,已早失了当日的风光和威严。
此时亲眼见到外公生活的环境,江芫只想说:这样的生活,她也想过!
不过,在向往的同时,她心里又油然而生了许多想法——之前她在纸上画的那些植物,单独采购的话,成本高而且质量没有保障,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回头要找舅舅打听打听哪里还有这样的庄园,她也要赶紧也买一套,当然,前提是先考察好市场,确认她的设想是可行的。
想到这儿,不由又怨念起赵炎祯来,要不是他突然袭击,她今天就能把目标定下来了。
定情信物,安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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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028章 和你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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