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中

大家都是折腾了半夜,郭家大哥大嫂更是劳心劳累,这会儿子世安头上摸着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夫妇二人稍稍放了些心,但还是不敢离眼,一步不离地守着孩子。

玉兰在看着小妹玉娟,世平在忙着家中的杂事。张楚就去做个早饭,一番劳累下来,大人小孩不吃点东西怎么能成呢?

她从小罐中舀出半碗的米来,淘洗了两遍就倒进了锅中,又添了五六个大人饭量的水,拿着勺子搅匀之后便盖上了锅盖。趁着熬汤的间隙,她又去搅了些面糊,撒了些葱花,摊了几张薄饼来。这些日子下来,她对这些家常饭食的做法可谓是得心应手,做起来轻轻松松。

配菜就是简单炒的韭菜鸡蛋还有王氏腌制的菜心拿来切的一盘,瞧着这些都准备妥当了,熬得米粥似乎也可以了,她又将和好的面浆倒进粥中,这样子喝着并不寡口,也更加粘稠。

中间玉兰过来了,看着张楚快做好了,就留下来准备帮着一起端进屋子里。

二人把早饭拿进屋子里,郭家大哥靠坐在椅子上似乎就要睡着了,毕竟大晚上的来回跑了两趟,只有王氏还是那样子坐在床边守着孩子,她们都靠近了,也没有发现。

张楚走上前去,“大嫂,先歇歇吧。吃点东西再过来,我先帮您看着孩子。”她扶着王氏的手臂将她扶起来,又让玉兰去喊世平过来吃饭,吃完饭再忙活。

“娘,爹还在睡着呢,要不要叫她?”玉兰知道父亲才睡着,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叫他。

王氏回答:“让你爹睡吧,睡醒了胡乱吃点就行。”

张楚在一旁看着世安睡的还算安稳,就用热毛巾帮他轻轻擦下手心和脸蛋。

这边王氏接过玉兰递给她的米粥,也顾不得吃饼,夹了几口菜便一碗饭下肚,就来接替张楚了。

“楚楚,你也去吃点吧,你也辛苦了。”王氏让张楚过去。

“哎!”张楚也不推辞,直接起身去吃早饭了。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世安的发热一直没有完全降下去,郎中配的汤药喝了只是最初有点效果,但是治不了本也是真的。最初以为是药效没有完全发作,待到第二日孩子身上还发着热,精神也没昨日好了,想着实在不是办法了。

等到他们再将那个郎中请来,郎中却说自己才疏学浅,让他们去请更好的郎中来,莫要耽误孩子,说完也不好意思再要诊费就走了。

郭家大哥待到郎中前脚刚走,就立马说自己这就去借驴车,只是这下雨又刮风的,孩子还是不能出门,只能用车子将郎中请回来了。

“大哥,我跟您一起去。”张楚不待郭家大哥拒绝,就去拿了雨伞和蓑衣斗笠过来。世平也说自己没准可以帮帮忙,因此也跟了上去。

驴车是跟村长家借的,因着也是郭姓本家,所以借的过程很是顺利。一路上郭家大哥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在前面驾着驴车,风雨交加,硬是让张楚有了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她和世平坐在郭家大哥身后,紧紧地抓着车檐,双手抓的都泛着白,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手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场秋雨断断续续地下,时大时小,时下时停,已经两天,又刚好碰上世安生病,请个郎中都不方便,家里的氛围也一直压抑。

郭伯孝驾着驴车,虽然下雨不便,但是他心急如焚,还是很快就赶到了城里。之前向郎中打听过,说是保和堂的郎中医术高明,可是进了府城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保和堂所在何处?

恨的猛拍自己脑袋。

张楚看到郭伯孝懊恼的样子,问过之后,就赶紧让他路边停车,自己跳下驴车之后,连忙跑进旁边一个开着的店铺,没一会就匆匆出来了,“我问过了,在西街,说是悦来客栈的对面,那个客栈应是整条街上最高的了。”

有了这句话,郭伯孝对着张楚一点头,等到张楚上了驴车之后,一挥鞭子就赶着去了。

然而等到他们一行终于到了这个保和堂,却发现是紧闭的店门在等着他们。

世平抢先一步跳下车,跨步上了台阶,右手拍在紧闭着的木门上,口中喊着:“郎中,郎中,有没有人啊?快开开门啊!”

敲了许久都没有反应,世平这个少年都快急哭了,没人在。

他扭过头去看着同样急躁的父亲。

这时,张楚哎呀一声提醒了他们。回头一看,门竟然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一个药童问还不待他们询问就直接说道:“今日下雨,我师傅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啊?小郎中可否去找下你师傅,实在是孩子发热两天了,情况紧急。到时我们必有重谢啊!”郭伯孝请求道。

这个药童也是个秉性纯良的,他语气并没有不耐烦,直接回答说师傅平日都住在这里,这两日下雨外出了,自己也不知道师傅去哪里拜访,所以实在是帮不了忙。

“那小郎中可知道附近还有郎中?”

小药童挠挠脑袋,思考片刻就给说了几个药堂的名字。

“谢过小郎中了。”

“大哥,瞧着这两日下雨,也不知道其他的郎中会不会也不出诊,不如我们分开去找,节省些时间。”

“行,那让世平和你一起,到时我们城门口见,就算多请来大夫也没事的。”

张楚看了看世平,见他并不反对,两人就直接准备去前面那条街看看。

她手中拿起其中一把伞,身上穿的还是郭仲成的那件蓑衣斗笠,因此显得有些宽大,不过跑起来也顾不得什么,这把伞则拿来给请来的郎中用,以防万一。

她和世平在街上跑着,此时行人并不多,世平也早已经跑到了她的前面。

张楚一手扶着斗笠,一手提着身上的蓑衣,脚步迈的大大的。雨水点点滴滴从斗笠上滑落,遮挡了她的视线,而她又是在正跑过街角,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

碰撞过后,那人似乎是个男子,只是雨伞稍微歪了下。而张楚是个弱女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倒在了雨幕中,斗笠也从头上掉落下来。雨水刷刷地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只能不停地用手指去抹开眼边的水渍。

她的眼睛睁不开,想着先站起来去找斗笠,只是刚想支起身子站起来,旁边一个清润的男声传来,含着关切:“姑娘,实在是失礼了,你有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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