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解释?”
祝月盈冷笑,她迤迤然行了出来:“是关于我为什么不给桃香批钱?还是她说我偏心步夫子?”
司所照面容绷紧:“全部。”
他兴师问罪一般:“世子夫人不需要让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来坐,你苛待桃香母子,与桐儿的夫子不清不楚,我真是羞于与你共处!”
祝月盈笑了:“世子。桃香添油加醋的一番话,就能使你干出逼迫发妻自证清白的事,还是世子更加让我们遥不可及一点。”
“今日我只是与步夫子说了一句‘短缺之处可以同我说’,是桃香先一步认定我和步夫子有勾结,而后无理取闹一番。”
“但方才大郎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在步夫子身上花钱,一是侯府招待客人的礼节,二是为了感谢他对桐儿的悉心教导。何来不清不楚一说?”
司所照抿唇:“你宁愿给一个低贱的外人花钱,都要苛待桃香母子,难道不是你的问题?”
他上前一步,俯视的目光牢牢盯住祝月盈:“桃香和外人起了冲突,你身为世子夫人,护不住桃香,反倒胳膊肘外拐,一个劲为步九思开脱,难道不是你的错?”
宁顺侯世子的语气锐利极了,他咄咄逼人到司所善再次出言宽抚:“世子许是误会了什么。步夫子是桐儿的老师,他并未亏待桐儿;桃夫人错将弟妹的话误以为是讨好,一怒之下才和弟妹吵了起来。”
步九思站在一旁,他垂下头,没人能窥见他面上的神情。
可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恨,恨自己没有立场出言为她解围,恨自己只能暂且咽下司所照一口一个“奴才”的嘲讽。
步九思袖下双拳紧握,他竭力克制心底燃烧了两世的恨意,拱手道歉:“今日误会皆赖步某所起,步某愿向世子及桃夫人道歉,还请二位贵人勿要为难大郎君与祝夫人。”
司所照的怒火就此顺延到司所善和步九思身上。
他先看向司所善:“闭上你的嘴!弟妹也是你能叫的?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宁顺侯府的大郎君了?”
司所善不语,司所照便继续宣泄着自己心底的不快:“司所善,认清自己的身份,要不是我阿娘心软收留你,你现在早就死在你那短命爹妈身边了。”
他看着堂兄骤然红了的眼眶,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跟寄人篱下的穷亲戚可没关系。”
步九思隐晦看了一眼司所善,心底叹了口气。
看来上一世暗中将整个侯府送上绝路的人,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
他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祝月盈和司所善身前。
司所照也注意到他的动作,嗤笑一声:“怎么,一个泥腿子在侯府呆久了就忘记自己是泥腿子了?”
“本世子好心好意让你来侯府教导孩子,你倒好,对着主人家蹬鼻子上脸,都有胆去考科举了!”
桃香既想要赢回世子的宠爱,又看祝月盈不顺眼,故而此时也附和道:“世子明鉴。这步夫子呀,天天光想着科举的事,怎么能教导好我们桐儿呢?还有祝姐姐,说着好像多关心桐儿的学习似的,谁知道她和步夫子平日都在聊些什么。”
步九思语气重了许多:“桃夫人,慎言。”
司所照却兴奋起来,他对着祝月盈喊道:“你有胆子就别在这泥腿子身后躲着!祝月盈,侯府这几个月真是太纵容你了!”
祝月盈抬手往步九思身前一挡:“世子,我说过很多遍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句话的误会,来龙去脉俱清晰,世子究竟是想要看到什么样的结果才算罢休?”
司所照扬手便朝着祝月盈打去:“好好好,你自己做了对不起本世子和桃香的事,反倒先质问起我来了!”
电光火石间,祝月盈神色一肃,飞速闪身躲过司所照的一击。小满带着几个侍从护在主子身前,神情认真,如临大敌。
司所照一击不中,他命令跟从着他的侍从们:“去给我把那几个奴婢都拦下来!”
世子身边的奉宣率先出手钳制住小满,他身后的小厮也冲上来拦住祝夫人的侍从们。
司所照绕过这些侍从,他今日这口气就是因祝月盈所起,自然也是冲着她来。
她没料到世子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祝月盈堪堪侧身闪过,司所照毫不留情的手掌擦着她的发丝落下!
周围的几人惊愕站在原地,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而此时,步九思的身影突然动了。
祝月盈躲闪之后,司所照被惯性连带着向前摔去,但他反应很快,碾步转身抬手,果不其然抓住了祝月盈的衣袖,他再次扬手!
千钧一发之际,步九思挡在祝月盈身前,他牢牢钳住司所照的小臂,让对方不能再往下半分。
“步、九、思!”
司所照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人的名字:“你个做奴才的,竟然胆敢背叛我。”
步九思低低笑了一声:“步某本就是世子强行从家中掳来侯府的,何来忠诚一说?”
司所照被步九思一把甩开,他往后踉跄了几步,这才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他看着面前的人,心底莫名其妙升起一阵恨意,好似两人前世是冤家对头一般。
祝月盈把步九思往自己身后一塞,又用随身携带的算盘砸向奉宣的额角,将小满解救了出来。
她手中还拿着那把算盘:“世子,冷静些吧。”
司所照默默不语,他突然一个发力把祝月盈往旁边一摔,另一只手起开了腰间胡刀的鞘,开刃的兵器发出“铮”的一声响。
步九思眸光微暗,他扶起身前的祝月盈,借机在她耳畔低语道:“快走。”
司所照右手执一把弯刀,刀身反射着日光,晃得在场众人眯了一下眼。
“心野的奴才,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今儿本世子就是把你砍死了都没人会知道!”
他身形一动,步九思下意识抬手格挡,没成想司所照手腕一转,这一刀竟是向着祝月盈去的!
桃香早就吓傻在一旁,她下意识颤抖着护住了身后的司有桐。
司所善也是脸色发白,他拉着离他最近的侍从:“快去叫侯爷和侯夫人过来!要快!”
那侍从六神无主,闻言才定了定神,这种时候也不是讲究大郎君能不能管事的时候了,他拔腿就朝着司金名的院子跑去。
祝月盈自知这个距离根本躲不过,她不过权衡了一息,就将身前的小满推开,自己抬起手臂准备生生接下。
变故却在刹那间,她只觉自己被来人抱住往旁边一闪,视线所及皆是残影,眨眼间便避开了司所照手中的胡刀。
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得罪了。”
步九思松开怀中的祝月盈,他指尖轻拭面颊上流血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抹下来的血迹。
执刀之人一击未中,立即抬手再次刺下!
电光石火间,祝月盈拿算盘挡下司所照的下一刀,她手腕一震:“司所照!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算盘险些脱手,算珠顺着被砍坏的底部滑去,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步郎君去参加了秋闱,他的名字就在礼部的名册上,若是人在侯府无故失踪,阮夫人可护不住你!”
司所照双眼发红,他手中死死攥着那把刀,像是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没有再前一步。
祝月盈一手背在身后,她在司所照看不到的地方示意步九思赶紧走。
桃香也在祝月盈身后,她自然也看到了二人之间的小动作。
只需要她提醒一句世子,世子就能再次被激起怒火,届时二人难免一场恶斗。
桃香暗暗想着,正好祝月盈和步九思她都不喜,只消一句话的事,只需要一句话,她就能收获司所照的信任,同时借机给祝步二人狠狠一击。
自己什么都不会失去,只要提醒一句话,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即可……
她把司有桐护得更紧,最终还是低下头去,什么都没有说。
司所善怕自己上前劝阻刺激到堂弟,此时只能将步九思和祝月盈拉到一旁,和司所照保持一段距离。
司所照手中依旧死死握着他那把刀。
他目光缓缓扫视周遭,不知道在考量什么。
现场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而与此同时,阮夫人院子却渐渐嘈杂起来。
司所善派出去的小厮先是去找了宁顺侯司金名,可没等他说完,司金名竟是挥了挥手赶他走:“这种事来找本侯作甚?”
小厮又慌了神:“禀侯爷,世子已经动了刀……”
“不关我事,”司金名面上不耐,“侯府的事都是阮正柔负责的,别来烦我。”
他说罢便自顾自地回屋了,那小厮在原地踌躇几息,连忙朝着阮夫人的院子跑去。
阮正柔今日没有拜访其他夫人的安排,她起得稍晚了些,此时正在窗边修剪着花瓶中的折枝。
鸟语花香,自是惬意。
棠梨在一旁替主子煎茶,她的扇子上撒了香粉,香气随扇子轻动飘散在室内,让阮正柔的心情好极了。
就在这空档,院子外突然传来小厮焦急的声音:“我有急事要跟阮夫人说!非常着急的事!”
阮正柔放下剪刀,狠狠皱眉道:“真是晦气。”
她披衣起身,带着棠梨朝外行去:“出了什么事?你是世子身边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小厮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不敢上前唐突了宁顺侯府最大的主子,只能小心跪在院门口:“夫人,夫人快去步夫子的院子看看吧,出大事了!”
棠梨呵斥道:“夫人的时间很宝贵,你说的这么含糊作甚?出了什么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小厮连连告饶,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夫人,是主子们,夫人快去管管吧,侯府的主子们打起来了!”
阮正柔惊呼:“什么?!”
本章世子各方面的攻击性都拉满了hhhhh剧情直接一个急转直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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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轻拭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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