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的暮春已经带了点点暖意,祝月盈站在城门外,迎着阳光解开身上的披风。
步九思替她系上领口处的系带:“小心风大。”
祝月盈反手抓住他的手指:“你的手有些凉。”
她顺势与他十指相扣:“可能还要再等一会,你揣着汤婆子暖暖吧,今儿穿得有些单薄了。”
步九思乖巧认错:“嗯,是我的疏忽。”
不过他很快又笑道:“多谢祝娘子宽宏大量,愿意暖步某的手。”
祝月盈假意嗔他,可唇角的笑意总骗不了人:“贫嘴。”
二人在茶摊上又歇息了一会儿,要等的人终于从平宁城门口行出。
一群被镣铐束缚着的犯人在官吏的催促下出了城门,他们神色惶惶,偶有拥挤踩踏,又被身旁小吏的鞭子吓退。
城门口的茶摊中还有几位客人,看样子也是来探望流放之人的。他们纷纷给小吏些许碎银子,用来换取一段能与犯人谈话的时间。
祝月盈同样如此。
小吏收了她的银子,又看着步九思身上的官袍,自是喜笑颜开:“娘子是想和谁说话?”
“桃香。”
祝月盈微笑:“麻烦你了,将她叫出来吧,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小吏:“桃香是吧,好的,娘子你稍等等。”
桃香很快被提了上来。
她面色迷茫,像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此处等候自己。
祝月盈打量着许久未见的桃香。
她身形瘦削,唇上没有她最爱的桃色胭脂,头发只拿树枝匆匆一挽,衣服破旧不堪。
祝月盈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面前的人曾经竟是侯府长孙的生母呢?
桃香已经来到二人面前,她如同见鬼一般:“祝……祝月盈!”
“嗯,是我。”祝月盈示意她坐下,“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
桃香依旧站着:“你一定是来看我笑话的。我们有什么好说?”
她不肯顺应祝月盈的心意,祝月盈也随她去:“桃香,你犯下杀害主母这样的罪责,只得了流放的下场,已经算是祖宗保佑了。”
桃香想反驳什么,可最终还是嗫嚅着不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祝月盈拿起茶盏,“我也知道,想杀我的不是你。”
桃香双眼睁大,她死死看着面前之人。
祝月盈迎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露出一个微笑。
“你愿意替阮夫人认下罪责,是为了什么呢?把柄?孩子?身契?不过这都不重要。”
祝月盈冷冷看着她:“桃香,你现在只需要明白,自从你认罪后,书院不愿意再教桐儿,侯府便没有给桐儿寻过夫子。”
“桐儿今年八岁,至少一年半没有读书了。桃香,侯府根本没有好好对你的孩子。”
她补充道:“哦对了,世子准备娶一位继妻,他看中的是莫家的小娘子,此人你应也认识吧?”
“莫小娘子拒绝了世子,阮夫人还以为是桐儿碍了她的眼呢。”
桃香目眦欲裂:“你说什么?阮正柔,她,她竟敢!”
祝月盈放下茶盏:“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甚至是侯府的恩人之女,他们对待我的态度都是这般不堪。对你还能有特例不成?”
桃香终于坐了下来,她神色恍惚,正在努力接受祝月盈说的这些话。
而后,她突然笑道:“哈,祝月盈,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对付阮夫人吗?”
“我反正快死了,”桃香讥讽道,“让我帮你对付阮正柔?帮一个敌人?我傻了才这么做!”
祝月盈却感受到她态度的松动。
这一位向来蠢笨短视的侯府弃子,难得在她面前用尽全力重新博弈着。
祝月盈想到之前祝家查到的事,她面上轻松笑道:“你应该认识我身边的步郎君。”
桃香的目光迟疑地转移到步九思身上,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祝月盈继续:“步郎君已经入仕,官位做到了从六品。而他,和桐儿算是有一段师生之谊。”
“侯府的大郎君也已入仕,而他在祝家与侯府中选择了祝家。”
桃香最知道司所照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知道步九思和司所善的未来会比司所照可靠得多。
桐儿若是能到他们手中……
桃香依旧色厉内荏:“呵,这不过是说明侯府正在走下坡路而已。”
诚意还不够,她想,她还要尽力博取到更多的承诺。
桃香手上的镣铐锁链发出相击的脆响,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抖。
步九思重新给祝月盈添茶,后者神色淡淡:“桃香,妾侍犯上杀正妻是重罪。”
“我险些在那晚没了性命,而你。”祝月盈定定注视着她,“你不过得了个流放的下场,甚至连杖责都没有。”
祝月盈重新笑起来:“这么大的案子,查到你身上竟然就全部了结了。你说我祝家会不会不甘心,有朝一日直接告到陛下的桌案上?”
桃香死死咬着牙,她竭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在露怯。
祝月盈抱臂,步九思默契地接过话茬:“世子入仕后,时常不去上值,将自己的工作扔给同僚,而这些,不过是司世子犯过最轻的错。”
“侯府入不敷出,世子又时常在外宴请友人,你不妨想想,侯府该如何继续粉饰太平下去?”
桃香明白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纸是包不住火的,侯府迟早有一天会玩火**,而身为侯府长孙的桐儿和侯府侍女的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垂眸思忖良久,祝月盈和步九思都没有出言催促,只是又给了那小吏一点碎银子。
桃香郑重抬眼:“我……愿意和你们合作。”
祝月盈取出纸笔:“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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