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丝和蓝宝石定然价格不菲,你是不是攒了许久的俸禄?”
苏屿默:……
他的神情掠过一丝无奈,又转为五个字。
“你喜欢便好。”
顾妍舒将发簪捏在手中。
“谢谢你,我很喜欢。”
她嘴角微微扬着,眸光很亮,灿若星辰,捧着发簪的模样,就如同捧着一个珍宝,对着她的笑靥,他有一瞬间的怔然,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提起。
“不戴上试试吗?”他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不自知地宠溺。
顾妍舒点了点头,将发簪递给他,他伸手接过,轻柔地为她整理耳后的一缕碎发,将发簪缓缓插在她的发髻中,戴好后,他没有立即松手。
缓缓道:“很配你。”
顾妍舒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味,她下意识抬手抚了抚发簪,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背,二人都顿了一下。
顾妍舒连忙收回手,轻咳一声,“咱们用饭吧。”
苏屿默轻轻嗯了一声,他执起筷箸的一瞬,皱着眉发出轻微的嘶声。
顾妍舒果然看向他。
“怎么了?”
他将筷箸放下,眼神若有似无地朝着自己的手指瞥去一眼,无奈道:“做簪子的时候手指起了泡,有些疼。”
有风拂过,暖黄色的烛光吹得晃动一下,在他面上也铺上一层暖意,从顾妍舒的角度看过去,视线落在他微微勾起的唇间。
夜色温柔,他的声音也是柔和的,带着笑意,如同温玉。
顾妍舒眨了眨眼。
他真的很好看。
他亦回眸看她,眼角也浸润出显而易见的笑意。
他发觉,她正盯着他走神。
苏屿默没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她。
顾妍舒先反应过来,心中泛起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绪,他不但花费了银子,还花费了心血,如今手还受了伤。
顾妍舒饭也不吃了,拉住他的手,凑近去看,她与他的手指离得极近,鼻息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他的手指,鬓发也不经意地扫过,带起难言又隐秘的痒意。
这痒意,似乎直抵心尖。
他不自觉地想蜷起手指。
苏屿默忍住收回手的冲动,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垂下的眼睫上,似乎能看见她眼底的疼惜之色。
忽而她抬眸,神色认真道。
“苏大人手指长得也很好看。”
他的呼吸微微停滞一瞬,心尖的痒意更甚,甚至连身体都泛起缕缕酥麻。
顾妍舒命人取来药箱,取出了几个不同颜色瓶瓶罐罐,左右为难,她秀眉微蹙,目光在几个瓷瓶上来回扫动。
应该用哪个药?
苏屿默心中微微叹气,长指一抬,“是这瓶。”
“哦。”
她略显笨拙地取出一块清凉的药膏,带着药膏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伤口处,缓缓将药晕开,水泡本不大,但是药膏被她越涂范围越广,最后覆盖了整个指节。
苏屿默:……
“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却不愿,固执地取出包扎的布条,乱七八糟一圈又一圈地裹在他的手指上,直至密不透风才点了头。
顾妍舒看着她的“杰作”,满意道:“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
她这模样,分明是从未替人包扎过伤口。
这次苏屿默是真的叹了口气。
“这样如何执筷执笔?”
她理所当然道,“可以找人喂你啊。”
苏屿默刚想说取下布条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咽了回去,他生生忍下手指被药膏裹挟的黏腻,以及被缠成粽子般的不便。
出口的话成了:“好。”
只见顾妍舒对着门外朗声道:“苏隐、苏逸,来喂你家大人用膳。”
……
苏隐和苏逸一同踏入房门,看见苏屿默那缠得十分笨拙的手指,在他威胁的目光中,纷纷把嘴唇崩住,天知道他们忍得有多辛苦,才没有笑出声。
他们二人自小陪苏屿默一同长大,往常在演武场操练打滚的时候,受过的伤数不胜数,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包扎过,如今手指尖一点磨出的泡被裹成这般。
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
顾妍舒素手一抬,在苏屿默身旁的位置上轻点两下。
“坐下喂他吧。”
他阖了阖眼,长睫在眼下一扫,抬眸瞥了一眼苏隐、苏逸强憋笑意的模样,转向顾妍舒,勉力做到语气无波,“不必了。”
而后伸手去够桌面的碗筷,动作略显迟钝,颤颤巍巍舀了一勺粥,还未送到嘴里,手指一滑,勺子微微晃了晃,险些洒出来。
顾妍舒见状,当即扶住他的腕骨,“逞什么强啊?伤口刚涂了药。”
她的手指贴着他的皮肤,带着微暖的温度,却让他的动作瞬间僵住,耳尖微微泛红。
他令看戏的二人退出去,房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屋外的声音。
苏屿默垂眸望着顾妍舒覆在他腕骨的手,低声对着顾妍舒道:“毕竟是为郡主做簪子受的伤,如今连碗筷都拿不稳,郡主不至于让我饿着吧?”
顾妍舒这才反应过来。
这人哪里是拿不稳,分明是仗着受伤,恃宠生娇,要她来喂。
他今日说话又轻又软,眼中泛着期盼的光,她本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接过他手中的勺子,舀起一勺,将粥送往他的嘴边,“张嘴。”
他抬眼,看着她认真吹粥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动了动包扎的手指。
温热的粥滑过喉间,连同身体都浮起暖意,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的纱布上。
丑是丑了点。
但是。
很值。
晚间,雨舒伺候顾妍舒沐浴的时候告诉她,苏屿默这十日,有七八日白天在官署处理政务,晚间熬夜做发簪。
顾妍舒思忖片刻,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表示一番了。
次日,苏屿默书房的桌案上多了一方木盒。
他面露疑惑,打开木盒,发现又是数枚银锭。
问身后的苏隐:“这是郡主送来的?”
苏隐不露声色地瞄了一眼他包扎的手指,应答道:“晨起,雨舒送来的。”
苏屿默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眸间化开一抹无声的笑意。
罢了,她的关心总是很直接。
次次与银钱挂勾。
认命……
此时苏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圣上传召。”
苏屿默合起木盒的盖子,提步向外走去。
苏隐瞄着他的手指,欲言又止:“主子,你真要这样去御前吗?”
苏屿默手指微蜷:“有何不可?”
苏隐噎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脚步。
紫宸殿中,苏屿默到的不算晚,圣上递来一个眼神,他垂袖立于一侧,等待其他大臣。
因他手上一圈圈白色纱布过于显眼,圣上疑惑道:“苏卿,你这手指可是受伤了?”
“回陛下,昨日不慎受了点伤,不碍事。”
圣上若有似无地朝他的手指瞥去一眼,“给你包扎的大夫医术不精啊,下次换一个。”
苏屿默掩去眼中的笑意,拱手应是。
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位阁老和其他内阁学士相继入殿,待人到齐,上首圣上的声音传来。
“郑远一案尘埃落定,如今户部尚书之位空悬,今日便是想问问众爱卿,谁人来继任户部尚书之位?”
秦阁老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常州刺史韦青可担此任,韦青在任三年,厘清当地税务旧账,体恤百姓,去岁,常州丰收,缴税的数额也在州府的前列,如此人才,老臣以为,当是户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话音落下,内阁诸位支持秦阁老的学士纷纷点头,圣上沉吟片刻,常州刺史韦青的名字他记得,但此人政绩不算斐然,是以圣上的印象并不深刻。
还未等圣上开口,吴阁老便上前一步,语气沉稳:“老臣以为不妥,韦青作为州府刺史,在地方上有理财之人,但此人从未涉足中枢事务,户部掌天下钱粮,何等要职,如何能让他来练手?”
秦阁老冷哼一声:“那依吴阁老看,谁人能肩负此重担?”
吴阁老不紧不慢道:“臣举荐现任大理寺少卿沈从之,此人原本在户部任职,后又调往门下省,熟悉户部事务,有他继任尚书之位,既能保证户部各项事务衔接顺畅,又能肃清户部遗留的贪腐之风,乃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阁老当即反驳,“吴阁老此言差矣,正因为韦青不涉中枢,并无派系牵连,避免与郑远留下的旧人有所牵扯,才能有所革新。”
“秦阁老此话是在说沈从之品行不端?”吴阁老的语气陡然凌厉,“沈从之在任期间,从未和郑远有交集,大理寺查案时,他亦从旁协助,功不可没,难道不足以证明他和郑远毫无干系!”
二人一时各执一词,殿内只有二人争论的声音,圣上始终捏着那串佛珠,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佛珠碰撞的声响不时传出,在争执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但圣上却迟迟没有开口定夺。
良久,二人方才停下。
圣上眯着眼,揉了揉额角,“罢了,今日就到这,退下吧。”
次日,圣上分别问过太子和二皇子的想法,两人举荐的人选竟然和两位阁老在殿中所讲的人选一模一样。
圣上心中不喜,这两个人便再也无缘户部尚书一职。
下午,苏屿默又被召入紫宸殿,圣上询问他的对此事的看法,他没有推举具体的人选,只道可以选一个往日与郑远不对付,在户部任职的人即可,既可保证不步郑远的后尘,又熟悉户部政务,圣上听完,只略微点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第二天在上朝时,御前伺候的吴内官便当众便宣了圣旨,户部尚书一职最终落在原户部侍郎刘景成身上,出乎众人意料,唯有苏屿默面色如常。
刘景成出自丰州,他父亲镇守北境多年,丰州算是他的家乡,刘景成的父亲乃是他父亲的亲兵,当年一路护送他们一家到丹州,惨遭屠戮。
刘景成也是他幼时的玩伴,三年前中榜,从正六品员外郎一路升至户部侍郎。
如今,苦尽甘来,刘景成与他有同样的目的,入朝为官,誓要查清当年之事。
刘景成下跪领旨,不卑不亢,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成为了中枢六部中的后起之秀。
*
清风居暮色渐浓,西侧的秋千上,顾妍舒没有束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脚尖在地面一下下轻点,一袭浅碧色的襦裙随着秋千微微飘扬。
雨舒进了清风居。
顾妍舒双脚触地,秋千便停了下来,“怎么了?神色匆匆的。”
小苏再发展下去,即将获得“茶艺大师”称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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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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