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干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被主子赶出府去。
府中的丫鬟婆子自然不愿与这种为伍,久而久之白霜就被排挤了。
绿珠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而她如今只是一个烧火丫鬟,原先光滑细腻的皮肤,早就因为烟火侵蚀粗糙了许多,绿珠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然而此时的白霜一定想不到,自己日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周氏将卖身契送到柳垂容院子,便会到自己府中,她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望着院中的还未盛开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唤来自己陪嫁丫鬟翠屏。
“去,给寒州老家去一封家书。”
“是,夫人。”翠屏垂首应道
“就说我进来身子不适,思念侄女意姌,让她来京中陪我一段时日。”周氏语气阴冷。
翠屏领命而去。
寒州,周府
周意姌正坐在院中,对着盛开的桃花写生。
她身着一袭浅碧色襦裙,裙摆绣着 栩栩如生的兰花,腰间系着一条白色丝绦,更衬得她身姿婀娜。
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只插着一支白玉簪,更显清丽脱俗。
瞧着是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清澈明亮,顾盼生辉。
此刻,她正全神贯注地描绘着梨花的娇艳,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小姐,夫人请您去前厅。”一个嬷嬷走过来,恭敬地说道。
周意姌放下手中的画笔,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这就去。”
她起身,将画卷收好,跟着嬷嬷来到前厅。
周夫人正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凝重。
“意姌,你姑母来信,说她身子不适,想让你去京城陪她一段时间。”周夫人看着女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周意姌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
姑母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病倒?
“母亲,女儿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周夫人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意姌,你姑母是你的长辈,她一片好意,你怎么能如此揣测?”
“如今我们周家,全靠你姑母在定国侯府照拂,你此去,一定要好好侍奉你姑母,万不可惹她不快。”
周意姌心中一凛,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为了家族的荣耀,她不得不前往京城,成为姑母手中的一枚棋子。
她低下头,掩去眼中的苦涩。
“女儿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京城,定国侯府,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等待着她踏入其中。
四月初一,卫国公府中牡丹盛开正艳丽,一辆马车驶入小巷子中,从车子下来一位身穿月牙色长袍的姑娘。
罗管家连忙上前道:“是周家的姑娘吧,二夫人一早就念叨,说看着日子就是这几日到,我可是一直在等着表小姐。”罗管家说话刚到好处,即不让人觉得被冷落了,又不过于客气,让人觉了虚假。
周意姌站在原地,让人取出了一吊铜钱递给了罗管家,柔声道:“有劳罗管家费心了,小时候来国公府来玩,还是您带着我上街呢,这点就是晚辈一点心意,请您喝茶。”
·周意姌幼时也曾随母亲一起赴京,那时候家中生意出了变故,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来为卫国公府实则就是为了筹钱,只不过当时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记得京中的糖葫芦没有她们寒州好吃有点酸。
这话一出,拉近了关系不少。
罗管家也没有推辞,笑眯眯的收下来了,让人将周意姌领进门,让她在前厅小坐一会儿,又命下人看茶,上点心。
周意姌虽然有些拘束,但是也没有拒绝,大方拿起碟中的荷花酥轻轻抿了一口。
四下无聊,周意姌仰头打量四处摆饰,倒是什么都有,江南的双面绣的屏风,听说是皇家御用的,如今出现在卫国公府中,可见圣恩。
周氏也没让她等多久,“哎呦,好孩子,我寻思着你就这几日到,你母亲的身体可还好。”周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声音清脆悦耳,瞧这一点都不像病气缠身的样子。
周意姌暮然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周氏,只见她出这一身蜀绣的褐红色的外袍子,眼角也增添几条皱纹,但事眼神还是灵动有神。
她起身,朝周氏作揖道:“侄女给姑母请安了。”
周氏打量着,果真是个绝色美人,她就不信了,如此一个水灵灵的美人放在他沈敬之面前,他会不心动。
“好孩子,在这里就咱们娘两个,不需要这些虚礼。”周氏上前将周意姌扶起来。
周氏告知已经替她的院子收拾出来了,老夫人得知她来也很是高兴,今晚上为她接风洗尘。
晚上老夫人院子里,灯火通明,
一桌子的精致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上前布菜的丫鬟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上趟,周意姌打量着,学着周氏净手漱口。
”意姌,尝尝这芙蓉汤,是厨房新学的菜式。”
周氏殷勤地给周意姌舀汤,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
周意姌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姑母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周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您瞧意姌这孩子,真是越发出落得标致了。”
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
周氏掩嘴轻笑。
“可不是嘛,小时候来咱们府里玩,还闹了个笑话呢。”
她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沈敬之和柳垂容。
“那时候意姌才五六岁,看到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非要伸手去摘,结果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河里。”
周氏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
“幸好敬之那时候也在,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沈敬之淡淡一笑,仿佛在回忆往事。
“当时我也没多想,只想着妹妹落水了,自然要救。”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柳垂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言。
她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原来,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而且,他还救过她。
从老夫人院子出来,沈敬之还未出门,便瞧见柳垂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敬之赶忙迎上去,谁知他在后面唤一声,柳垂容的脚步又加快了一分。
绿珠也不明白,这两个是闹了什么别扭,还真是有意思。
好在沈敬之一个习武之人,脚步不是一般的快,尽管柳垂容用尽了全身力气快走,还是被沈敬之给拉住了衣袖。
沈敬之压低了声音,带有了一丝哀求问道:“你可是生气了。”
柳垂容向自己衣袖从沈敬之的手中取走,谁知自己两只手使劲了力气,还是拔不开,有些气急败坏,将自己头上的金簪取下,一划布料变破了,只留沈敬子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
沈敬子也是纳闷,难道是自己这几日呆在寒衙司,她在府中受了委屈。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挂的月亮,叹了一口气,慢悠悠走回来院子,本想与柳垂容好好聊聊,他刚踏进院门就瞧见,柳垂容将院子的蜡烛都给吹灭歇下了。
正巧绿珠从屋内出来,也准备休息。
沈敬之拦住了绿珠的去路,有些讨好的问道:“你家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便就起气来了。’
望着自家二郎如此窝囊的样子,元宝也表示没眼看了。
绿珠也没有为难沈敬之,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不过姑娘很少生气的,一般第二天气就消了,姑爷无需担忧。”、
听到绿珠的解释,沈敬之也就放心了,转身回到书房歇下了。
屋内,柳垂容也无心思休息,脑海里想起自己母亲的劝诫,自己说到底就是一个侧室,说到底根本就没有资格管他沈敬之娶妻还是纳妾,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自己替他操办喜事。
想着想着心中憋着一股邪气,即上不来又下不去,堵着难受。
就连眼眶也是一种酸胀感,仿佛里面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翌日清晨,柳垂容还未睡醒。
丫鬟小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周姑娘来了。”
柳垂容微微蹙眉,这么早?
她连忙起身,收拾下,才道:“让周姑娘进来吧。”
周意姌拎着个食盒,踏进了屋内,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温婉之意。
“垂容姐姐,这是我从寒州带来的一些点心,都是京中没有的玩意,你随意吃点尝尝。”
周意姌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块桂花酥,递给了柳垂容。
柳垂容也不好拒绝,只得轻轻咬了一口。
瞧着柳垂容的模样,周意姌也是心生愧疚,但是没办法,为了周家,自己必须要嫁给沈敬之做正妻,想起昨夜周氏说的话,她也是被逼无奈。
甜腻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却没有丝毫缓解心中的苦涩。
“很好吃。”柳垂容淡淡地夸赞道
虽有些言不由衷,但是人家好歹是客人,也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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