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中,原本已经睡下的林远昭突然醒来,坐起了身。
院落外响起一阵打斗声,但是很快便回归安静。
再过了一会,有人落在院中,影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人,果然有人来袭,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
“好。”林远昭声音冰冷,“看来此地也不宜久留,按我之前的吩咐做好准备,我们尽量明日离开。”
虽然对于那位宁姑娘,他还有些好奇和疑问,但是他更不愿意连累她。
凭借自己的直觉,他认为这位宁姑娘起码不是个坏人,就算是对自己有所图,自己离开之后也能终止这种图谋。
影七应下后离开,林远昭再次躺下。
白绸依然蒙在眼上,面前一片黑暗,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这段时间的事情再次涌入他的脑海。
自从开始做那个梦,他便对一些事情产生了怀疑,两个月前来到云州,原本以为很容易便能查到的事情,没想到差点把命搭进去。
可是那封文书到手后,他也确定了一件事:那个梦,并不完全是虚无的梦境。
浓重的睡意悄然来袭,渐渐将林远昭淹没其中……
梦中所在是金銮殿,一位穿着龙袍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殿外响着惨叫声和求饶声,凄厉而又悲惨。
有人念着诏书,数着被抓之人的一条条罪状,有人喊了一声“杀”,刀锋破空斩落后,便是一个个头颅落地的声音。
林远昭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空酒杯陡然跌落在地碎成齑粉,身体也因为痛苦瘫倒在地,他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去看眼前那个龙袍男子。
“为什么…”他喉中声音嘶哑,“为什么…”他疑惑,他不甘,他愤怒!
男子缓缓转身,面容却不是当今皇帝。
“你…”林远昭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看着他微笑着走到自己身前,从袖中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锋利的刀尖慢慢刺入自己的身体,贯穿整个心脏。
…………
黑暗的医馆,沈睿宁脚步虚浮地落入院中,她强撑着一口气回到这里,进门之前用最后的理智剥下身上染了血的夜行衣和面罩,顺手塞进了干草垛。
沈睿宁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门口的机关“嘭”的一声射出箭矢,被她抬手一掌拍开。
她原本会随身携带解百毒的药丸,可是前日给那位沐公子吃完后便没来得及补充,这下可好,人差点回不来!
幸亏住处还藏着一瓶,她能撑着清醒跑回来已经十分不易,至于房间里这个男人会不会起疑,她已经无暇顾及。
林远昭终于从黑沉而又真实的梦境中惊醒,意识醒转的瞬间,他便感觉到有人已经来到他的床前,马上便要扑到他的身上。
林远昭本能出手,手掌扼上了对方的脖颈,然而那人并没有反抗,入手的触感却是滚烫的肌肤,几缕长发扫在他的手腕上,让他心头一凛。
沈睿宁脖颈被一只微凉的手扼住,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好舒服的凉意……
这一声溢出喉咙,两人身体都是一僵。
林远昭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松开手。
但是沈睿宁最后强撑的一丝清明,却险些崩溃消散。
“解药……”她已经快要撑不住,滚烫的手颤抖着摸索,想去摸枕下的暗格。
胸口的伤处被无意间触碰到,林远昭痛得倒抽了口凉气,握住了沈睿宁的手腕。
“你中了什么?是不是合欢散?!”
“是……”沈睿宁听着自己浸着浓情的言语,急得快哭了,“给我……”
她着急去拿解药,偏偏那瓶可解百毒的药丸被她塞进了枕头下的暗格里!
林远昭目不能视,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急迫,可是,她说的解药难道是……?!
他一时有些狼狈,只好摩挲着撑住沈睿宁的肩头,却因为不敢太过用力而被对方反手扣住,与此同时,沈睿宁也因为用力过猛,终于趴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林远昭的伤口被这软玉温香直接压住,痛得他闷哼一声。
沈睿宁的脸则撞在了对方的锁骨上,带着凉意的肌肤触感让她分外舒适,她的意识再次摇晃起来,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
林远昭的身体陡然绷紧。
“药……”沈睿宁趁着断断续续的清明,喘*息道,“在、在你…枕下…”
吐息如兰,丝丝萦绕在耳边,不能视物的时候其他感官会敏感许多,林远昭眉头微抖,强行压住自己,不去注意身上的温香软玉。
沈睿宁的手胡乱探入枕下,却怎么也摸不到暗格的开关,她因为焦急而呼吸急促起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让他心头也随之焦躁不已。
他自觉向来心无旁骛,此时此刻却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一滴湿意滴落在脖颈上,他眉头随之一抖,终于下定决心,咬牙揽着沈睿宁坐起身来。
“别动,”他一手箍紧她的身体,不让她再挣扎,“我来。”
沈睿宁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烫的快要化掉,脑海中的清明如同绷紧的细丝,随时都会崩开。
她靠着林远昭的颈窝,无法抑制地将面颊贴了上去。
冰凉凉的,好舒爽,甚至……想要更多……
林远昭咬牙隐忍不敢耽搁,伸手在枕下左右一摸,便摸到一处不易察觉的小小凸起,他将枕头连同被褥一起掀开,手指在那处小小的凸起上一扣。
“咔吧”一声轻响,暗格应声打开,林远昭从里面摸出一个瓷瓶,指尖轻触之下,似乎还有一块铜牌一样的物件。
不过此时他也来不及细究,直接将瓷瓶打开倒出药丸,塞进了沈睿宁的口中。
一盏茶的功夫,怀中人的喘%息逐渐平缓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沈睿宁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撑着力道脱离对方的手臂,向后躲了躲。
“多谢沐公子……相救……”
坐怀不乱,没有趁人之危,这足以让她对眼前这位目盲的公子标记了一个“好人”属性。
“宁姑娘能恢复便好。”林远昭也松了口气,“却不知,姑娘怎会遭人下……毒?”
来了!这个问题果然避不开!
沈睿宁心思急转,先行做出抽泣状:“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去对街的晏大夫那里讨论医案,回来得有些晚,一进门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然后就……就……”
她低头嘤嘤哭出声来。
林远昭也不好再问,中“合欢散”这种事情也不好劝慰,之前确实有歹人来袭,但是他不认为是那些人所为,那些冲着自己来的人怎么会带合欢散这种东西?显然不可能。
“你先躺下,”林远昭语气中带着愧疚,“或许真是在下连累了姑娘,既然如此,为了姑娘的安危着想,我明天便离开医馆,以免再有歹人上门找麻烦。”
话音落下,刚刚躺下的沈睿宁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脱口而出:“不行!”
自己可以用来换救命丹药的人物,怎么能让他自己跑路呢?!
林远昭原本正要走下床榻,却被对方拽地跌坐了回去。
“宁姑娘?”他有些意外地侧了侧头,“你刚刚说什么?”
沈睿宁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有些急躁,忙缓和了语气道:“我是说,公子如果想要回京城,不如带上我同行……”
林远昭没有马上应话,沈睿宁也没有松开他的衣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林远昭才斟酌着道:“并非在下不愿与姑娘同行,可是若是一起,也许今晚的危险便会时常发生,宁姑娘不怕吗?”
“可是……”沈睿宁声音虚弱而又低落,“可是,我一个人也会害怕啊……”
林远昭顿住,他想起对方梦魇时的哭泣,心头不由一软。
“好吧。”他似乎无法拒绝一名女子的哀求。
沈睿宁心头一松,妥了。
她道了声谢,刚刚化去毒性也没有精力再聊什么,于是挣扎着准备下床榻去睡地铺。
林远昭却按住了她。
“我知晓你昨夜睡在屏风外面的地板上,”林远昭道,“今日你中了毒又受了惊吓,还是在床榻上好好休息,我睡那里便好。”
说罢,他便准备站起身。
衣袖却再次被人拽住。
“你、你也是病人,怎么能睡地板上?!”沈睿宁“怯懦”地说到。
她咬了咬牙,身体往床榻里侧让了让,对着这位自己标记了“好人”属性的沐公子道:“要不,就挤挤?”
经过这番折腾,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对自己起疑,万一跑了怎么办?他现在就是行走的救命药,得时时刻刻守着才安心!
林远昭从没见过如此大胆的“请求”,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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