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致很头疼。
自害了郅玙之后,他的身边多出了太多他处理不了的麻烦事。以往闯祸,万事皆可推给何欢,不似如今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有关小说的事是一句说不出去,只能独自面对接下来会出现的各种问题,然后越想越怕,越来越慌。
慌到根本就顾不得去厌恶霍隼的笑脸,满心都是断崖那日他丢了什么东西?
这事难办了。
何以致心里十分清楚,郅玙被害的事不算小,如果清宗掌握了他害郅玙的证据,清宗未必会这么算了,到时何欢即便借着上界的势灭了清宗,之后的麻烦事也不会少。
特别是他那姨母。
身在上界的姨母为人正直,这些年何家借势的事她一直不知情。如果这事闹到了姨母的面前,姨母没准会压着他去给郅玙偿命。
届时根本不用没有找回记忆的郅玙出手,他那姨母就能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而没有证据,他天玄府怎么说都行,姨母也未必会因清宗的三言两语来教训他……
想到这里,何以致恨不得立刻抓着霍隼的手,去问霍隼在郅玙失踪的地方找了什么。
只是这霍隼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他明明说了要霍隼从窗进来,霍隼却偏要绕一个圈子从正门走进来,平白浪费了他许多时间!
何以致等得不耐烦,心里不免恼火,可他现在用得上霍隼,自然不能像往常那般训斥打骂,只能在霍隼慢悠悠地走过来时,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处,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地等着对方。
何以致的房间往常只有何欢夫妇,和照顾何以致起居的屏奴能随意进出。
来到门前的霍隼心里清楚这点,之前远远看了数次,没有一次能够靠近……
想到这里,霍隼勾起嘴角,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手贴在房门上,指尖刻意划过紧关的门缝,留下一道清楚的划痕,然后食指轻抬,手心贴着那道划痕轻轻地往前推去。
吱嘎一声响起。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前,带来了一片不算清晰的暗色。
何以致望着地上落着的影子,无端有些紧张。
不管房中人是什么想法,身材高挑的男人挡住了门外的光,将身影投放在灵石堆砌的地面上,脚步轻抬,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一边往前走去。
瞧他的做派,好似在欣赏什么美景。
然而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脚步,皱起那英气的眉,虽是客气,却难掩厌弃地说:“少府主。”
何以致眉眼上抬,好似在用眼睛问他你要说什么。
这时,一向阴晴不定的霍隼甩了一下袖子,用袖口遮挡住鼻子,将那张嘴角总是上扬的薄唇,以及那高挺的鼻梁藏在衣袖之下。
何以致愣了一下。
霍隼的长相本就偏邪气,此刻俊美的脸被挡住了一半,只露出那双虽是弯起却没有半分笑意的眼睛,显得特别怪异。
就像是……在嘲讽谁一样。
见状,何以致不悦地皱起眉,正想问他为何要掩住口鼻,就听他说:“少府主,你房中怎么有股怪味?”
怪味?
何以致一时没反应过来霍隼在说什么。
他想霍隼应该知道,他平日里很爱干净,因为喜欢春山种植的红木灵果,经常会取一些放在房中。
那果子不大,表皮红,果肉白,有股子甜腻的奶味,放在房中多多少少会留些味道。
郅玙知道他喜欢这果子,曾借着果子的香味嘲讽他,说他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故而霍隼这话一出,他便认定了霍隼这是在学郅玙嘲讽他。
他本就看不起霍隼,又怎么能忍得了这个,当下红了一张脸,抬手抓起一旁的茶盏,直接朝着霍隼的脸砸去。无奈扔的不准,那茶盏只擦着霍隼的脸重重地摔在了门旁。
等茶盏四分五裂,霍隼也闭了一下眼睛。
“少府主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少府主……最近是不是到‘春困日’了?”被何以致如此对待,霍起依旧不气不恼,永远都是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不知是嘲讽还是讨好的笑,不慌不忙道,“少府主身上许是有些‘春困’的迹象了。”
霍隼这话一出,何以致先是呆愣愣地坐在原地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霍隼说的是什么,慢慢地红了一张脸,怒不可遏地看着对方,“你是不是要我撕了你那张臭嘴才甘心!”
闻言霍隼表情不变,好似是真心替何以致感到不安。
两人对视没有多久,何以致见霍隼还在盯着自己,便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但因为怕疼,他虽是气势汹汹地抬起了手臂,却在接触到桌案之前收了力气变成轻轻一贴,而后借着这个可笑势头厉声怒喝,企图震慑对方。
可霍隼根本不怕他生气。
他也不知自己如今的样子只将色厉内荏展示得淋漓尽致。
霍隼不欲拆穿他,就继续往下说:“少府主,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少府主身边的人蠢笨,不能照顾好少府主,让少府主错在春困时外出,给少府主找不快。”
他这么一说,很怕丢脸的何以致立刻没声了。
心里清楚春困外出代表什么,何以致的眼神有些飘忽,变得不愿意对上霍隼那双眼睛。
与清宗生来不凡的郅家不同,何家祖上是并无灵根的平凡之人,何家子孙如今之所以能够修行,都是因为先祖在机缘巧合下娶了大妖寒鹿为妻,这才改变了何家子孙的根骨,让何家人从无名小卒一下子跻身进入了强者之流。
依靠着先祖的寒鹿血,最开始的何家是御兽出身,不止可以以人身修炼,也可以在成年之后选择一个妖兽身躯为自己的第二身体,用双身增加自己的修为和力量,是邑珲乃至六界中都很少见的双身修士。
也因有双身在,何家人修炼的时间与别人一样,收获的修为却是双倍。
而何以致与大多数何家人一样,都在成年后挑选了一个妖兽为副身。如果成年时挑选的妖兽有无比强悍的身躯和力量,何以致即便不修行,也能接受那妖兽原本有的修为,可以把那妖兽的力量化为己用,直接晋升成强者。
这也是何欢和秦华夫人从不逼着何以致修行的原因。
毕竟在这二人眼中,只要选一个修为颇深的妖兽,他们的儿子就可以像是吃了升元丹一样,一下子就从低阶修士变成高阶修士,根本就不用自己费心修炼。
而何以致受宠,何欢和秦华夫人在给他选副身的时候费了不少心力,本来准备了一个大妖给他,没想到选定那日竟出了意外,导致何以致拥有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妖兽副身,从此改变了体魄,修为也不高。
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何以致的痛楚,旁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双身之事。
刨除掉这个插曲,又要讲凡事有利有弊。
妖兽强悍是强悍,可身上不是没有一些让人为难的习性。
正如修为能够继承一般,妖兽的习性何家人也会继承。那所谓的春困不过是何家对外的雅称,其实指的是妖兽发/情前五日的反应。
而根据所选的妖兽不同,何家人的春困也会有不同的情况。但不管是哪种反应,都是为了留下后代的引/诱/行为。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霍隼和大多数的人一样,都没见过何以致的妖身。但看何以致变矮了的身躯,所有人都觉得不是什么太大的妖兽。
可能也是觉得自己错选的妖兽过于丢人,为了避免春困控制不了体态,随意交换身形,抑制不住发/情,这位大少爷一直都在乱服丹药,导致他春困的日子没个准数。
霍隼早前无法接近他,也不清楚他春困的具体反映,但见他有些日子格外在意气味和声音,便知道他春困的反应与气味和声音脱不了干系,就这样试探了一下。
事情到了这一步,脱离不了坑蒙拐骗。
如果何以致是个聪明人,就会察觉到霍隼不怀好意,就会懂得如果清宗那边真的有什么发现,霍隼不会这么悠闲;如果何以致是个聪明人,就会懂得春困的事霍隼只是在骗他,而不是霍隼一说许是侍从没注意到,便怕了自己真的会难堪,草率地信了霍隼,只以为自己又要发/情了。
何以致也是被春困折腾怕了。
一听霍隼这个说法,他大脑一片空白,反射性地抬起衣袖,鼻尖贴着手腕闻了闻,然后才想起自己感受不到自己散发的气味……
之后他小心地瞥了霍隼一眼,犹犹豫豫地说:“你、你把放在左窗旁的红木盒拿来。”
霍隼老实照办,转过身背对何以致。
他的背影很好看。
比何以致高了不少的男人身姿挺拔,直肩阔背,手臂与腰线勾勒出的线条很是迷人,好似那蓄满力的弓,优美又强悍。
如果是旁人坐在这里,许是会欣赏他完美的身姿仪态,可何以致不是一般人,他根本就不懂得去欣赏什么美人,他满心都是吃药躲春困。
等霍隼把盒子拿来,他伸出手一把抢过来,打开盒子盯着里面五颜六色的丹药,正要抬手放入口中,又感受到霍隼的目光,转而不自在地举起丹药,没有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吃糖是吗?”
他厚着脸皮,死不承认自己快到春困日了。
“见过。”霍隼不反驳,笑眯眯地说,“只是没见过少府主吃糖。少府主也不许我去看。”
这是在抱怨过往受冷落了。
何以致白了他一眼,还没骂他,又见他恬不知耻地朝自己伸出手,柔声道:“少府主可以赏我一块吗?”
这东西又不是糖!
避开发/情的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何以致不懂霍隼为什么想要,但从小是何以致有的东西,霍隼就很想弄到手里摸一摸,导致何以致很是厌恶霍隼的这个习惯,立刻骂道:“你不过是我父君养的一条狗,也敢妄想去使我有的东西!是不是何欢最近太宠你,让你忘了自己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
小何根本就没到春困,都是大尾巴狼骗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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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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