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不喜菜伯?”楚若玄握着食盒边缘的手指猛地一紧,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不爱吃菜伯这事,并非什么惊天秘密,却也绝对算不上人尽皆知——只有侯府里伺候了十余年的老仆,以及贴身小厮徵羽知晓,连府中旁支亲戚都未必清楚。沈娆不过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祁编修夫人”,怎会精准地摸清他这等细微的饮食禁忌?更遑论还特意嘱咐厨房避开,这份细心,实在反常得有些刻意。
疑窦像藤蔓般在心底疯长,他忍不住猜测:是祁玉嵘无意间提及?还是她早有预谋,刻意打探?可无论是哪种可能,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楚若玄垂眸掩去眼底的探究,面上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冷淡,只对着修竹客套颔首:“替我多谢郡主的费心。”
修竹恭敬应下,收拾好空食盒便退了出去,留下楚若玄独自对着满桌未动的精致菜肴出神。他指尖轻轻划过桌沿,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与沈娆的几次交集:宫道上的意外相撞、家宴上的眼神流转,还有此刻这份精准到诡异的“贴心”,这个女子像一团迷雾,越靠近越觉得琢磨不透。
他哪里知道,为了摸清他的喜好,沈娆这几日没少费心思。前两日特意找了侯府附近相熟的杂役,又寻了几个常年在权贵府宅外贩卖的小贩,前前后后砸了近百两银子,才从一名旧仆口中,撬出“不喜菜伯”一事。
彼时花奴还不解地问:“郡主,您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打听楚世子的喜好?”沈娆当时只是笑了笑用维护六郎同僚之情敷衍了过去,心想:俗话说得好,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如今我把楚若玄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再借着六郎的名义对他好,让他觉得六郎连他不喜菜伯这种小事都记在心上,这般“关怀备至”,长此以往,还怕他不对六郎动心?
这时,徵羽提着膳堂的餐盒回来了。他见桌上摆着精致的饭菜,比膳堂的饭菜精致太多,不由得惊道:“世子爷,这是哪里来的好菜?”
“嘉裕郡主让人送来的。”楚若玄淡淡回应。
徵羽更是惊讶:“嘉裕郡主?不就是定国公府祁编修的娘子吗?她怎会给您送午膳?”他心中暗自嘀咕:自家世子爷果然魅力非凡,从前就引得京中千金小姐们倾心,如今连已婚的郡主都这般青睐,实在厉害。
“我也不知。”楚若玄实话实说。沈娆的心思,他实在猜不透,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他觉得捉摸不定的人。
徵羽举起手中的膳堂餐盒,问道:“世子爷,那您还用这膳堂的饭菜吗?”在他看来,有了桌上这等美味,谁还会吃膳堂的粗茶淡饭?
没料到楚若玄却从他手中拿过膳堂的餐盒,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对他说:“这桌赏你了,你趁热吃吧。”
徵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谢恩,也不客气,坐在桌边就大口吃了起来。他与楚若玄从小一同长大,深知楚若玄对什么都不在乎,从不注重这些细节,也不跟他客气。
徵羽一边吃一边赞叹:“这郡主家的掌厨手艺也太好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脍!”
楚若玄捧着膳堂的餐盒,坐在一旁,看着徵羽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见他红光满面且无半分异样,半饷,忍不住幽幽问道:“有那么好吃吗?”
徵羽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不清地回答:“好吃!太好吃了!比膳堂的饭菜好吃一百倍!世子爷,您真不尝尝?这鱼脍可是稀罕物,过这村没这店了!”
楚若玄看着他那副馋样,忍不住冷哼一声。目光落在那几乎被徵羽吃光的鱼脍上,他鬼使神差地伸出筷子,夹起最后一片鱼片。鱼片入口即化,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宫道上,沈娆雪白柔嫩的颈弯——那里的滋味,是否也如这鱼脍一般,细腻软滑?
此念一出,楚若玄便猛地回神,手指攥紧了筷子,指节泛白。一股燥热从心口窜起,顺着血脉蔓延到四肢百骸,昨日宫道上那股让他心慌的悸动,竟又有了重燃之势。
正恼着,耳边突然传来徵羽的惊叹:“世子爷你看这是何物?”
楚若玄抬眼望去,只见徵羽正捧着八宝食盒的底层,手里捏着一张叠得小巧的花笺,脸上满是好奇。原来徵羽吃完鱼脍,想再取些糕点,却在糕点碟下发现了这张纸。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上面用标准的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但愿君心似我心”,落款处只一个“嵘”字。
“这字看着倒秀气,就是……”徵羽挠了挠头,还没说完,就被楚若玄一把夺了过去,眼神沉沉地盯着那张花笺。
楚若玄初见那行字时,瞳孔微缩,心中不悦;可下一秒,他便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嘉裕郡主,究竟想干什么?
此花笺绝非出自祁玉嵘之手。字迹虽刻意模仿了祁玉嵘的字迹,却只是形似。更何况他与祁玉嵘相识多年,深知其性子内敛羞怯,断断做不出此等行径。
“世子爷,这……?”徵羽凑过来小声问,眼神里满是探究。
楚若玄没应声,指尖摩挲着纸面的纹路,默默将其叠好塞进怀中。徵羽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再多问,只低头继续吃糕点,可眼神却总忍不住往楚若玄身上瞟。
楚若玄坐回案前,目光落在桌上的星象图上,可视线却失了焦。脑海中又浮现出沈娆昨日的模样,再一想到方才鱼脍入口的滋味,搅得他心口又躁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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