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章文蓉有点理亏与心虚。照理说,提亲这种事情合该老太君与公爷都首肯之后,众人一起合议定下来,方延请媒人去女方家商讨具体事宜。

不过,老太君那儿上次她闹了一通后,已然是全然不管这件事情,至于她家公爷……她忍不住轻哼一声,还不是得千里迢迢追她到这里,过来给她撑腰善后。不过她执掌国公府中馈多年,该有的礼数自然是周全的,这次来邀阁老夫人做媒人,商议定亲之事,也不算失礼。

外人面前还是要全篪国公的面子,章文蓉端庄道:“原想着公爷忙碌,是故才自己独身来办此事,现下您来了,妾身就有了主心骨了。昨日我业已向赵翁①递了拜帖,如此便一同去吧。”

萧承晋点点头,拿自己的妻子是一点办法也无。只匆匆回去府中将自己打整了一番,几人这才一同去了赵府。

萧府虽与赵府相邻,但由与两府占地面积较为广泛,两府的正门距离,寻常倒是要走上一炷香的时辰,众人走到赵府门口时,福伯已经迎在门口。

福伯恭敬朝着萧承晋行大礼,“恭迎公爷,夫人。我家老爷特命奴才在此迎候。”说罢依旧低着头保持行礼之姿,听一声起后,方才起身。

“老爷已在书房等候多时,公爷请随我来。”

在福伯的引导下,一行人行至厅堂。这里只有赵旬寒会见重要人物,商讨重事时方会来此。

萧承晋甫一进门便爽朗一笑,主动开口打招呼,“旬寒兄,多年未见,依旧如此丰神俊朗。”

“公爷,您才是风姿更甚从前。”

“哈哈哈哈,咱们旧友之间就不必如此生疏客气了。”说着便为赵旬寒引荐,“这位是内阁张阁老的尊夫人。”

几人又寒暄一番方才坐下。

赵家厅堂格局方正,上首两把金丝楠木雕兽纹大交椅是为主座,左右各另有三把椅子对称而置,是为客座。

为表尊敬,赵旬寒请萧承晋与章文蓉落座上首主位。

萧承晋单刀直入,也不铺垫多余的话语,“旬寒兄,实不相瞒,我知令媛不日便要及笄,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不知澄安是否已经议亲?如若还未曾,我便舔着脸为我家庭琰求一求。”

说起来,萧承晋与赵旬寒有过故交,二十五年前,他曾外派到扬州任职,与当时还未继承家业的赵旬寒便已经相识。当时扬州因洪灾遇险之时,二人通力合作,虽一人为官,一人为商,但都把百姓安慰摆在了最前面,赵旬寒曾捐款十万两用于受灾百姓重建家园,并广布粥堂救助流民,也正是因着赵家的慷慨相助,扬州的洪灾妥善解决,萧承晋也因此事顺利右迁调任。

两人当时,也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私交甚笃。这也是为何,萧庭琰幼时会被送往扬州,且就住在赵府旁。

况且澄安那姑娘,他也曾见过几面,除却身世,其他各方面倒也是极好的,不比京中那些世家贵女逊色。

思及此,萧承晋忍不住暗叹,不管圣上与京中如何考虑,他私心里倒是很同意这桩婚事。

赵旬寒面上不动声色,“我们澄安自小没了娘亲,但我与她兄长都是把她当做掌中珍宝相待,她自小骄纵,在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待惯了,只怕……”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还不明白这只是赵旬寒的自谦之语,赵澄安只怕自小生活条件比大多数人都优渥,真真是娇养起来的。既然定了要来提亲,自然不可能拆台子说些败兴地方的话。

章文蓉接过话头,“赵翁这话也太过于自谦了,澄安这丫头呀自小就聪明伶俐,端方知礼,在家是娇养的小姐,断没有去了别人家就要吃苦的道理,我们萧家,上有祖训,下有家规,对女眷一惯是宽容爱戴有加。”

又心疼道,“她自小没有母亲在身边,别说赵翁您,就连我,都只会心疼,觉得这世间所有好东西给了她倒还觉得不够。”

章文蓉自己没养育女儿,己出的就三个儿子,国公府庶出的姑娘都各自养在姨娘屋里头,她甚少操心。

丫鬟恰在此时奉茶上来。几人的话题顺势转开。

赵旬寒起身将青花纹盖碗亲自奉给萧承晋,温和道,“各位尝尝,这是今年新得的白毫银针。”

张夫人品尝一番,“真是好茶,不知咱们澄安丫头现在何处?听见大家都在夸赞与她,老身真是按捺不住相见一面这丫头的心了。”

赵旬寒面上做无奈状,“她呀,前些时日苏州那边的铺子出了一点问题,那铺子她母亲生前就极为重视,到澄安这也是一样,马不停蹄就赶过去处理了。”

赵澄安不是一个甘心囿于内宅的女子,出生经商世家,对于女子出门在外与人打交道,都持有开放态度。

“这去苏州得好几日的路程,她一个女子可多遭罪,京中多有女子去城外寺庙上香都嚷嚷着太累的。”

“不过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

福伯在外见屋内谈话应是差不多要完事,掐着时机轻步走进来,朝着众人点一点头,压着嗓子像赵旬寒汇报:“老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移步。”

“公爷,两位夫人,时日也不早了,府上午膳已经备好,还请赏脸。”

这场谈话自上午朝阳初升时始,到午间用膳时方停止,因着有了萧庭琰的坚持以及上次赵澄安的口风,是故两家这次都是往拢了谈。

午膳过后,萧承晋又单独与赵旬寒在书房密谈一个时辰,无人知晓二人谈论了些什么,只能从二人结束谈话出书房时的脸色上来推测,算是相谈甚欢。

至此,萧赵两家的婚事,就此落定。关于前些时日的赐婚一事,两家都是点到为止,既然确认此事并不是既定事实,倒也不必深究下去,只中间哪些人扮演了何种角色又是何种居心,倒是给众人又提了个醒。

这边赵澄安费了心思终于将秋生馆的事情查清楚,马不停蹄的往扬州赶,以免耽误及笄大礼,却不知,就这短短几日间,自己的婚事已然尘埃落定了。

马车一路疾驰,到扬州城外时,却见到了赵闻清身边的小厮在城门处。马夫是赵家家生子,对赵家人都熟悉的紧,轻轻勒了下马绳,“小姐,大公子身边的青槐在前面。”

紫央一手推开车窗,“去问问何事,公子是否在此处?”紫央这句话恰说完,那名唤青槐的小厮便一路小跑过来。

“小姐可休息着?”青槐跟着马车慢慢踱步,一面轻声询问着紫央。

车内赵澄安原本正在小憩,迷糊中听见说话声便悠悠转醒,抬手轻轻掩面,漫不经心地出声:“我刚醒,可是哥哥有何事?”

“公子亦是刚从长安返程,上午刚到府中,算着日子着青槐在此处迎小姐回府,公子说是请您先去一趟松雾院。”

“可知道是何事?”

“青槐不知。”顿了顿,“不过,扬州城内前些时日所传,萧小将军与长宁郡主的婚事,似是谣传,这些日子已无人再议论此事。”

前些时日因着这事乱了的心绪,此刻又荡起了涟漪。赵澄安拨开挡帘叫一声 “青槐。”又似笑非笑乜一眼此刻正视着她的男子,“本小姐不想听这事。”语气是毫不掩饰地冷淡。

青槐低头,“青槐冒犯,小姐恕罪。”

赵澄安没再说话,放下了帘子,声音冷清,“走吧,回府。”

原来她把青槐也是当哥哥看待,虽然是下人,但自小与赵闻清相伴,也曾多关照赵澄安。但是,一想到他竟然有那种龌龊的心思,赵澄安心里就只觉恶心,是故对他一向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到松雾院时,老远就听见院子中一片热闹的欢声笑语。赵澄安微微驻足,仔细听了一耳朵,而后轻轻眯了眯一双美目。转头问紫央,“紫央,看看我的妆容与发饰是否有何不妥?”

“啊?”紫央有点措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仔仔细细替小姐检查了一番。

今日赵澄安着一身苏绣襦裙,梅染丝绸上绣几束栩栩如生的盛开着的玉玲珑②,再加上赵澄安本就身子挺拔,与这身衣服相得益彰,清丽出尘。为着搭配这身衣裳且适宜坐着马车长时间赶路,便只梳了简单的丱发上簪一只玳瑁钗,简单却又不失质感,与赵澄安不施粉黛自有颜色的脸极为相配。

紫央点头,又轻咽口水,“小姐这样是极好看的。”

少女脸上有着云淡风轻的笑意,“走吧。”

赵澄安的出现,让室内的氛围都是一顿。赵闻清先站起身,“肆肆回来了。”

这话语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在座有三个姑娘,除穿着一身缃色的女子并未起身,另外两个姑娘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长姐。”

是赵家两个庶出的姑娘,年长的名叫赵沅兰,今年十二岁;年幼的名唤赵渝兰,今年刚十岁。平日里与赵澄安算不得多亲近,更多的是敬重这位长姐。

赵澄安笑着点头,和煦道:“好几日未曾见你们俩了,长高了不少,今日我从扬州回来亦是给你们带了礼物,晚些时候着人给你们送去院子里。”

又转头看向着缃色衣裳的女子,“表姐何时过来的?不知晓你过来为曾提前给你准备礼物,还望见谅。”

袁墨华一噎,脸色并不是很好,不情不愿站起身来,“表妹不要见外,姐姐也不是为了要你的礼物才来的。”

赵澄安并未出声,挑了挑眉,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翡翠玉簪上。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她手上。她挺胸扬声,“这是表哥送与我的。”

“好了,都各自挑了礼物会院子里去吧,我与澄安还有事情要谈。沅兰带着墨华表姐去花园里逛逛,赏一赏景。”赵闻清发话了。沅兰渝兰两个小丫头最是听兄长的话,乖巧点点头,拿过自己的礼物,开心道:“谢谢大哥,谢谢长姐。”

沅兰是个机灵的,十三岁的年纪也懂了很多事情,又转头对着赵澄安甜甜一笑,“也恭喜长姐,萧将军就快变成咱们家姑爷了。”

赵澄安:“???”

① 翁,对人的尊称。此处表示对赵旬寒的尊敬

② 玉玲珑:水仙花

③ 丱发:即将发顶平分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髻或环,相对垂挂于两侧,多用于未成年少女。(参考甄嬛进宫之前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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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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