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雷声乍响,暴雨倾盆而下,似急促的鼓点砸落在地上。

室内,一缕烛火在夜风中摇摇欲坠,地面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向墙角迫进,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无异于从地底爬出的恶鬼。

姜映晚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再没有一丝后退的余地,那张漂亮的眸子里盛满惊惧的泪水,却得不到一丝怜惜。

“公主,请您上路——”

这声音十分尖锐,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嘲讽意味。

“不要!”姜映晚看见了他手上的白绫,惊惶无措地摇着头,双手紧紧扣着冰冷的地面,连指甲用力到断裂也感知不到疼痛,满心都被死亡的恐惧占据。

她流着泪苦苦哀求:“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冒充公主……求您放了我吧……”

“杂家也是奉命行事,”为首的内侍略带同情地望了她一眼,随即果断挥了下手,让左右上前将她按住,“只怪姑娘命不好。”

“放开我!”姜映晚剧烈地挣扎着,双腿胡乱地在地上踢打,然而这一切反抗不过是蜉蝣憾树。

她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内侍毫不费力地就将白绫套上了她的脖颈,那柔软的触感让姜映晚绝望到了极点。

回想起这数月来的经历,她心中无比后悔。

她不该在父母去世后离家寻亲,不该踏入京城,更不该将那枚玉佩典当出去,哪怕被叔婶卖给鳏夫当继室,结果也不会比此时更差了……

白绫瞬间被绷紧,迎头来的窒息感让她拼命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双手挣扎地扯着脖子上的白绫。

渐渐地那双手失了力气,无力地垂落在了身侧,头颅也失去支撑,向一旁歪倒下去。

姜映晚至死都未合眼,漆黑的双眸无神地盯着远处的虚空。

她生的太美,眉目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瑕疵,那张青白僵硬的面庞在深夜中有种诡异而凄绝的美感,仿佛随时会爬起来索命的女鬼。

内侍无端感觉一阵心瘆,伸手确认姜映晚已无了生息后,才慎重地松开白绫。

“可惜……”

可惜了这般美人,终究是与皇室有缘无分。

————

天方破晓。

重重锦帐之中,女子乌发散乱,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手胡乱拉扯着领口,双腿不断地扑腾着,将原本覆在身上的锦被都蹬到了脚底,床上一片凌乱。

值夜的侍女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从半寐中惊醒,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公主?公主您醒醒!”侍女不敢僭越,只能小声地叫着她,试图将她唤醒。

过分强烈的窒息感终于让姜映晚从梦中惊醒,她从床上弹坐起来,惊悸未定地大口喘息着,浑身汗水淋漓,脸色苍白得像是刚从冰水中爬出来一般。

被白绫活生生绞死的绝望感那样真实,姜映晚呆呆地伸手去碰自己的脖颈,那里空荡荡的——没有白绫,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呼吸不上来。

“公主。”见她醒来,侍女终于松了一口气。

姜映晚缓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茫然地看着这座熟悉的宫殿,入目所见,无一处不是华贵辉煌。

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姜映晚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清晰地感受到了疼痛。

不是梦?难道她并没有死?是谁救了她?

“公主,您做了噩梦吗?”

听见侍女的称呼,姜映晚才察觉出不对之处,她明明早被拆穿了假公主身份,真正的公主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妹妹姜映晗。

想到这里她抓住了侍女的手,急迫地问:“是不是映晗救了我?她在哪儿?”

这宫中唯一可能救下自己的人,她思来想去也只有姜映晗。

虽然那日映晗冷眼旁观她被侍卫带走,可她们毕竟有一同长大的情谊在啊,映晗曾经那么乖巧地叫她“阿姐”,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

“公主,”侍女却茫然地看着她,“奴婢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不可能。

姜映晚头脑有些混乱,抓着她的手不放:“映晗……她才是真正的公主……我不是……”

侍女立即变了脸色:“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会是乱说呢?

姜映晚感觉头痛欲裂,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衣衫不整地就想往外走,被侍女慌张拦住。

“公主!”

姜映晚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的,什么也听不进去,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地方,她要回家,回到爹娘身边去。

“这是怎么了?大清早就这般吵闹?”

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带着几个侍女闯了进来,她站在门口,美目淡淡扫了屋内纠缠的主仆一眼,待看清姜映晚衣裳不整的模样时,眉头皱了起来。

“还不快扶公主到床上歇着?”

姜映晚一见到她的脸,脸色“刷”地一白,浑身血色都褪尽了,从头顶一直透凉到脚底。

“昭仪娘娘。”

眼前这女子正是映晗的亲生母亲,宫里的王昭仪娘娘。

姜映晚被侍女扶着坐回床上,懵懵地看着王昭仪屏退了侍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缓缓朝自己走近。

“这是怎么了,晚晚?”冰冷的护甲戳在自己脸上,令姜映晚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是不是这些侍女怠慢了你?有哪里不适尽可以跟母妃说。”

宫人都道王昭仪最是温柔良善,只是可惜命不好,早年在王府潜邸时丢了一个女儿,之后就再未有过身孕。

前世姜映晚刚被认回时,王昭仪摸着她的脸又哭又叹,对她百般怜惜,然而在发现她这个千辛万苦寻回的公主根本不得陛下待见后,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冷了下来。

直到她被拆穿了假公主身份的那一日,王昭仪抱着自己真正的女儿哭得声泪俱下,满目哀绝地质问她为何要冒充公主,害得她们母女二人明明距离相近不得见面。

可分明最开始是王昭仪一见到她就放声大哭,笃定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姜映晚向后瑟缩了一下,避开她的触碰,别开脸道:“昭仪娘娘,我并非您的亲生女儿。”

她感觉到王昭仪的姿势微僵,那股令人不适的温柔目光又笼罩住了她。

“晚晚,你做了噩梦。”王昭仪怜惜地抚摸着姜映晚的脸,“本宫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是陛下亲封的令仪公主,你记清楚别再忘了。”

“可我……”姜映晚想摇头,被她捏着脸止住。

王昭仪语气轻飘飘道:“本宫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

是啊,你怎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

姜映晚回想起前世与映晗对峙时乳母的证言,真公主的右肩上是有一枚蝶形胎记的,可在那之前王昭仪从未提起这一点,也未对她的身份有过任何质疑。

她在进宫后惶惶度日,因为不懂规矩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因为怯弱胆小不会讨人欢心被陛下无视,因为愚笨木讷被唯一信赖的王昭仪冷落。

她受了那么多苦,还一心想打探映晗的消息,可映晗却冷眼旁观她被处置,迫不及待地想夺回自己的位置。

姜映晚怔怔地看着她温和的双目,沉默了许久,才像是确认般地问了一句:“昭仪娘娘,今天是几月几日?”

王昭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温声答道:“晚晚怎么忘了,昨日你才行完册封礼,今天是三月十四。”

三月十四?姜映晚清晰地记得自己被拆穿身份的那天是六月二十。

她忽地攥紧了双手,指节用力到发白。所以她是死而复生了?

一股麻意瞬间冲上她的头皮,与此同时她的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泪水从脸上蔓延而下。

上天垂怜,竟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只是为何不干脆让她重生回一切都未发生之前。

这个时间陛下已昭告天下册封她为令仪公主,即便她再站出来说是皇家认错了人,一个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怎么也逃不掉了。

她不想再死一回,被白绫生生勒死实在太痛苦了。

明明不是她的错,是皇室将她误认成了丢失的公主,是王昭仪亲口承认了她的身份,为什么皇室的错误要由她来承担?

“我知道了,母妃。”

姜映晚擦干眼泪,温顺无比地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她要活下来,她绝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

许是遭受的冲击太大,姜映晚当夜便发起高热倒下了。

姜映晚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隔着层层叠叠的帘幕,听见王昭仪含怨带泪地向人哭诉。

“都是臣妾不好,若非臣妾无能没有照顾好晚晚,也不会叫晚晚吃了那么多苦,我可怜的晚晚呀……”

随之响起的是另一道冷淡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股不容辩驳的威严。

“够了,御医怎么说?”

王昭仪的哭声弱了下去:“御医说晚晚从前在南方长大,到了宫中怕是有些不适应,若晚晚能自幼跟着臣妾就不会……”

姜映晚烧的有些糊涂了,后面的谈话就没大听清楚,只是感觉王昭仪一直在哭,那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冷,回复的字句越来越少。

忽然,她床边的帷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她费力睁开眼睛去看,入目是一面玄黑色的龙袍,衣上的金龙正向她张牙舞爪。

一个宽厚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将要收回去时,她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

“陛下。”

姜映晚想起前世她才进宫时,其实陛下还是十分关心她的,时常会来王昭仪宫里看她,还给了她只有出嫁的公主才能享有的封号。

可她太胆小了,她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总是避着他,跟他相处时也屏息敛声地不敢说话,再加上王昭仪常常在他面前哭诉自己的委屈,渐渐的他也不再来了,只是偶尔叫宫人送来赏赐。

王昭仪说陛下就是这宫里的天,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一定要先转变在陛下那里的印象。

她要成为陛下最孝顺的女儿,让陛下即使发现她的身份后也会心软护着她。

“父皇……”姜映晚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红着眼圈怯生生地看着他。

她还是害怕,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她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着陛下这点微不足道的慈父之心。

半晌,姜映晚听见那人叹了一声,语气并不似先前对王昭仪那般冷漠,缓和了许多。

“父皇在。”

前世晚晚的死另有隐情,不是老李干的。

我好蠢,我把存稿点成了发表,呜呜呜[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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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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