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到时已是半夜。
罗中立提着马灯,走到门口对着门缝问:“好大胆!半夜三更到来,莫是个强人?”
门外道:“哈,来比武的!”
罗中立开门举起马灯照一下,便在心里惊呼莫是十三妹的缘分到了?
延进之后,白驹主动先报了姓名。
简小瑛在里屋道:“罗中立,你下点面给客人吃了,洗脸洗脚请他上楼睡吧!”
白驹道:“呃,女生还没有睡着啊?我有东西要交给十三妹。”
罗中立道:“东西你交给我吧。”
白驹知此物重要,与比武有关系,道:“不行,我要亲自交在她手上。”
“哈哈,你想讨好她啊?这没有用。”
罗中立话虽如此说,还是道:“小瑛,你出来,帮蒋萍看看他的礼物!”
小瑛出来看见白驹,印象比罗中立还要强烈,忍不住马上要进去对蒋萍道,你的他——来了来了!
白驹对小瑛道:“你先看看可以,我还是要亲手交给她。”
乃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宝贝,给小瑛看。
简小瑛让罗中立拧亮了马灯。灯下看了问白驹:“是丛菲给你的?”
“嗯!”
小瑛便拿着去敲蒋萍的门:“蒋萍,你老师,丛菲送给你的手绢!”
白驹听她口中说了,丛菲是蒋萍老师,倒觉有些意外。他却又想,这样神神秘秘,好像在帮我什么忙似的,要她比武时让我一手?哈哈!
真正可笑的是他至此都还是没向“招亲”方面去想。
薇薇听外面闹热也出来了,看见白驹,感觉与罗中立、小瑛无异:蒋萍,你的白马王子来了!
便与小瑛去厨下张罗,罗中立与白驹在堂屋说话。
厨中端出鸡蛋面和煮熟切得薄薄的鹿肉干,小瑛笑着说你走夜路辛苦了,给你接接风,叫罗中立陪着喝酒。
蒋萍起床点亮油灯,将丛菲送的手绢看过后,感到奇怪,勾的花明显是“急就章”,唯其如此还更好看,更生动。专门让这人送我,什么意思呀?
蒋萍感情世界再单纯,还是一想就明白了。弄得她好想出去看看这人,又觉不便,便一直屏息听外面说话。
罗中立见顾薇薇往客人睡的楼上抱铺盖,便说半夜三更,不用了吧,小瑛过来同你睡就行了。
白驹听出罗中立意思是叫自己跟他挤一张床,忙说:“我睡楼上,放在这里吧,我自己抱上去。”
简小瑛说:“哈,还是个肯做事的人呢,先告诉你十三妹可是个什么都做不来的哟!”
对罗中立道:“你莫把他灌醉了,明天比武比输!”
罗中立笑道:“一切命中注定!”
白驹原是个聪明过人的,偏在会十三妹这件事情上懵懵懂懂,一直不开窍。
听简小瑛说十三妹不会做家务云云,他才如梦方醒。
但他丝毫不兴奋,还怔了半晌,觉得子羽搞的恶作剧,自己误入彀中。心头一阵毛焦火辣,招什么亲呀!
白驹这人各方面考虑又是很周到的,既来了,我若是拂袖而去扫人面子,只好走着瞧。
楼上屋顶安了几匹亮瓦,白驹一觉醒来,已是满楼的红光,平白觉得有些喜庆,哈哈,我就看这十三妹有些什么招数吧!
下得楼来,蒋萍已到盐田去了,简小瑛和顾薇薇也已出工去了。罗中立在门外空地泡杯茶坐着。
见他下楼,便对着屋里道:“她们都出工去了,厨房的饭菜可能还没有冷,你吃了出来我跟你说话。”
白驹依言吃了出来。罗中立便笑道:“遵十三妹之意,你既带有蒋萍老师的礼品,就不考你的对子了。她现在在盐田,是我去叫她回来你们在这里比武呢,还是带你去盐田,你们在那里比武?”
白驹便笑道:“久闻七彩盐田,为金河之第一景,迄未造访过。我到盐田去吧!”
盐田乃是人工造就相连成片的许多十来平米的方格,它下面或是山体,或悬空用木柱支着如同吊脚楼。
方格为了接引石缝中流出的卤水,倚崖而筑,高低错落,宽处几块相加有二三十米,曲折伸延向几百米之外。
这时各块盐田的盐已析出,因有各种杂质,朝阳之下犹如放大的调色板,赤橙黄绿紫各色叠相辉耀。
周围山头因伐木熬盐远古便为铅灰色的童山秃岭,夹持着这块巨人所用的调色板和旁边犹如巨蟒般游动着的金河,整个世界真是大美在荒原,要说这是人工造荒美之第一,当无异议。
蒋萍正在练功,在许多块盐田的反射下她时如千万朵郁金香静静开放,时如千万只鹤鸥飞翔。
白驹在看清她为媸为妍之前,已经大醉,不说的来比武么,乃从两丈多高的崖坎上一纵而下,顺势站起,与她隔着几块盐田。
十三妹从接到丛菲送的手绢直到现在,心里一直在想,这手绢匆匆勾成的,她明明是借送手绢,要将这人介绍给我。这人要是她都看得上的,我还会看不上?可她自己都还没有男朋友啊,她她……
见一人远远走来,从那步态,是昨晚来比武的无疑。
走近了看,好英武的身姿!她心里如饮琼浆和蜂蜜。他的亮相动作如猛虎下山,正叫绝间,又见他猫腰之后站起,竟是一粉面美男。
怔怔地就说:“你来了?”
三字就像前世的情缘,今生得续所道出的呢!白驹被她点燃了血液,叫道:“嗯,我会你来了!”
就横穿盐田奔了过去。这层析出的薄盐本只禁得起十三妹跳舞,遭此白驹践踏得四分五裂,终又来不及陷他下去。当相距只剩下一步之遥时,他竟忘乎其形地将身一纵——
盐层顿然开裂,地心之手伸出,抓住他毫不客气就向下拽。
就在他将出洋相这一瞬间,却被她援手一引,再一闪,让他登上了田埂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立稳了。
白驹从来像怕搔痒痒一样怕人摸自己皮肤,他这时却故意——他脑筋根本没时间故意,而只能是从四白鹤学来的推送手势,将手臂向上一送。
她手指舒开后便又将他的小臂握住,就再也放不开了,她这时已失去了心跳,因为她的心已从喉咙跳出,和手心一起融化在他的手臂上了。
而与此同时,她的纤腰也已融化在他那有力的手腕里,她的整个身体已经不存,而已印入了他的身体里。而让她自己感觉到的只有满眼的泪,还有悬在空中的脚,及滚烫的想要呼喊的喉咙。
白驹因思考着如此情形之下如何比武的问题,显得不知所措。
“把我抱回去吧!”她从滚烫的心肺里喊出滚烫的声音,“抱我回去……”
罗中立、简小瑛和顾薇薇看着白驹远远抱个什么回来,近了看见从他怀里垂下蒋萍两只细长的小腿,看见蒋萍太过幸福和害羞而在他怀里蜷缩着。
白驹得胜班师而又似乎抱愧地对三人点头微笑。一俟白驹跨进堂屋,罗中立便抢上前去推开了蒋萍的门,又道:“小瑛,你去帮蒋萍看盐田!”
这三个坐在这里等待时间不长,一直在议论此人形象气质上乘,加上丛菲推荐,盐田方向会有佳音,但没想到会以如此夸张的方式呈现。
小瑛、薇薇还张着口在发呆。立在堂屋中间的罗中立又大声重复道:“小瑛你去帮蒋萍看盐田!”
他这主要还是说给屋里二人听的,哈哈放心做你们的事情吧!简小瑛从混沌中清醒一半,憨笑道:“慌啥。”
伸手将薇薇的手指勾一下,走到蒋萍房门的门槛前侧身站着,以一耳向门。弯腰柱膝,头渐靠近。
薇薇动作亦步亦趋,如其镜影,但只因为有罗中立在旁边而稍显矜持,面带羞色,此点不同而已。
约十多分钟后,她俩身体渐渐摇晃起来,颜面潮涌如层层花开,双目睁大以助幻觉,发烧的耳朵与门相摩擦,亟欲要拥抱在一起,而又害怕因双方的激情而漏掉了听门那边的精彩信息。
罗中立哑着嗓子叫:“当心!门没有闩!”
二女谵妄中吃这一惊,小瑛将罗中立盯了一眼,颇有坏我好事之怨。罗中立压低嗓子:“没看见那家伙像喝醉了一样,可能搞忘了闩门!”
薇薇听了拿指头去试果然觉得门扇是动的,便将耳朵缩后了一点,小瑛也学她,但她们鬓发还是在门上扫。
这真是人在桥上看风景,自己也成了桥上的风景。罗中立上去一把扯着简小瑛,小瑛正与听并加以想象的里面同步,而处在要死要活的关口,与之僵持,又不能有响动。
罗中立将她拖进对面屋里,涎皮搭脸问听见什么。小瑛抓他脸说:“你呀你,我这才懂得什么叫男女,什么叫激情,什么叫过瘾。你有人家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都好!才算男人!”
罗中立说:“不信你耳朵都这样过瘾,帮他吹!”将小瑛按着。
小瑛暴发惊人的力量,以一个鱼打挺将他掀开,又赶快跑过去。薇薇正以手扶着门框,身体按耳内的节拍在扭动。
殷殷立马又成了薇薇的镜影。
罗中立只好出门帮蒋萍看盐田去了。碰见薇薇男友佟大为匆匆而来,佟大为听罗中立说了目前情况便说:“那我就不去了。”
罗中立为了让佟大为也吃一遍自己刚才吃过的苦头,便说:“你怎么去不得?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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