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轻的睡眠质量一向是昏迷级别的,晚上几乎不会醒,但在这个刚领完证的新婚之夜,他半夜醒了。
不是尿憋醒,是疼醒的。
昨晚上他跟高恙挤在一张小床上睡的,因为天有点冷,家里没有足够的被褥。
上床前他俩就谁睡在里面争了一会儿。
时轻不想靠墙睡,太挤,他睡觉伸展不开,高恙却说他不习惯睡里面,闷得慌,于是两人剪刀石头布,时轻输。
上床后,他俩又因为睡姿争论了半天。
时轻习惯侧睡,胳膊腿还得抡出去占地二尺那种,而高恙习惯平躺,这就导致一个问题,他俩睡不开。
一番协商后,两人各朝一边侧卧,并以两只枕头为界,在床的正中间划开一条各凭良心别越界的线。
前半夜相安无事,因为不舒服时轻一直没睡死,后来憋屈的睡姿终于没抵过昏迷级别的睡意,他睡死过去了。
于是,悲剧发生了。
他睡性难改,胳膊腿不自觉就想伸展,半夜忽然“砰”的一声,他把腿抡在了墙上,当场疼醒。
“啊——我操!”
大半夜这一声“啊”可了不得,领居家的狗都让他啊醒了,嗷嗷地叫。
隔壁老头蹭得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要抄家伙,一想又躺回去。
哦,小两口前半夜没好意思,趁着夜深人静打炮儿呢。
“你砸我个半死,你啊什么?”高恙捂着脸揉着腰坐起来,叹了口气。
他这睡得正香呢,里面那家伙忽然诈尸,胳膊砸在他脸上,大腿抡在他腰上,把他弄醒了自己愣是没醒,还心安理得地拿他当抱枕搂着,不让搂就使劲儿勒,差点没把他勒死。
后来他忍无可忍,把这货的胳膊腿抬走,对方一边嘟囔着,一边气呼呼翻了个身,可能是气够呛,劲儿使大了,直接把自己糊在了墙上。
高恙寻思着,他家的墙要是软和点,这人能直接穿墙到隔壁爷爷房间。
时轻蜷抱着腿,那酸疼劲儿刺激得他眼泪直流,“……你少碰瓷,我砸的是墙!”
高恙打开小台灯,把挨了一肘子的半边脸凑到时轻面前,“来,证据还没消,抓紧看看,你先砸了我又砸了墙,行动轨迹是个半圆知道吗?”
时轻:“……”
不可能!
虽然证据就在眼前,但时轻还是不相信自己睡相这么差。
“盖着被子……”他刚要说大家盖着被子杀伤力不可能这么强,一定是高恙自己压的,但一低头发现被子并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在了身下。
高恙哼笑,“是啊,我要不盖着被子,我腰能让你压折了。”
“……”时轻想了想自己平常确实……偶尔会夹着枕头睡,没准儿是把高恙当枕头了,但他理不直气也壮,强词夺理,“你干嘛不用被子盖着脸?”
高恙:“我再戴个头盔好不好?”
“对嘛,这样才有安全意识,明天记得买一个。”时轻把被子扯出来卷在身上,翻身朝墙。
高恙气得都不会气了。
娘的,如果再来这么一回,他肯定找根绳子把这货捆在被子里!
后半夜时轻再也没能睡好,但高恙的呼吸却很快就平稳了,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他想,这人睡相倒是好,一点声儿也没有。
凌晨不知道几点,天还乌黑,时轻刚开始做梦,又被一阵尖锐的哨声吵醒了。
“孩子们,起来晨练了!”高大庸在房间外吹哨子叫起,“保持体力生龙活虎嘞!”
时轻:“!!!”
他这是梦回学校参加军训了吗?
什么鬼天还没亮就晨练!
高恙也是一脸无奈地起了床,大概是习惯了,没什么挣扎。
“喂,你最好马上起来,老头下一步可能就进来掀被子了。”
时轻:“……”
“哦,忘了提醒你,房间的锁八百年前就坏了,我们家没有**。”高恙一边穿衣服说。
“……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时轻简直服了,还能不能有个消停日子过了!
高恙:“习惯了就好了。”
十分钟后,时轻拖着沉重的灵魂,迎着初冬的寒风,跟高恙肩并肩,追着高大庸跑在了凌晨的小路上。
“新婚之夜过得怎么样啊大孙子们?”高大庸体力好,一边跑一边聊天,心情听起来比刚过完新婚之夜的小两口还飞扬。
后面两个大孙子双双翻白眼。
“虽说结婚头一天,但身体不可废,体能越好晚上越有劲儿,三五十年后你们会感激我的。”高大庸自说自话,“小时啊,多起几天就习惯了,小时候高恙都是让我拿鞋底抽起来的。”
还要天天起?
时轻想离婚。
“不过爷爷也不能督促你们太久,回头把新房子装修好了,你俩就搬出去,咱家太小了,隔音还不好,你俩玩不开怪憋屈的,是吧小时?”
时轻的魂儿还在床上,没听太明白,迷迷糊糊顺着话说:“是啊,憋屈死了都……”不是,这话怎么不对劲?
高恙差点儿笑岔气。
时轻:“……不是爷爷,就住家里挺好的。”
也不对,怎么这么别扭!
他俩根本没干什么!玩个屁!
“嗐,甭跟爷爷客气,都是过来人,新婚燕尔,恨不能天天不睡觉。”
时轻:“……”
“老头,您什么时候买房子了?”高恙及时岔开话题,因为他觉得旁边那位快要窒息了。
“去年才买的。”高大庸说,“上两个月才交房呢,还没装修,本来我以为慢慢装来得及,哪知道你这么快就结婚了,也正好,明天就去把小时的名字加上,完了你俩商量着装,钱我出。”
“不用了爷爷!”时轻可不想这么麻烦,“那什么,就写高恙一个人就行了,我不在乎这个。”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我说加上就加上了。”高大庸不再给商量的余地,加快步子招呼一声,“快点啊你俩,跑得这么慢像什么话!”
“……”
早八点,时轻挂着两坨黑眼圈,拖着两条废腿去了公司。
他今天学乖了,特意把帽檐压低挡着半张脸,怕经纪人再喷口水。
然而还是没防住。
“你两天死哪去了!”白昊一看见时轻那火气就上来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要是不想混了早放……你头发怎么回事?”
他看见时轻帽子底下光秃秃的,当时血压就上来了,“我操,你怎么又换了发型!我说没说过你刮根眉毛都要跟我报备的啊,你一个小透明有形象自主权吗,你给我摘了帽子!”
说着就上前一把扯掉了时轻的帽子。
空气凝滞。
时轻现在分外想念他的司机跟保镖,可惜这两个家伙一起被家里关了禁闭,没跑出来。
他的新发型可能太有冲击力了,他家经纪人半天没上来气。
“昊哥!”梁小天这时候跑出来救场,“昨天新歌播放量出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白昊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时轻说:“你等着,等会儿再过问你!”
如果播放量不及格,这家伙就完了。
时轻给梁小天使眼色,问他怎么样,对方朝他挤眼,意思是还行。
居然还行吗?
时轻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就那破形象,那破歌,他也就是现在没有发言权,不然打死都不会唱。
竟然真的还不错,白昊也没料到,昨天同时有几个新歌手发歌,同一家网站的播放量,时轻居然榜上第二,甚至超过了当天发歌的几个老歌手。
评论区也特别热,这证明时轻有话题度,白昊想看看大家对歌曲的评价,于是翻了几页,然后脸色逐渐一言难尽。
热度高是挺高了,但都是冲着颜值进来的,对歌曲的评价几乎没有。
哦,倒是也有几条,说他声线不错。
没了。
白昊纳闷儿,那歌他亲自挑选的,旋律还挺抓耳的,怎么效果不好呢,明明路人缘这么好,偏偏没火起来。
不过颜值出圈也算不错了,这年头只要有流量就不愁火。
时轻在一边坐着,也好奇翻看了几条评论,好嘛,一帮小仙女嗷嗷得叫哥哥,什么哥哥真好看哥哥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爱哥哥希望哥哥多多出镜……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翻了没两页就懒得看了。
“看见没有,这就是没实力的下场!”白昊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时轻的脑袋,又是一脑门官司,“你之前的形象那么受欢迎,你现在弄一平头我怎么整?你再这么任性,糊了我可救不了你!”
时轻其实唱歌还可以,高中那会儿他为了气他爸,跟教他架子鼓的老师学过声乐。学架子鼓是因为那年他考了某顶级音乐学院钢琴九级,又在学校篮球比赛里跟同学一起拿了班级第一名,还获得了奖金,结果家里无人问津,然后等那学期期末成绩出来后,被他爸骂了一句学啥啥不行,就知道不务正业。
他一赌气就学了架子鼓,因为架子鼓在他爸眼里属于不务正业中的不务正业,不出意外又被他爸骂了一通。
越骂他越逆着干,那架子鼓老师刚好修过美声,时轻知道了就求着人家教,完事每天早上在家里开嗓,活活把他爸唱崩溃了。
气完了爹,声乐倒也没撂下,架子鼓老师觉得他条件不错,乐意教他,他一直学到高中毕业。
前两年他跟孟阳顾朝闹独立的时候,心血来潮在酒吧唱过两天歌,当时还被音乐公司一个什么总监看中了。
所以时轻不觉得自己唱得有太大问题,是歌的问题,那垃圾口水歌神仙来唱也拉垮。
“我也很被动啊昊哥,我爸因为我那发型都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时轻很无奈地说,“不过您不觉得我现在的发型更洋气吗,欧美范儿有没有,趁着我黑头发没长出来,再拍一组?”
白昊摊上这个么祖宗都无奈了,偏偏他长得好,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你这两天又干什么去了,以后能不能有点组织纪律了,你现在是艺人了不是以前想干嘛干嘛的人了知道吗?万一你在不该去的地方碰上粉丝,碰上狗仔,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嗐,也没干什么。”时轻实话实说,“就被我爸关了两天,然后领了张结婚证。”
最后三个字令白昊整个人都僵住,他好像不熟悉这仨字什么意思似的,好半晌才回过味来,然后深吸了好大一口气,面目狰狞地喊:“时轻——你要死吗!!!”
时轻又被喷了一脸口水,差点跳起来抽他。
这还能不能好了!
结个婚怎么了?当个破艺人还不能喘人气儿了!谁他妈惯得这是!
爱谁谁吧!他本来正打算着努力一把呢,但这傻逼经纪人还有他制定的傻逼发展路线实在挑战他的神经,不干了,趁早糊了拉到!
两天后,他就站在了糊的边缘。
明天就去买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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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婚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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