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方承越用眼神以示安抚。
然而门刚开条缝,时晏州就手扳门沿冲了进来,抡起拳头猛地砸向方承越。
“时晏州你做什么!”梁嘉颂神情大变,上前阻拦。
两个人拧作一团,顿时打得不可开交。
“去死,你给我去死!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时晏州犹如失控的野兽般发出咆哮。
方承越起初没设防,硬生生挨了两拳,他侧身闪躲,抓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屈起手臂发力锤他腹部,随即趁其不备,一个转身将人压制在身下。
时晏州吃痛闷哼,横臂卡他喉咙,后仰抬腿,猛蹬了过去。
两人打得你死我活,激烈的肉搏声听得梁嘉颂心惊,可她根本没有拉架的机会,看着时晏州的手掐在方承越脖子上逐渐收紧,心口咯噔一跳,慌乱中她拎起一旁的玻璃花瓶,朝着时晏州的后脑用力砸了过去。
随着哐当碎裂声响起,玻璃渣碎片掉了一地,时晏州吃痛地捂着后脑勺半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梁嘉颂。
梁嘉颂指尖发僵地悬在半空,对上时晏州的目光,瞳孔剧烈晃了又晃,就像是被毒蛇盯上,心脏有些发虚。
“你有没有事?”梁嘉颂担心地察看方承越脸上的伤势。
方承越握住她的手,摇头:“敷点药就好了。”
这一幕落在时晏州眼里,猩红的眼眶愈发暴戾,他其实凌晨就已经到了这里,却迟迟不敢下车,他宁可相信梁嘉颂故意放录音欺骗他,也不愿相信梁嘉颂会背叛自己,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事情,因为他没有办法接受,光是想想就已经要发狂了!
所以他在等,等梁嘉颂回拨电话。
可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梁嘉颂不可能把这种声音录下来,她的性子也绝无可能忍着羞耻心,故意和别的男人发出这种声音。
其实他都清楚,只是不愿面对。
客厅的灯亮了一夜,他就在车里坐了一夜,地上都是烟头,整宿没有合眼,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眼白拉满了红血丝。
即便他再混蛋,也从未带人来过婚房,那是独属于他与梁嘉颂的,可如今,梁嘉颂却领着别的男人在他们的婚房滚床单,这个人甚至还是他的表弟。
他的目光紧锁着她,满身的寒气,目眦欲裂,每一个字像是从牙关中强行挤出:“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梁嘉颂冷淡地睨着地上的人:“我昨天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以后不要联系了,你下次再动他,我会直接报警。”
“你维护他?”时晏州轻嗤,撑膝慢慢直起身来,屈指擦去嘴角的血迹,面色铁青地指着方承越:“你TM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难怪要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其实背着我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吧!我那天是不是打扰到了你?扫你兴了是吧,所以当天去隔天就回,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是不是!”
“嘴巴放干净点!”梁嘉颂眼里生愠:“自己脏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脏,而且就算有又能怎样?你究竟哪里来的脸在这里指责我!”
“所以是有,是吗?”浓稠的鲜血从后脑勺流出,沿着后颈滑入西装领内:“梁嘉颂,真的做了?”
梁嘉颂面无表情:“嗯,年轻人体力就是好,昨晚我很满意。”
一旁的方承越闻言愣怔,面颊不自觉染了绯红。
而时晏州则痛苦嘶吼,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绷成线,气血上涌,他一脚踹翻茶几桌,将电视柜上的相框、书籍、香薰等一挥而尽,随着零碎物品噼里哐当掉地,他徒手拎起椅子,冷冷地扫向梁嘉颂,眼毛寒光。
方承越见状,将人护在身后,但时晏州并未走向他们,而是举起椅子砸向鱼缸。
“时晏州!你疯了吗!”梁嘉颂冲过去拦他,却丝毫阻止不了他。
鱼缸在连砸了十来下后,如蜘蛛网的裂纹蔓延开来,眼见着就要碎开,方承越眼疾手快搂着她躲开,丈高的海水猛然冲出,斑斓的蝴蝶鲤随之涌出,横躺在地上无力拍鳍。
“这里面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梁嘉颂眼角泛红,刚捧起一只,视线扫到地上的血迹,瞳孔晃动,里面倒映着时晏州的身影,他正踩在另外一只蝴蝶鲤上,用力碾踩,面色阴沉,不见半分怜悯。
她的脑海不禁浮现八年前时晏州送她蝴蝶鲤的画面。
那时的他眸光温柔的像能掐出水来:
【去看望朋友偶然买下的,感觉很像你,就买下来了。】
【看见它们,突然之间更想你了。】
大学时的他们都很珍视这两条鱼,在一起憧憬未来时,说要在婚房里设计大鱼缸,养满蝴蝶鲤。
可如今,时晏州却在亲自踩死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
她早该明白的,从时晏州背弃这段感情开始,他所说的所有话都将变得不作数。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我买的,我想杀就杀,想毁就毁。”深邃的眼眸里尽是狠戾。
这句话犹如尖刀撕开她的心脏,梁嘉颂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好。”梁嘉颂起身,走到沙发边,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郑重其事地放在他面前:“都给你,我不要了,连同这八年的感情。”
“我不想欠你什么,前六年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就当给自己买个教训。卡里是你这八年来给我的所有钱,原本是想给我们的儿女存着的......”
时晏州心脏猛地一缩。
“留给你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吧,从第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来找我起,我就再也没想过和你结婚了。”
看着梁嘉颂语气平和地说出这些话,像是真的要放下了,时晏州眼底闪过一丝痛意,内脏器官仿佛被人狠狠绞弄,难受到快要窒息。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拖两年的,分明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性子。”梁嘉颂轻笑着自嘲:“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晚。除了青山区是我自己买的房,其他房虽然在我名下,但都是你花的钱,我也一并还给你。”
她的嘴角抿平,当着他的面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后不要联系了。”
梁嘉颂拎包走人,不带一丝犹豫。
方承越拿过外套紧随其后。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时晏州的话在他们身后响起:“梁嘉颂,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地位了,不用你说我也绝不会联系你,脏了的女人我连看一眼都嫌恶心。”
话音未落,梁嘉颂就瞥到了方承越攥紧的拳头,提前预判地拉住了他。
二者四目相对,梁嘉颂抱住他劲瘦的腰,强行揽着人出去,直接无视暴走的时晏州。
室内顿时安静得可怕,时晏州眼眶暗红,慢慢蹲下身来,试图缓解心脏痉挛的痛感。
他死死盯着空荡荡的房门,冷不丁大笑起来,但仔细听,还是能体会出其中的苦涩与落寞。
“再也没人管我了,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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