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号夜里,方承越接到了时家来的电话。
他炒完最后一道菜,在围裙上擦了下手,随即滑过接听键:“喂。”
“小越啊,这是在姐姐家住吗?”电话那端的时奶奶笑意和蔼。
方承越屈指顶了下镜框,余光瞥向卧在沙发上追韩剧的梁嘉颂。
“嗯。”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跟小颂回大院过年吧,刚好尝尝你外公的手艺。”时爷爷笑盈盈地说。
梁嘉颂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抱着抱枕探过头来:“怎么了?谁打电话来了?”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立即传来时晏州暴躁的声音:“把电话给梁嘉颂接。”
“你这孩子,好好说话。”
“爷爷奶奶,这是我跟她的事,我来处理。”电话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谁呀?”梁嘉颂走到他跟前。
“是我。”时晏州的语气阴沉沉的。
方承越没开扬声器,只温声道:“时家的电话,饭做好了你先吃吧。”
“方承越!把电话给梁嘉颂!”时晏州语气更冲。
这一声即便没开扬声器,梁嘉颂也听见了,四目相对后,她拿过他手里的手机。
“什么事?”
“这么快就同居上了,感情还真是好啊。”时晏州在那边阴阳怪气。
梁嘉颂不想多理会,淡淡道:“你要没什么事我挂了。”
“为什么拉黑我?”
听出他话里的咬牙切齿,梁嘉颂拉开餐桌椅坐下:“分手了还留着干嘛?我和你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脖颈皮肉下的青筋隐隐凸起,时晏州冷嗤:“怎么没有交集?你男朋友还是我表弟呢,说不定以后我还得管你叫弟妹。”
“可能吧,以后再加也不迟。”
时晏州胸口更胀,他想听的是梁嘉颂的反驳,可她竟然认下了,他们真的在交往!
“为什么要选他?你最不该选的就是他,忍着恶心仅仅为了报复我?说到底你还是爱我。”
梁嘉颂忍不住发笑,她真不知道时晏州哪来的自信。
“你笑什么?”
“没什么,挂了。”
“梁嘉颂。”时晏州像是从牙关里强挤出她的名字:“回时家过年。”
“我不是时家人,对了,记得去微博澄清一下,我不会对外说你惹的那些女人,就说我们和平离婚。”
“你当我稀罕!”时晏州发恼地黑眉直竖:“因为你害得二老都见不着外孙,过年都不知道回家。”
梁嘉颂没吭声,看了眼端菜出来的方承越。
确实,时家二老年纪也大了,腿脚不方便,往后方承越工作了,能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她虽然相当于没有亲人了,但也能理解血缘之间的羁绊,人老了,更想多见见自己在意的人。
见一面,少一面。
“知道了,我会让他回来。”
时晏州立即接话:“你不回来他能回来吗?”
梁嘉颂微愣,明白过来,原来时晏州打电话来的用意在这。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有什么见面的意义呢?见面也只会尴尬,他倒是还主动提起。
那边似乎还要说什么,梁嘉颂不想听,直接挂断。
“尝尝,这个松鼠桂鱼我第一次做。”方承越乘好米饭,夹下一大块鱼肉放她碗里。
梁嘉颂还没吃,浓郁的鱼香味扑面而来。
切成小块的鱼肉酥脆鲜香,淋上慢火熬得浓醇的番茄汁,每一粒玉米都沾染了诱人的甜味,撒上的碧绿葱花和白芝麻增香,尝上一口,味蕾都随之舞动。
“味道很好。”梁嘉颂由衷称赞。
方承越会心一笑:“多吃点。”
饭吃得半饱,梁嘉颂提正事:“明天回时家吧。”
方承越握筷的动作微顿,听她继续:“我和你一起。”
方承越抬头与其对视:“不用勉强自己,除了过年,我可以挑其他日子回老宅。之前在长柏太远了不方便,现在回了这边,平澜离合州也不算远。”
“过年怎么能一样?”梁嘉颂停下筷子:“等等,你说平澜?”
“嗯,我打算在那边实习完来平澜。”方承越抿了抿唇,对上她微异的神情,瞧起来有点可怜:“不可以吗?你介意,我会自己租房的。”
“没说不可以。”梁嘉颂突然后悔当时的冲动了,如今还真是骑虎难下:“我这可不是白给你住的,刚好阿姨辞职了,你工作完得帮我洗衣做饭忙家务。”
方承越嘴角慢慢弯起:“好。”
***
梁嘉颂二人到时,二老正在厨房忙碌,时父帮忙打下手,时母和时晏州围着炉火坐在庭院里,还有两个意料之外的人——谭空钰和谭空谨。
“小颂和小越来了。”时母热情地拢着她们过来。
“伯母好。”
“舅妈。”方承越把礼盒放在桌子上。
厨房里的几人也跟着探出头来:“来了!就等你们俩呢!”
梁嘉颂和方承越走进去打招呼。
“时晏州,你这眼睛都恨不得钉前女友身上了。”谭空钰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你追我的态度?”
时晏州收回视线,亲昵地揽过她的肩:“没有的事。”
话是这么说,他的余光仍旧一直落在梁嘉颂身上。
他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短发梳成背头定型,露出饱满的额头,穿着剪裁修身的马甲和中长款格子西装,内里衬衫打着深色领带,优雅俊逸,高鼻梁深眼窝,显露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其间的隐秘心思知情者一眼就能猜透,既有刻意和方承越较量的不服输意味,又有想让梁嘉颂追悔的意思。
可是梁嘉颂没有看他,一眼都没有,直到上桌了也只是安静地进食,偶尔回回长辈的话,或者和方承越低语说笑着什么。
时晏州满眼寒霜地紧盯着二人的互动,试图看出什么做戏的成分,然而二人表情很自然,就像一对恋爱已久很有默契的情侣。
这才几天的功夫,梁嘉颂还说之前跟他没什么!
“好久没见到你们姐弟俩了,这次爸妈怎么没一起回来?”时父把话题扯到了谭家姐弟身上。
“生意忙,国外不过春节,好多单子还得跟进呢。”谭空钰眼仁儿弯起:“不过我不会再走了,就留国内。”
说着,她就偏头看向时晏州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点诡异,梁嘉颂就是在迟钝,也能感受到大家有意无意的打量。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梁嘉颂觉得也有必要表态一下:“我们是和平分手,你们不用在意我。”
这是真话,梁嘉颂如今看到时晏州,只觉得恶心,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就连他们俩动过筷子的菜,她都不想夹。
时母干笑了笑,缓和氛围:“好聚好散也是好事,分手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越儿的姐姐,我们时家很感激你那些年一直照顾他,往后啊你成婚,我们时家就是你的靠山,绝对不会让......”
时母话还没说完,只听玻璃碎裂的“啪”声响起,大伙儿顺着声源看去,只见时晏州徒手捏碎了酒杯,碎渣陷入掌心血肉,浓稠的鲜血沿着细纹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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