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更重要的事

突然,周颂听猛地抓起她的手,厉声问道:“你袖子上怎么有血?!”

“嗯?”洛希正出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抓一问,弄得有些茫然。

周颂听喉结滚动,却半晌说不出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她的衣角,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白嫩的手腕边,袖口染上一团鲜红,像一朵晕开的海棠花,娇艳而独特。

“刚调色不小心蹭上的吧,倒是把你上次弄脏的印迹盖住了。”洛希解释道。

得知只是颜料,周颂听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他轻轻握住洛希的手腕,大拇指下意识地在那团颜料上揉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后怕:“下次小心一些。”

看着这团红色,洛希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三个月前,他们签婚前协议的场景。

那天天气很好,周颂听约她在大学附近常去的咖啡店见面。

下午咖啡店的人不是很多,周颂听坐在窗边,微微后躺,细细品尝咖啡。

刚推开咖啡店的门,一股浓郁得近乎实质的烘焙香瞬间将洛希笼罩。

见洛希到了,等待中的男人坐直身体,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朝她招了招手:“这边。”

周颂听起身,绅士地帮洛希拖出椅子,方便她落座。

“亲爱的洛女士,这是我为您准备的拿铁和甜点,请慢用。”他的声音拖长着音节,略带沙哑,有着特别的质感。

他带来了一份婚前协议,确切得说更像是一份租赁合同:

周颂听先生租下洛希女士扮演自己的妻子。

他嘴角噙着笑,细细给她讲解:

“洛女士,经慎重考虑,现提出如下婚姻契约条款供您参考——”

“双方缔结法律婚姻关系,有效期十二个月,自登记日起自动生效。”

“每月,乙方给甲方提供税后五万元人民币的基础生活津贴,附赠一张黑卡副卡,有其他需求可以再补充。”

“契约终止时,乙方会支付甲方五百万补偿金。”

周颂听把合同推向她:“甲方妈妈,还满意吗?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

“周颂听,说人话。”洛希用勺子搅拌着咖啡,静静看着他,“你今天穿一身卫衣上演霸道总裁,有点尬哎。”

“怎么,你不喜欢?电视剧都这样演的。”

周颂听喝了口咖啡,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东西从他身上下去了。

闻言,她没说话,双手交叉抱着大臂上下搓了搓,表示鸡皮疙瘩掉一地。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亲爱的甲方。”

“都挺好的。但是……这个地方你能解释下是什么意思吗?”

洛希手指着协议,上面写着:在婚姻存续期间,乙方承诺恪守契约精神,保持绝对的洁身自好。

尊重甲方情感自由,如遇第三方情感关系,可提前三十日书面告知解除契约……

“……同时,若乙方有无法解决的生理需要,甲方需要酌情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她读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你这处‘人道主义援助’是什么意思?”

周颂听一愣,略微有些紧张,准备好的腹稿也说不利索:“我上面提到我会保证婚内洁身自好,但也可能有无法避免的特殊情况……”

“哦,你想要跟我上床啊?”洛希吃着甜品,直截了当地说。

周颂听汗流浃背了。

“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颂听耳尖爆火,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点破了,“我的意思是……”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洛希笑着说,眼神中带着一丝俏皮与调侃。

周颂听实在想不通,洛希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地抛出这么大胆的话。

她坐在桌子对面,笑着品尝咖啡,那语气就像在和朋友随口的打趣。

可自己这边,却仿佛被人剥光了衣服,放在放大镜下审视,浑身不自在。

“没、没有喜欢你……不对,不是不喜欢你!是朋友之间那种喜欢,你懂吧?”周颂听头一回觉得自己嘴笨,怎么解释都不对。

正懊恼呢,手边突然递来一张纸巾。他抬眼看向她,接过纸巾:“怎么了?”

“你擦擦汗吧,哈哈。”洛希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周颂听看着她明媚的眉眼,紧锁的眉头也不自觉舒展开,跟着笑起来。

“我的意思是,要是我被集团里的人算计,比如被下了媚药之类的……合法伴侣是不是该帮个忙?”周颂听觉得有点闷热,摘下帽子接着说,“签了合同,我们就是战友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洛希一脸惊讶:“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都21世纪了,真有人用这么离谱又下作的手段?”

“电视剧里啊,豪门夺权不都这么演吗?”周颂听理直气壮。

洛希一时语塞:“……”

“或许我可以送你去医院,这够人道了吧?”洛希提议。

周颂听:“我说的是极端情况,比如我被下了媚药,还和你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洛希:“那你试试冲凉水?”

周颂听“冲凉水没用啊。”

洛希:“要不你吃点安眠药,睡一觉就好了?”

周颂听:“那我睡醒下面不就废了?!”

洛希:“或者我帮你物理阉割一下?”

周颂听反应过来:“……你耍我呢。”

洛希笑得前仰后合。

她最喜欢逗周颂听。

一逗他他就脸红,皮肤薄得像纸,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有时候还会咬牙切齿地放狠话,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却在说:“你好坏。”

哈哈,我真是个坏女人。

“我刚看了合同,甲方妈妈接受了。”

“那个‘人道主义援助’你也同意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就没有生理需求。”洛希轻描淡写来一句。

周颂听一听,瞳孔不觉放大:“你是指也需要我帮你……”

“放心,姐不会对你下手的。”

洛希看他惊得呆住的痴傻表情,拍拍肩安慰他:“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理解。”

签完合同,周颂听把签字的钢笔送给她,美其名曰——新婚小礼物,以后合作愉快。

那是一支万宝龙钢笔,笔身纤细,笔帽上雕着一朵精致的小白花。可惜,周颂听笨手笨脚,不小心把她的袖口染上了墨水。

今天又染上了红颜料。

小希酱下播后,她的直播切片如病毒般在各大平台流传,黑粉与路人恨不得拿出显微镜来逐帧分析。

短短一日之内,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洛希的名字彻底出名了。要是有不认识她的网友问“洛希是谁?”,立马就会有一群热心人抢着解答。

打开某博、某书,随便一刷就能看到高妍的粉丝“小盐粒”在“心疼姐姐”。

有些路人跟着起哄,在网上宣泄自己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

有些路人想观望一阵,可发出来的中立言论,;

还有些人觉得爆料没凭没据,又看了洛希在直播间第一时间否认的视频,选择相信她,然后被战斗力超强的“小盐粒”们骂得不敢再吭声;

甚至有一部分吃瓜群众,根据直播切片,偷偷磕起了“霸道总裁x心机恶女”的邪门CP……

洛希本人的直播间和博客账号也迅速涨粉30w,从此摆脱“素人”身份。

虽然涨的都是黑粉。

但在这个互联网时代,黑红也是红。

而此刻的洛希无瑕关注这些,她正心无旁骛地赶工。

裁缝店的郭奶奶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她要尽快完成自己的礼物。

郭奶奶人很好,高中时候经常让洛希去她家吃饭,还给她织衣服、教她缝纫,郭奶奶温馨的小裁缝店仿佛是她第二个家。

以往,洛希送过奶奶不少画,这次她准备送给一副特殊的肖像画——

质朴的蓝色亚麻布构成了天空。

细腻柔软的白棉布是她的肌肤。

珍珠镶上黑色纽扣是她慈爱的眼。

头发是灰色的毛线。

嘴巴是粉色丝绒……

画中的老人坐在窗旁,手里拿着她最爱的茉莉花,温柔地望着画外的人。

从构思、准备材料,到彻底完成,她花了整整一周。

当满心爱意倾注在指尖,这幅画就好像被赋予了魔力,变得鲜活起来。

手作完成时,天色渐暗,到傍晚了。

洛希抱着画下楼,忍不住给周颂听分享她的成果。

“周——颂——听!我终于做好了!”

“哎,我在这。”周颂听从厨房探出头。

说起来,这次的创作灵感多亏了周颂听。

有一次闲聊,他提到妈妈以前送过他一个“小周颂听”布娃娃,是用他小时候的衣服裁剪、拼接做成的,一直放在卧室床头。

洛希觉得很有意思,周颂听就带她去卧室看。但小娃娃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浑身黑乎乎的,十分破旧。

洛希不忍心:“交给我吧,我帮你修复。”

等了一个月,周颂听终于等来了——

洛希抱着它,“小周颂听”穿着小王子的衣服,头上戴着毛毡做的小礼帽,灯芯绒的背带裤改成了头发,两颗圆溜溜的黑珠子当眼睛,还有软软的毛绒嘴巴,模样精巧又可爱。

周颂听一眼就喜欢上了。

女孩捧着画顺着楼梯跑下来,飘扬的长发将凝浊的空气割开一道口子,微风拂过,是花草的芳香。

落地窗外,淡粉与橙黄交织,恰似一幅天然的水彩画。

和着夕阳的暖光,让人沉醉在这宁静又美好的春日余晖里。

“我终于做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吗?我在想要不要给奶奶加一对耳环……喂?你怎么不理我。”

洛希发现眼前人正盯着她笑得出神,像在盘算什么恶作剧一样,看得人心里发毛。

她眨眨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笑什么,被恶魔吃掉灵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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