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一课的车队人仰马翻之际,相距甚远的长野县还沉眠在安稳的梦境里。
安室透调取出长野县某处居民住宅外的监控录像,实时浏览,一言未发。
蒙斯特酒还在开车,绕着波涛汹涌的东京城打圈盘桓。他的行驶路线看似毫无规划,其实始终依照波本不时的简短命令前行。
不知为何,波本不愿去到酒厂任何一处备用安全屋中指挥,即使那些地方的防御等级比一辆低档车高多了。
蒙斯特酒在酒厂里摸爬滚打的三十多年,综合实力平平,最大的优点就是会表现出一副为了组织勤勤恳恳的样子,以及不该张嘴的时候不说话。
尽管,他操作方向盘的手会在偶然间有不自然的颤动。
基安蒂夜里睡不着,起来冲浪,却发现组织早已开始了计划。她气得在公开的通讯频道中破口大骂,直到被吵醒的搭档科恩劝住了她。
“琴酒老大不都说了,波本可能不按计划行事。他那边信号也不好,幸好伏特加会按大哥的吩咐,及时给我们下达新的命令。”长脸的狙击手如此说着,拨打了伏特加的电话。
片刻后,他带着一点疑惑道:“伏特加说,老大所在的基地有叛徒,不要相信来自大西洋的任何指令。”
“什么玩意?!”
一阵微风掠过,摇晃某栋私宅中高挂的羽扇纶巾人物像。
携风的人影向前,卧房的门板被子弹接连洞穿,射击者透过夜视眼镜,从密集的圆洞中往里看。
人形的物体侧伏在不宽的床板上,不声不响,似乎已经直接上了西天。
很好,他或许是行动最迅速,也最不着痕迹的一个。
暗杀者的嘴角不由上扬,他卸下枪上的消音器,准备在撤离的路上交给下一棒,由组织安插在长野县警署的警员去随便栽赃某个倒霉蛋。
即将从来时的门窗跳出的时候,暗杀者却突兀地不动了。
用手枪顶着他后脑勺的人浅浅叹了口气:“幸吾梦醒,把枪丢出去。”
后一句话是对这个莫名而来的暗杀者说的。
暗杀者配合地举起抬手,将一只手上的枪支从窗口扔了出去。
命悬一线,他还惦记着组织任务,阴嗖嗖地出声:“是你觉浅,还是有人提醒,诸伏警官,你应该比我清楚。唉,我从前还追杀过另一个叫诸伏的警官,他倒是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死在另一个条子手里。”
“真可惜,当时好像还有别人想救——”枪口压到了头发根里,止住了酒厂杀手的话头。
黑暗中,诸伏高明神色不动。
他已经用手机发送好了求救短信,不多时,在警署值班的大和敢助与上原由衣就能赶到。
不必多言,眼前这个暗杀者的身上应该配备了监听设备,所以才在妄图动摇他的心神,还有——
伺机逃脱。
暗杀者矮身,不顾枪支,将手上的匕首往诸伏高明腰腹间送。
诸伏高明早有预料,在匕首划破衣料的时刻险险避开,同时一发子弹击飞了杀手的匕首。
暗杀者却不再忌惮手枪,以身体惯性撞击诸伏高明,下一瞬,他们滚到地上撕打成一团。
诸伏高明依仗地利占了上风,蒙面的黑衣人又是一击不成,便向前直扑,撞破了切割面外多余的窗户玻璃。
“不好!”
诸伏高明逆着飞溅的玻璃同样朝外扑,同时又够到了掉到地板上的手枪,抬手连发。
这样经受过系统训练的杀手绝不能在居民周边自如来去!
虽然比不上当了狙击手的弟弟,诸伏高明的枪法很也准。他大半个身子支在外面,眯起狭长的上挑眼眸。
微弱的光线里,暗杀者从三楼落地,踉跄着向外走了两步,而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大股的深色液体流淌在泥地上。
“确认死亡。”诸伏高明低声说话后,扣在窗框上的手臂用力,想要回到屋子内。
而后,他如同方才被绕后的暗杀者一样僵住了身子。
晚风送来浓烈起来的汽油味。
遥远的另一户人家的围墙上,一发燃着火星的子弹破瓦而来。
诸伏高明及时旋身避过了子弹,但他的耳畔还是被灼热的气浪烫伤。
火舌自浇了汽油的屋顶下滑,淋了他半身。
“高明!”
从三楼脱力跌下时,诸伏高明听见大和敢助隔了很远的呼喊。
“……景光?”
早在清水直人差点被君度酒绑去当人质时,诸伏景光就预料到了,组织也会对他唯一的亲属进行报复。
更何况,他的哥哥绝对会支持日本公安打击犯罪活动,又是长野县警察中极为优秀的领头羊。
降谷零是在前几天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原则,为了让诸伏景光安心养伤,他本来不应该将诸伏高明也登上处刑名单的消息转告给幼驯染。
但降谷零认为自己失而复得的挚友不该被隐瞒。
他没说什么话,只是在便当盒下,摆好乌城曦给的新款药剂,诸伏景光便什么都明白了。
被派来杀他哥哥的杀手是组织的准代号成员。在波本得到的名单上,来长野县的人应该只有这一个精锐,并未布置狙击手。
诸伏高明在昨天白天得到了警察厅的示警,但为了不暴露公安的规划,他仍坚持一人留在家中,一如往常。
乌漆漆的瓦顶滚落一个人形物体,诸伏景光擦掉滚到手上的血珠,看着名为大和敢助的警察刷一下冲到了哥哥的身边,盘头的干练女警则在另一边持枪警戒。
他蹲伏在黑暗的夜色中,忽而有点不知所措。
诸伏高明被他搀扶着支起了身,恰好看到不知名狙击手的尸体从远方坠落。
两个好友惊魂不定,一连声地追问他有无大碍。诸伏高明掩住手掌从后脑勺上沾染的血迹,摇头:“我做好了缓冲。”
上原由衣检查过了前一个暗杀者的尸体,跟着诸伏高明的目光朝前望,没发觉身体在打颤:“就差一点……高明,要请那位好心人露面吗?”
她对今夜的事不明所以,却看得出诸伏高明的眼神除了惊疑不定,还格外怀恋。
大和敢助看着诸伏高明摇摇晃晃站起身,松了口气:“喂喂,振作点,你家还着火呢!”
“我的家不在身后。”诸伏高明笃定地看向某处早就不再住人的屋房,而后率先转身,“走吧,你们不是觉得今天我的行为有点古怪吗?回警署彻查。至于方才出手相助的英杰,还请给他一点时间。”
大和敢助又在嘀咕他爱说谜语了。
“敢助,消防车马上就来,你看好案发现场,千万小心!”上原由衣急忙跟上去搀扶诸伏高明。
他们的身后,戴兜帽的青年从另一边的屋顶跃下,如灵巧的野猫般游走在这片草木间。
他带着深切的歉意闭目:“抱歉,Zero。”
残月西沉,天光将在不到一小时后浮现在地平线上。这个凌晨,他最早暴露。
踏着晨光,外派的警察们难掩倦色,陆续回到东京警视厅,却听见警视厅内也拉响了警报。
苗木厚熊坐在驶进警视厅的车上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目光锐利地看向和他一路同行的伊达航:“不是直接播报——这种频次的铃声在你们搜查一课是什么意思?”
伊达航一直都在通讯仪上紧急操作着,接受复杂难辨的符号信息。此刻,他没等车停稳就推门跳了下去,勉强笑道:“情况不会更坏了。”
对于他来说,已经坏到底。
佐藤美和子从一楼上半段的楼梯上翻下来,冲到停车场时眼前一亮:“伊达前辈!”
事态紧急,她瞥了眼跟着伊达航一起从车上下来的警员和外地警察,附到伊达航耳边小声道:“樱井遥香子从休息间跳窗逃跑了!时间在十分钟之内,她没有走正门或侧门方向!”
目暮警部因为八号的车祸身上有伤,不便移动。佐藤美和子在后半夜接到了伊达航的短信,而后留守搜查一课,确保樱井遥香子不会踏出警视厅的范围一步。
佐藤美和子知道警察厅近期要举办一场内容保密的会议,也隐约猜到好友同事樱井遥香子在其中立下了大功。
正因如此,她绝对与今天高级警察们遭遇的袭击息息相关,甚至是嫌犯之一!
佐藤美和子沉浸在焦急与自责之中,但伊达航如镇海之柱一般,只是站在停车场里,就让急切来往的警察们定了神。
他拍了拍佐藤的肩膀:“没关系,她在东京没有几个落脚点了,跑不远。”
敏锐的人为这段话中所透出的含义隐隐心惊,伊达航已经环顾一圈,高声道:“高木去申请全区总监控,身上配备弹夹的人两两一组,跟我去追捕樱井遥香子。”
“佐藤,你去报告目暮警部,下发通缉令,顺便将这位苗木厚熊前辈带到警部的办公室。”
佐藤美和子的神色有一瞬怔忡,很快,又郑重点头:“是!”
新组建的车队飞速出动,外地警部苗木厚熊同样融入进了如箭飞奔的危急状态里,他看着警察车队烟尘绝去的地方,厉声道:“带我去见你们能和警察厅对话的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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