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的手指依旧扣在扳机上,退膛换弹。
基安蒂扬起愉悦的笑容。她和科恩默契地瓜分了那两个交番警的性命。
基尔行走在高墙的阴影下。
戴方形眼镜的瘦高男人以听觉接收着耳机里突变的一切,他冲下情报组成员所乘的某辆车,翻滚躲过狙击而来的子弹,在对讲机里大声喊:“已暴露,即刻出击!按C计划包抄,包抄!”
“这里的人不能放走一个!”
这方天地像极了一个被摇碎了的鸡蛋黄,脱离在安定繁荣的现代都市之外。
所有参展者视线的尽头,所有的混乱和焦灼都围绕在一个缓缓栽倒的金发人影上。
酒厂成员们想不到被俘的男刑警会突然将一把刀捅进波本酒的胸膛,跟随在安室透身边的便衣公安想不到致命的袭击来自于他们要拼命营救的战友。
基地大门内的空地上,只有效忠于波本的蒙斯特酒神态自若。
他其实有点惊讶,但不多,在脚底抹油前高喝:“都傻了吗,公安打来了——不,傻子,别对这位大人开枪!”
警用冲锋枪的射击声充当前奏,十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人突入基地,队形灵活地变换游走。
在此刻,他们这群来自情报组、由波本亲手招收的“新锐人马”,终于展露出了和酒厂底层截然相反的训练有素。
蒙斯特酒恍然明白,这批人是官方精挑细选的临时卧底。
“条子,条子怎么从我身边蹦出来了?!”
不再隐忍后,尽管人数稀少,公安精锐仍然势如破竹,杀得酒厂成员只能四处溃逃。
只有一处的人没有逃跑。
安室透被“他”强力压制在身下,双手死死卡住还没扎进他体内的那部分匕首,阻止对方在他的体内搅碎内脏。
这几个月来,防弹衣是他的日常衣物,可这匕首显然不是寻常的造物。
金发公安怔怔地盯着头顶那张熟悉的面孔看了两秒,在生死的蛮横角力间,喉咙呛了血,失笑出声:“竟然……是你。”
怪不得琴酒不露面,怪不得蒙斯特酒倒戈后的演技还不错,怪不得代基里明明想倾述什么却还是跳了楼……
乌丸莲耶在发觉他不可信后,安排到东京的是这样一个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指挥者。
他疼得要命,坚持着将上颌的牙齿狠狠咬在了口腔内的某个地方,脑海里却在想,班长,伊达航——他是什么时候被替代抹杀的?
□□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是不是因为他遗漏了考虑行动中的某个环节,才让无比信赖他的同期挚友死在了无人知晓的时候?
披着伊达航皮相的人低头认真地看着波本,喟叹般说:“啊呀,波本,怎么这么狼狈呢?”
祂轻笑着,面部表情穿透了虚假的皮肉,与其脱离,浮出了杀人黄蜂般的狠辣与锐利,外物不可抵挡。
这么多年来,乌丸集团可以调动的易容高手只有一个人。
好莱坞的星光影后,北美瞭望人,顶级情报专家贝尔摩德。
“看你的眼神,好像以为我早就是个不足为惧的死人了。”
贝尔摩德无视即将逼近的便衣公安,颦着眉头,觉得厚重的脂肪肉袋挂在身上实在不舒服。她干脆放弃了珍藏许久的匕首,撤身从武器袋拿枪,同时提力旋身甩腿。
安室透来不及避让,匕首一下子扎得更深了些,在表皮上又划出半圈伤口,让他控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贝尔摩德一把扯下脸上的宽大面具,甩动贴在头皮上的浅金发丝,举枪:“Boss的意思是尽可能送给你一场凌迟,但我似乎不能浪费时间了。”
安室透反唇相讥:“死人,难道你不是吗?”
他咬伤了一颗牙的牙龈,口中正冒着又一股铁锈味,出口的话也带着血气:“莎朗·温亚德,贝尔摩德就死在这个月八号的晚上,你又是乌丸集团搞出的什么东西?”
当天,针对贝尔摩德的刺杀计划虽然人数稀少,但极为周密,近距离动手的人又是赤井秀一。
王牌狙击手说,他开了五枪,三发击中要害,还有一发子弹打中了贝尔摩德的后脑。
金发女人倒在距离私人别墅两公里的林中河流里,有专人在上下游围堵,温感扫描器忠实记录了她体温急剧下降的全过程。
赤井秀一在原地卡点停留了二十分钟,确认河里没再泛起一丝波澜才离开。
尽管反感FBI,安室透依然清楚,赤井秀一的职业水准在大多数时候称得上毫无瑕疵。
人是死是活他还分不清?
再说,乌城曦还在北美的代号成员中隐秘打探过,一个资深法医当晚失踪,并在之后给了她一份详实是尸检报告。
那日之后,各大官方机构认为敌人的易容术威胁已然清除。
直到此刻,安室透感觉自己的肺腑间破了个洞,气力与滚烫的鲜血一同流失。
他舔舐了一下唇角的血液,心道,乌丸莲耶果然掌握了快速克隆、并给克隆体填充记忆的技术。
就是不知道这个克隆人把她的易容术发挥到了何种地步。
隐藏在波本身边的便衣公安相对不占人数优势,在蒙斯特酒的呼喝下,部分组织成员充当了以命挡路的盾牌,战场一时竟然陷入了胶着之事。
安室透飞快地朝那边瞟了一眼,风见裕也正在拼命往这里开道。很好,看来不能指望他向外发送有关易容者的警报了。
安室透转头的一瞬间,金发女人的眼眸变得无比阴冷。
她强硬地从安室透的衣服内袋中搜出一把枪和两管不明药剂,丢得远远的,起了折磨猎物的心思。
“原来你们都知道……波本,那你知道这个被我模仿的优秀警官——”她展示着并不合身的警服,举手投足间带着夸张的优雅,“他是被信赖的同事推下暗无天日的电梯井,活生生摔死的呀!”
濒死公安的瞳孔一瞬间晃动扩大。
这份难以遏止的痛楚令贝尔摩德感到由衷的愉悦,她加紧了语速,咬音轻重有度,像在念戏剧中的华美台词:“这位伊达航警官和你的关系的确不错啊,还有在宾馆被炸死的那个排爆警察……”
“天哪,波本,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没向组织透露的?那张警校生的毕业照片上,你和苏格兰的开朗模样,可真让人为之动容啊。”
直到重新在纯白的实验室中睁开眼,贝尔摩德才察觉,波本威士忌这个心机深沉的阴森家伙竟然是卧底,还是日本当地的特产!
八年前的警校毕业照?如果要查,只能去暗害那一级的同期……
伏在自己血液中的安室透叹了口气。“波本”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就在贝尔摩德开始搜身的时候,降谷零抓准机会将藏在袖口里的肾上腺素针打进了静脉。
他的手臂也因此被掼到地上,却不慌不忙:“还浪费人力做这种事干吗?我要是那个缩在影子里的老不死,早就搬起壳子,带你们这群拥趸老老实实藏起来了。”
他精准地踩到了贝尔摩德的痛点上。
复刻版的千面魔女使出了多年以来杀人越货的力气,提膝压人,将他的右臂狠狠向后反折:“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背叛者像人体内蔓延的癌细胞一样,沾染到哪处,哪处地方就只能被割舍。”
这比喻可真是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降谷零有心再刺贝尔摩德几句,但他浑身的力气流失了大半,只能调整呼吸压制着痛楚,又略显夸张地笑起来。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隐隐失去了生机,却发自内心地欣喜:“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是卧底的。”
“我们”。
贝尔摩德堪比海蓝宝石的眼睛顷刻掀起了海啸,旋即她掩盖了怒容,脸上硬生生浮起了一抹微笑,说不清是在嘲讽谁:“谁让警视总监的那个儿子,你不敢杀呢?”
现在没人能说清,君度酒在临死前言之凿凿地说波本是叛徒,到底是不是纯粹的栽赃了。
反正就结果而言,他确实是。
如果安室透从海岸边带回了白马探的尸体,甚至只是几根手指、一双眼珠,他都不会立即被琴酒怀疑。
死无全尸,被杀的那个人就有很大的可能是死里逃生——被组织追杀的所有人,谁没有一个金蝉脱壳的美梦?
而如果波本身怀异心,那情报组就全完了。
还有冰酒。
三个月前忽然大肆宣布和波本订婚,将二人的势力深度绑定的冰酒。
贝尔摩德此前一直想不明白,波本到底有什么非他不可的优点,能让她那眼高于顶的好侄女大力扶持,还给出了乌丸财团的控制权。
迷雾都是因为时间的局限。现在回头看,答案显而易见。能让弄权者信任的,只有和她的利益深度绑定、不可分割的人。
乌丸家族中的人彼此都够不上这种标准。
“算了,现在她不如你重要。”金发女人重新举起枪,俯身,让枪口对准降谷零的一只眼窝。
“降、谷、零。好歹同僚一场,你告诉我在今天的处决行动里,组织成功杀了多少人,我就放过伊达警官的妻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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