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凭空砸下来的好机会。
时橙体内两个小人儿再度跳出来。
一个在说,扇他,狠狠扇他。把[橙子酸到掉牙了]带给自己的,全都还回去。
另一个在说,亲他,狠狠亲他。以他厌恶的人的身份,霸占他的初吻,恶心死他。
两个小人儿较劲,拼命叫嚣着自己的主张。
时橙两者选其一,先把第二个小人摁死。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她和江宴移的关系,比中年夫妻还要复杂、恶劣,亲一口,还不知道是惩罚谁呢。
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一个小人儿见小伙伴被摁死升天,摇头晃脑,洋洋得意。
这下稳了,时橙一定会采纳它的主张!
时橙侧头,去看江宴移,清了清嗓子,“我……”
江宴移应声冷笑,对楚风道:“你这题目出得,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我?”
楚风腆着笑脸澄清,“本来就不是惩罚,是大冒险挑战!”
江宴移:“嗯,懂了,不是惩罚我,是挑战我的底线。”
时橙:“……”
能不能先扇再亲,物理伤害叠加精神伤害,酸爽翻倍?
“哎呀呀,兄弟,放轻松,别这么应激,犯不着用这么严重的词。我这个题目还不够有节操?”楚风叫唤起来,“只是让小橙子做一件一直以来最想对你做的事儿,又不可能当众抱着你啃,或者是牵手,更不是直接上手撩开衣服摸腹肌,你有什么好怕的。”
江宴移恨楚风长了一张嘴,“……”
你可闭嘴吧,别给她出主意了。
她可能本来还想不到这些操作,你这么一番话,等于把素材库拱手送上,她想想不到都难。
江宴移觉得头疼。
没等他想太多,时橙的脸已经凑到他面前。
她长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不属于任何一种标准眼型。
眼白和眼珠的分界十分清明,一边像至纯的牛奶,一边像深邃的湖泊。
然而,无论是哪一边,都足够纯粹、简单,和她纯一不杂的气质浑然一体。
他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凑近。
近到彼此呼吸交融,四目相对,能看到自己在对方瞳孔上映出的影子。
时橙梦中嘟囔的话犹在耳畔:“江宴移,等着瞧,我一定要把你泡到手。我劝你早点从了,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用上什么激进的手段……”
激进的手段,果然很激进,来得这么快。
江宴移,这是你阴得的,没事干嘛找发小假结婚呢。
小时候的感情再如星星之火,结婚证来添一把柴,也足够蹿出三尺火苗,燎遍心原。
这个位置,这个距离,是准备亲上来吗?
他倒有些好奇,她有没有这个胆子。
当视野范围缩小,其他感官会变得格外敏锐。
时橙两瓣粉唇愈来愈近,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
呼吸一窒的瞬间。
时橙停住,低头,朝他耳下那片脖颈呼出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激起一阵涌动的酥麻。拂过的皮肤表面,迅速染上淡淡绯红,像被春风吹开了的山茶花。
江宴移的呼吸节奏彻底乱掉。
亲吻刺激**。
而气息纠缠是纯情的勾引。
后者更要命。
“听说这里是很多男生的敏感部位,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试验。”时橙抬起头,眨眨眼睛,真诚又无辜地问他:“你感觉怎么样,真的很敏感吗?”
江宴移心底响起一个声音。
“江宴移,你遇到厉害角色了。”
他不说话,时橙就盯着他不放。
江宴移贴着椅背,哼笑,“我这里不是敏感,是干敏。”
“……”
好,原来你是干敏肌。
时橙默默把这个知识点记下来。
以后给你买油皮粉底液,抹你脸上,干不死你。
“Great!”楚风鼓掌,“兄弟,我就说这个挑战没这么可怕吧!”
江宴移:“……”
身为兄弟,他决定出于好意,给楚风一点人生建议。
“赶快搬家,越快越好。”
楚风不明所以,张大嘴巴:“啊!?”
“现在住的这地方不适合你。”江宴移说,“双子楼正前方五个路口,向右拐,直行七公里,第四个路口继续右拐,直行四公里,最后一次右拐,往前开七公里。抵达以后,不要犹豫,直接走进去住下,那儿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
好奇心被成功勾起来,楚风赶紧摁亮手机,点进导航软件,开始查双子楼附近的地图。
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小区啊,值得江宴移亲自推荐他入住。
按照江宴移指示的路线走一遍,显示目的地:大猩猩保护协会。
楚风:“……”
这是在骂他不是人呢。
还是在骂他大脑容量退化呢。
啧,以江宴移的嘴欠程度,估计两者都有。
比起计较这个,有个问题他更好奇,“右拐三次,最后落点,不还是在双子楼的正前方吗。那何必绕这么远的路,从双子楼出发,向正前方直行四公里,直接就能到了啊!”
江宴移摩挲着酒杯,答:“看你上蹿下跳,体力比普通大猩猩还好,让你多走点路,消耗消耗精力,保护协会才关得住你。”
楚风:“……”
“夺笋呐!”
哄笑声如同泄洪,呈现出压倒性的势头,把桌边众人的注意力彻底带歪。
时橙不动声色,悄悄松了一口气。
慢热是她的老毛病了,享受陌生人群的注视时,她会不自觉紧张。
她很想改掉这一点,却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很幸运,接下来转空酒瓶,再也没有转到过她。
下午,下山。
江宴移开车送时橙回家。
经过真心话和大冒险那一遭,时橙觉得她和江宴移似乎亲近了许多。
他不再装出绅士的做派,态度随意,透着熟稔。
车窗外街景匆匆闪过。
目光探出去,时橙发现,江宴移载着她,正驶向一个全然陌生的方向。
时橙提醒:“好像该在刚才经过的那个路口转弯吧?”
江宴移丝毫不慌,“带你去一个地方。”
时橙接着问:“去哪儿?”
江宴移目视前方,专注开车,“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这说明,她的感觉是对的。
在今天之前,江宴移对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把各自的生活分得很开。
礼貌,看似褒义,换个词来形容,便是疏离。
但现在不一样了,江宴移竟然主动领着她走进他的生活。
时橙暗戳戳挡住手机屏幕,给李梦遥发消息报喜。
【橙子甜不甜】:我做到了!!
【李梦遥】: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把细节展开说说。
【李梦遥】:小狗偷听.jpg
【橙子甜不甜】: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本来想借着大冒险的机会,趁他不备偷亲他,然而实在下不了嘴,只能放弃。我就随便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糊弄过去。结果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就和做数学题一样。
计算过程全错,算出来的结果却是对的。
发生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时橙瞎猫碰到死耗子,奇迹发生了!
【李梦遥】:好吧,我就不该对你有所期待,你还是那个你。我就不懂了,这有什么下不了嘴的,啃他!
【橙子甜不甜】: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做到了!!
【李梦遥】:呵呵,我怀疑你在做梦。
【橙子甜不甜】:他要带我去见重要的人咯,你不服不行。
【李梦遥】:向大佬低头.jpg
“下车。”江宴移停稳车,催促道。
安定市第九人民医院?
对江宴移来说很重要的人,是医生,还是住院的病人?
大概率是后者。
如果是前者,没必要专门带她来一趟。
只有后者,才有专程探望的必要。
短短几秒的反应时间内,时橙把这辈子难过的事儿都想了一遍,挤出两滴眼泪,湿润眼眶,捏着嗓子艰涩道:“空手去看望不大好,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个果篮。”
修长结实的手臂横在身前。
一把拦住她的去路。
江宴移:“没必要。”
时橙:“???”
果篮都不愿意买,还说对方是你重要的人。
抠门。
十分钟后。
神经内科的诊疗室内。
时橙和主任医师梅友秉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时橙转头,觑向身后的江宴移,艰难地找回声音,“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人?”
江宴移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能治好你的人,难道不重要吗?”
“……”
我谢谢你全家。
噢,时橙差点忘了。
领了结婚证,她和他在一个户口本上,现在她也是他全家的一员。
神经内科主任医师梅友秉例行问诊,“什么症状?”
时橙一脸茫然。
她什么症状都没有。
鬼知道江宴移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
江宴移替她回答:“晚上说梦话,对答如流。还会算术,正确率远超小学生的平均水平,高达100%。”
时橙震惊,“我梦话都说什么了?”
江宴移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弧度,“一点真心话。”
完了。
不会把计划全吐露出去了吧。
时橙小心试探,“比如?”
江宴移撇了她一眼,冷冷冒出一句:“你说我长得丑。”
“……”
没毛病。
这梦话多少带了点个人情绪。
这么吐槽,不无可能。
江宴移:“你还说……”
时橙的心紧紧揪起。
江宴移:“……你还说,丑不是一种罪,经常跑出来吓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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