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演员”结婚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你明明知道她时刻都有可能开启表演,却永远猜不到她的表演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江宴移《假如让我写一本契约婚姻回忆录》
恰如此时此刻。
江宴移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你知道你和奶茶的不同点是什么吗?”
没想到这个话题还能有来有回。
时橙嘴角的笑意一顿,顺着她以为的江宴移的思路想了想,然后发现,她根本摸不清江宴移的思路在哪里。
哪怕摸不着头脑,想出一个像样的答案来回答,对她聪明的头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区别在于,我只奶不茶。”
奶呼呼的甜妹。
据说男生最吃这一款了。
这还不把江宴移狠狠拿下?
“……”
安静了可能有整整一分钟。
时间久到时橙怀疑江宴移再开口,不是出于交流的需要,而是实在忍无可忍。
“区别在于,奶茶甜起来要钱,你甜起来要命。”他扫了她两眼,“得了,装也要有个限度。”
“……”时橙遗憾松手,和江宴移拉开一点距离,不再紧贴。
被毫不留情地点破,她难免沮丧。
如果把纯天然甜妹比成枝头雪,那她装出来的甜妹就是地上盐。
看着像雪,尝起来齁咸。
“你喝醉状态下,头脑比不醉的时候清醒多了。”江宴移哼笑,提醒时橙她的演技有多拙劣。
“你知道你和咖啡的相似点是什么吗?”
“我泡咖啡,也泡你。”
醉鬼时橙可说不出这种鬼话。
时橙·酒醒版:“……”
目送江宴移回到他自己的卧室。
直到传来对面关门的声音,时橙站在原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江宴移让她别装了。
说的是装醉。
也就是说,他没否认她是个甜妹。
——
咕咕咕。
酒醒了,时橙重新坐回书桌前,揉了揉肚子,那里正发出饥饿的声音。
桌上多了一张结婚戒指设计稿的半成品。
缭乱的线条肆意飞扬,如同草原上狂奔不羁的野马,抓不住,摸不着。
事实证明,靠喝酒进入微醺状态催发灵感,一点也不靠谱。
酒精摄入为每一个人平等地圈起了陷阱,你以为自己可以掌控酒精,实际上是酒精掌控了你,一如爱情。
手机屏幕上狂弹微信消息。
来自李梦遥的问候一条接一条,每条内容都一样。
【李梦遥】:在?
【橙子甜不甜】:在。
【橙子甜不甜】:以后别问我在不在,有空闲时间能看手机的时候自然在,这就叫有闲自在(悠闲自在)!
【李梦遥】:(摸下巴思索)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有梗呢,和你一起生活,一定不会无聊。
【橙子甜不甜】:所以你要来和我一起生活吗?
【李梦遥】:我想来,你男人肯吗?
你男人。
这三个字犹如烈火烹烧,迅速灼红了时橙的脸。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心想,江宴移不是她男人,最多算是她仇人。
咕咕咕。
肚子又叫了,向时橙对它置之不理的行为发出抗议。
卧室门外偶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可能是江宴移在洗澡。
时橙安抚肚子道:“你再忍一会儿,等这阵子水声停了,我就假装去就餐区。”
实则碰瓷刚洗完澡的江宴移,把他的腹肌盯出洞。
肚子:“……咕!?”
虽说有个成语叫秀色可餐吧,但把男色当饭吃,还是太超前了。
接近22:30的时候,水声戛然而止后再未响起。
时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欲起身,突然——
叩、叩、叩。
猝不及防,敲门声清脆又响亮。
让人很容易联想出敲门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门板上轻叩的悦目场景。
江宴移半倚门框,“吃饭。”
听音调,不像喊她吃饭,更像喊她去开会。
一碗鸡汤银丝面,足以蕴藉每一个午夜饥饿的灵魂。
一把鸡丝浸透了浓郁高汤,表面泛着亮晶晶的油花,配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蛋皮丝,香菜、香葱、蒜末加以点缀,几种色彩相映成趣,勾得人胃口大开。
见两人面前各摆了一碗鸡汤银丝面,时橙望向江宴移。
原来刚才她听到的水声不是他在洗澡,而是他在下厨。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做的?”
江宴移抿紧唇,眸光闪烁,其中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反问:“不然是你做的?”
时橙正想再说些什么,此时江宴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对面是黎丰,和江宴移一个圈子里的富N代。
他们这个圈子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有点头之交,也有过命挚友。
江宴移更常和楚风、赵厌行等人混一起玩儿。
黎丰嘛,最多算个路上偶然遇见,能搭着肩膀说上话的熟人。
“有个饭局,来不来?”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熄了九成。
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静谧祥和,适合入眠。
江宴移拧眉,“不去。”
“我们整桌人等你一个,速度。”
“饭局上有谁?”
黎丰压低声音,明显躲着人,偷偷报了一串名字。
从中随便挑出一个人,动动手指,都能掀起明日商界的飓风。
“不去。”
“真不来?你可别后悔。我看他们都挺有意向把女儿介绍给你认识的,随便搭上任意一个联姻,对你的家族都大有裨益。”
“我要结婚了。”
“不是吧!?没听说哪家和你联姻的消息啊。”过于出乎意料,黎丰瞬间变了调,“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这种把婚事当筹码,摆在明面上拿来谈判的场面,但就算不想来,你也没必要把外头随便玩玩的女人搬出来骗我吧。”
“随便玩玩?”
落地窗映出他身后那人娇小的身影。
时橙似乎在和面前那碗鸡汤银丝面较劲,不吃光看,分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宴移看了几眼,唇角忽然一松,“她喜欢吃一家面馆的鸡汤银丝面,我怕面馆老板哪天不做了关店搬走,花大价钱挖来金玉豪庭,让当面点类的主厨,就为了哪一天她说想再尝尝那碗面,能立马实现愿望,吃上心心念念的味道。你现在跟我说,我这是随便玩玩?”
黎丰一时语塞,挣扎道:“雇一个面馆老板,能花你多少钱,你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这也证明不了你对她有多么钟意。借口,全是借口。”
江宴移轻笑了下,“如果我说,我为了等这一天,等了十年呢。”
十年间,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她。
万一重逢,她想念当年一起吃过的鸡汤银丝面了呢?
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提前准备了十年。
黎丰说不出话来了,临挂电话,匆匆叮嘱,“记得给我留张结婚请柬。”
江宴移收了手机,一转身,正对上时橙投过来的视线。
“怎么不吃。”
时橙:“等你一起。”
听他打电话,她想起来了。
时、江两家比邻而居那几年,她经常拉着小江宴移去吃街尾那家老王面馆的鸡汤银丝面。
面馆老板其实不姓王,姓刘,开面馆前人称老刘。
之所以给面馆取个“老王”的名字,是借了“隔壁老王”的梗。
老王面馆,寓意即为:你家隔壁的面馆。
食客人来人往,鲜有工夫探究那么多。
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传着传着,大家从此都喊面馆老板叫老王。
老王为人不羁,个性鲜明,有一个极度向往自由的灵魂。
面馆开门、闭店时间不定,基本随老王当天心情来,十分任性。
如果哪天他格外困乏,面馆直接一整天不开门,也是有可能的。
那时坐在面馆里狼吞虎咽鸡汤银丝面的时橙,曾跟慢条斯理的小江宴移开玩笑,“赶紧吃,能多吃一点是一点。老王看着就像个会随时跑路的主儿,小心明天再来,面馆已经关门大吉了。”
如今,鸡汤银丝面仍在。
只不过出现的地点,从老王面馆变成了金玉豪庭。
多少年的时光啊,就在悠悠几碗面里倏然而逝。
时橙眼睛微微泛酸,艰涩问道:“所以,这两碗面都是老王下厨做的?”
江宴移挑了一筷子面,还是小时候慢条斯理的模样,“按老王的性格,你觉得他放弃自己当老板,选择来金玉豪庭的可能性有多大?”
答案:几乎为0。
时橙:“……”
江宴移:“面是我做的,吃吧。”
“……那你电话里说得那么感天动地,情真意切?”眼泪立马自己窜了回去,时橙无语,“你是不是真去电影学院当过戏文专业的旁听生,空口编瞎话,信手拈来,眼睛眨都不眨?”
想到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拿谈公事当幌子,实则对他婚恋私事多有窥探的饭局,江宴移眉眼间多了几分戾气,“这么说,是最快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时橙不否认。
就是害她白感动了一场。
一口鸡汤银丝面口齿留香,入肚很好地慰藉了肠胃。
中间隔了许多年,重拾关于老王面馆的记忆,时橙很确定,江宴移做的鸡汤银丝面和老王做的,口味上相差无几。
两人沉默着吃面,任由顶灯打在各自脸上,刻画深邃的五官。
整座城市,一成万家灯火,有他们一盏。
又来了一个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曾备注的陌生号码。
江宴移没当回事,信手接起。
时橙默默竖起耳朵。
只听对面女音娇软,能叫酥了骨头,“江总,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袖扣落我这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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