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耿直的回答,加之姑娘通红的面颊,楚琰不由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下好笑,道:“本王先前不是告知你不必等了?”
“你安心,本王说过的话都作数。”
楚琰若是一直高冷便罢了,竟还郑重回答,他轻笑时,连遮了半边脸的大胡子都跟着在振动。
赵锦芊闻言又羞又恼,捂着发热的脸转身快步走入里间,坐到梳妆桌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真是丢死人了。”
她此时此刻格外后悔,人家王爷都没问,自己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去解释?倘若她不开口,王爷压根不会想那么多,更不会往这方面想。
楚琰吃饭很快,命丫鬟收拾桌面后,他便入里间拿干净衣裳,出去前悄悄瞥了赵锦芊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入寝后,赵锦芊故意背对楚琰侧躺在床榻里面,还在为晚膳时的事情而窘迫,不知该如何面对楚琰。
“明日之后,我每三日回来一趟,歇一日。”楚琰也侧身躺,望着赵锦芊后脑勺低声道。
许是七天相处让他渐渐适应成婚的日子,又或许是赵锦芊今晚的反应让他看到了与前几天不一样的妻子,提及自己行程时,他刻意没有自称“本王”,也故意说得详细些,一边注视赵锦芊的反应。
“嗯,臣妾知晓了,您在军营要照顾好自己。”
赵锦芊顿了顿,干巴巴开口,这话一听就很敷衍,言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听不像夫妻间对话,更像是普通朋友间的交际寒暄。
帐内有片刻沉默,楚琰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薄唇紧抿,目光依旧不离赵锦芊的肩背后脑勺。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锦芊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放才的回话略有些不妥,刚想转身说点其他话来弥补,谁曾想刚转至一半,被褥掀起,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猝不及防一声惊呼,她整个人落入楚琰怀中,顺势被其压在身下。
“王爷……”
赵锦芊瞪大的双眸,眼神中的恐慌瞬间入了楚琰的眼,让他看得真真切切。
“你怕我。”楚琰肯定道。
而后,他似难以接受般复问:“我看起来很凶很可怕?”
赵锦芊此刻确实被吓到了,又或者说她嫁过来几日对楚琰一直心存惧意。
在京城沉稳理智,能够冷静应对家中糟心事的她,面见皇后娘娘时依旧能淡定端庄的她,却在面对自己夫君定北王时总是莫名慌张,接二连三犯小错,着实太不应该了。
明明嫁过来几日过得很是舒坦,楚琰也没给她立规矩,甚至原本要守的规矩都贴心的让她随意。
“我……我没有……”
赵锦芊眼神闪躲,嘴里说着“没有”,却不敢与楚琰对视,甚至连回话都磕磕巴巴,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你有,你都不敢正眼看我。”
楚琰居高临下紧紧盯着赵锦芊,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言辞肯定,隐隐还含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怒火,自称也变了,紧接着道:“你与本王说话总低着头,夫妻相处刻意与本王保持距离,甚至行房时本王都能感觉到你的抗拒。”
“你说,本王长得当真有那么吓人?还是你如此反应另有缘由?”
“我……我没有……”赵锦芊声音略有些哽咽。
楚琰统领西北军,平日里整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在一块,犯错就训,做得好也不会吝啬夸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他寡了二十几年,自然也不懂该如何与女子沟通。
他每一句肯定的言辞都像是在提交证据,每一句问话,也如同在质问,似乎非要赵锦芊承认自己就是害怕一般,逼得赵锦芊喘不过气来,眼眶瞬间发红,泪水也肉眼可见夺眶而出。
“你,你哭什么?怎么又哭了?”
楚琰双臂用力,一个侧身坐起,松开了对赵锦芊的桎梏,看着姑娘转身默默流泪,当即懊恼不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声叹息。
“王妃,莫哭了可好?可是我说错了?”想了想,楚琰又躺下凑到赵锦芊身边,伸手扒拉她纤瘦的肩膀,“你别只顾着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赵锦芊没理他,抖了抖肩膀,试图将他的手抖开,没成功,干脆也不管了,依旧背对他独自流泪。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别恼。”
楚琰无奈至极,不管他如何说,赵锦芊依旧不为所动,本就不会安慰人的人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帐内再度安静下来,隐隐有几声姑娘的低低抽泣。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左右,抽泣声没了,楚琰猜想赵锦芊应当已经冷静下来,便翻个身,什么也不说直接凑过去,自赵锦芊后背将人拥入怀里。
他感觉到姑娘身体一僵,但并未推开他。
“你既然已经嫁进王府成为我的妻,你我就是一家人,除去军务事宜,我去哪儿都会提前告知你,你在府中遇到何事也可与我说,没什么好怕的。”
“你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就好比我与旁人说话,会自称‘本王’,而与你说话,就可自称‘我’,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西北不是京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也不必小心谨慎担心得罪谁,这里除了祖父与我,你的地位最高,只有旁人巴结你的道理,可明白了?”
男人醇厚的声音不停在耳畔响起,每一句都站在赵锦芊的立场上分析阐述,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与安全感,就好似在对她承诺,告诉她你身后有人撑腰,大胆点,没什么可畏缩的。
赵锦芊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暖流,身体渐渐软下来,感受着来自后背的温度,以及头顶与自己秀发搅和在一起的大胡子,嫁过来七日,她第一次感到了心安。
“嗯,臣妾明白了。”她低声应下,夫妻俩意外闹出的别扭也在这一刻解决了。
“明白就好,夜深了,睡吧!”
经此一事,楚琰也意识到七天对于他们夫妻而言还是太短了,短到让他们夫妻缺乏最起码的沟通,更别提培养夫妻感情了。
想到这,他暗暗叹口气,手臂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帮赵锦芊翻个身,“睡吧!”
他垂眸看着乖乖倚偎在自己怀中的姑娘,缓缓闭上双眸,脑海中还在不停地思索,下次该避免将人惹哭,毕竟小王妃泪浅,而不小心惹哭了,又该如何哄?
在他目前的认知里,哄姑娘可比行军打仗还难。
思来想去,那就伴着赵锦芊轻微呼吸声入眠了。
腊月十五清晨,赵锦芊悠悠转醒,天已亮,身侧的人也早就离府去城郊军营。
这一别,夫妻俩再见面就是三日后了。
赵锦芊吃完早膳,整个人坐在屋子里取暖,府中情况前些天几乎都了解清楚了,此刻闲来无事,就只剩下正在发呆可做。
“王妃,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碧玉一进门,就见主子木愣愣坐在原处,就只剩下眼睛还在偶尔眨巴。
王府内主子都没几个自然无趣,但是樊城地处边境,时常有外地及别国商客路经,外面各种铺面,还有很多临时摆出来的小摊子,所售卖之物在京城就是花重金也未必能买到。
“奴婢前两日出去,看见街上有许多新奇玩意,价格还公道,别的尚且不说,就以西洋镜为例,这里只需要一两银子就能买一块不大不小的,若换作在京城,起码要收二十两,足足多了十九两。”
碧玉绘声绘色描述樊城街上情况,满脸笑容,甚至在提及西洋镜时,还从自己贴身佩戴的荷包中拿出一块小镜子递给赵锦芊,继而道:“王妃请看。”
“这块是奴婢从卖西洋镜的小摊子上买的,所有镜子中最小的一块,只要十文钱,可随身携带,方便极了。”
赵锦芊接过小镜子,瞧着做工虽然粗糙了些,但也并不影响使用,携带也确实方便。
碧玉那张嘴说个不停,所描绘的场景皆是京城看不到的,直接勾起赵锦芊兴趣,想出门的心蠢蠢欲动。
“真有你说得那么有趣?”赵锦芊将信将疑,不过能这般问,说明她的心早已随着碧玉的描述飞出王府。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有趣得紧,还有许多当地吃食,有些香得很,有些不太吃的惯。”碧玉说了玩的,又开始念叨起吃食来。
最终,赵锦芊还是没能顶住诱惑,让人备马准备出门。
在京城时,赵锦芊想出门得先去正院与小周氏请安,得小周氏应允才可出去。
如今王府只有老王爷一个长辈,而她自己也是王府主母,是否还需要告知老王爷一声?
赵锦芊稍加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
“我初次独自出门,还是与祖父说一声为佳。”她随口说一句,就带着青玉前往松鹤堂,老王爷在院内客厅见了她。
得知她只是想出门,过来报备,便慈爱笑道:“你是王府的主母,这点小事自己做主就行,不必来我这里报备,若有需要带的东西,便找殷全那老东西就行。”
“是,祖父,孙媳明白了。”赵锦芊回之一笑,又关切询问老王爷这些天的身体情况,爷孙二人你来我往,倒也愉快。
赵锦芊刚离开松鹤堂,老王爷便让人去寻殷叔,让殷叔点十几名护卫护送赵锦芊上街游玩。
樊城不比京城安稳,即便是严管也偶尔会出现敌国奸细,带上护卫安全些,也能避免其他人不知情百姓的冲撞。
殷叔收到命令,便马不停蹄安排下去,点了自家侄儿殷磊那一小队,算是存了点私心。
“叔,就知道你对我好。”
殷磊听闻碧玉也要陪着王妃出门,心头顿时乐开了花,笑容不断,嗞着一口大白牙,连殷叔看了都忍不住嫌弃。
“行了,瞧把你得意那劲。”嫌弃一句后,殷叔言归正传,而后叮嘱道:“王妃第一次出门,你紧着点,莫让人冲撞了,若是没护好王妃,不等王爷惩罚,老子就先打你一顿。”
“是是是,您老就放心吧!”
殷磊继续贫嘴,听自己二叔说个不停,直到王妃她们主仆三人出来,才收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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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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