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抬眼，目光落在沈寒安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神情里捕捉到更多情绪。
然而，他只是垂眸，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仿佛陷入了更深的回忆。
她没有追问，只是着低头，继续在纸上勾勒线条。
画中渐渐浮现出一座院子，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晃，但坐在秋千上的身影始终模糊不清，像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你儿时的玩伴......是女孩吗？”柳晚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寒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但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也不记得她的样子。只记得她笑起来很好看，甜甜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看样子她的联姻对象心中住着一位白月光，那离婚这件事情便有了新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柳晚吟莫名感觉自己心底空落落的，而不是单身不婚主义者即将恢复自由的高兴。
心里乱七八糟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低头在画纸的角落添上几笔——一个模糊的小女孩看着画中男孩，嘴角微微上扬。
“你画得很好。”沈寒安突然说，目光落在画纸上，眼神有些复杂。
柳晚吟笑了笑，将画纸递给他。
只见沈寒安接过画纸，手指轻轻抚过纸面，像是在触碰一段早已尘封的记忆。
窗外，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为整个房间镀上一层银白的光。
看着阳光洒入室内，不知怎滴柳晚吟再次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不在焉地走进台球俱乐部，连服务员的招呼都没听见。
几步后她才倒回来，“抱歉，二楼有空桌？”
“是的小姐，这边请。”服务员将她引到二楼后离开。
俱乐部挑高设计，每张球桌间隔宽敞，二楼能俯瞰全局。柳晚吟拿了根球杆，终于从昨晚的事情之中回神，将思绪放在客户口中说的“黑色八号球”，却始终抓不住灵感。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打几杆快球，动作利落却难掩焦躁。休息时，余光瞥见楼下围了一群人。
“快看！有人赌台球赛！”
“押谁？”
“那个，听说为女朋友打的。”
顺着人群方向望去，柳晚吟的目光顿住——沈寒安？
他单手握杆，身旁女人精致优雅，两人动作亲昵。女人附耳说了什么，笑着跑开。沈寒安俯身击球，动作流畅，全场安静，只有球与杆的轻响。
一杆进洞。
灵感忽现，随手画下他的轮廓，画完自己都愣了——还挺像。她晃了晃脑袋，暗笑自己走神。
沈寒安连进数球，最后黑八落袋。他站直身子，全场哗然。他侧头对女人说了什么，转身时被服务员叫住：“先生，二楼的小姐让我给您的。”
沈寒安接过毛巾和水，唇角微勾，低声道：“拿俱乐部的东西做人情，真有她的。”
“什么？”
“没事。”他摇头，目光却飘向二楼。盯着她看了片刻，移开视线时，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恭喜！”柳晚吟倚在护栏上，笑得人畜无害，“为了女朋友这么拼，真是不容易！”
在场的人都知道沈寒安是为了自己“女朋友”才大动干戈的，照她这语气不被骂几句绿茶这也说不过去，毕竟沈寒安最讨厌这种茶里茶气的女孩子了，说不定今天回去就会直接把离婚协议甩她脸上，那她就自由了。
然而出乎柳晚吟意料的是，不仅仅人群没有骂她绿茶的，就连沈寒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倒是沈寒安旁边的那个女人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沈寒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一起打吗？”女人将手比在嘴巴旁做扩音状，大声问柳晚吟。
“好！姐姐教我！”柳晚吟甜甜一笑，从二楼下来。
经过沈寒安旁边时，余光注意到男人眉头微皱，似是正欲开口，却被旁人打断。
“你们认识？”
“认识。”沈寒安拧开矿泉水。
“朋友？”
“不是。”他否认。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柳晚吟松了口气，“等下，我接个电话。”她走到一旁，对面声音冷淡：“吟吟，回家一趟。”
“我现在有事，没空。”
“她的祭日快到了。”
“她”指的是谁，他们父女二人都心知肚明。
柳晚吟手指一顿，“我知道了，等会儿回去。”
挂断电话，她盯着地面良久，直到沈寒安的声音传来：“晚吟？”
“抱歉，我得回家一趟。”
“我送你？”
“不用！”柳晚吟连忙拒绝，“姐姐一个人不安全。”
沈寒安没坚持。
她离开后，他和女人也没多留，他倒是把柳晚吟的话听进了心里，送女人回家后才离开。
而柳晚吟回到柳家别墅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虽是天朗气清，艳阳高照，但是整栋建筑依旧像是被阴影笼罩着，显得愈发压抑。
管家神色匆匆迎上来，眼神里藏着几分欲言又止：“大小姐，先生和夫人等您多时了。”
她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算作道谢，可那笑里没有丝毫温度，内心写满了对这个地方的烦躁与抗拒。
踏入餐厅，灯光昏黄却刺眼。
餐桌旁，父亲端坐着，一脸严肃。许姨则面带微笑，可那笑在柳晚吟眼里，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虚伪。
本来她不该将情绪带到许姨身上，毕竟这一切全都是她父亲授权的——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思考下去，而是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沉默片刻，许姨率先打破僵局，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试探：“吟吟啊，和寒安相处得怎么样啦？”
柳晚吟眉头微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冷冷地回道：“不怎么样，我们在商讨离婚。”
“柳晚吟！”父亲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污渍。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除非他提离婚，否则你休想！”
“那我提，他同意就行。”
“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父亲站起身来，手指着柳晚吟，满脸的愤怒，“而且你们的婚姻让柳家生意蒸蒸日上，你以为这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吗？”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茶，像是试图平息内心的怒火。
随后，他又将茶杯重重地放下，目光冷峻地盯着柳晚吟，一字一顿地说道：“什么时候要孩子？”
柳晚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爸，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在你眼里，就只有生意和利益，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女儿？”
父亲被她的话激得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表情，他沉默片刻，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我是你爸，不会害你。你妈......她也一定希望你早点有孩子。”
“你不配提她！”
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情绪瞬间爆发，她大声吼道。
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再握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内心积压已久的痛苦与愤怒。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餐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许姨坐在一旁，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柳晚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缓缓地松开拳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许姨，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便往餐厅外走去，脚步急促而凌乱，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她。
她离开别墅，沿着小路走到闹市，最后停在天桥上。
抬头看着白云，耳边是风声和落叶声，显得格外渺小。
汽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大自然原有的寂静，柳晚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她回头，只见一辆陌生的车子缓慢地跟着她，车窗降下，沈寒安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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