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赶紧打开通风系统。
随着压迫意味的柑橘味变淡，魏林的力气终于回来了点，他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半晌，他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他A的……”
萧泽飞速道歉：“对不起……”
“你没看到老子刚刚话都说不出吗？”魏林一巴掌拍在桌上的手稿上，力量不大，但手稿发出很响的声音，“你第一次当Alpha啊？！”
“……确实，没分化很久。”萧泽看起来真的很抱歉。
这错认得有点太快了，理由也比较充分，魏林的满腔怒火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去。
萧泽带着歉意的微笑，开始一张一张地捡散落的手稿。
魏林只抱胸看着，他倒是挺想找机会给他一下的。只因对方认错态度太好了，不太下得去手。
谁知，这小子又突然凑到他面前：“魏将军，你，真的没见过陈曦老师吗？她两年前的三月份失踪了。”
魏林无奈地摇摇头：“真没有啊。”
通过标记的联系，冷静下来的萧泽有一种奇异的觉察。
他意识到，魏林没有骗他。
“不过，两年前，就你说的那个时期，总部丢过一台小型战斗机甲。”魏林突然想起了什么，“当时我们都觉得谁没事干偷这玩意儿，这件事新闻没报。”
“还有别的吗？”萧泽的眼睛亮了起来。
魏林摇摇头：“没有了，就这些。当时我早就不在总部了。我是Omega这件事，在我毕业后不久，被总司令知道了。”魏林苦笑了一下，“之前他配偶一直帮我瞒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Omega的惺惺相惜吧。”
突然听到这些，萧泽一愣，但还是继续捡手稿。
魏林自顾自地续上，也没管萧泽有什么反应：“但总司令还是帮我保守了秘密，但怎么说也不让我继续在前线了。”
他就这样将最痛苦的经历，坦然地说了出来。
萧泽停下手里的事，静静地听着，魏林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树洞。树洞还会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
“结果他就把我调回了我老家，第十九子星系，叫我去探索队。探索队说得好听是负责深空探索任务，但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还哪来什么待开发的深空——无非是战场清洁工罢了。”
萧泽眨了眨眼，盘起腿，把两只手分别搭在膝盖上，仰头静静望着魏林。
“然后，你都知道了。”魏林吸了口气。
见萧泽点头，他突然觉得有点释然。
“哦，”萧泽正要开口，魏林补充道，“我这次在探索舰上意外发情，虽然数据没上传，但被修飞船的给翻出来了。”
“还好庄司令当年英明，我的任命文书，上面足足有二十个人的签名。”他笑着说，“这事儿现在又被压下来了，但是想回去，是不可能了。”
那双一直望着他的琥珀瞳像一汪无尽的深潭，他往里扔再多石头，水面也只是泛起微不足道的涟漪。魏林对着深潭，继续平静地说：“也不知道是谁的馊主意，他们知道是你标记了我，要把我送上门来……做个人情。”
魏林自嘲地笑了。深潭却觉得，他很难过。
虽然无法确定是通过标记还是观察魏林的表情知道的，但萧泽知道，魏林刚刚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他很难过。
如果是因为标记的话，那这标记还挺方便的。
萧泽本能地伸出手，被某种力量驱使着，想要抱住难过的魏林。
伸出的手到了一半，又放下。
虽然已经抱过魏林几次了，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抱。
联系是双向的。魏林也能感觉到萧泽的情绪。
“萧教授，请你不要同情我。”魏林闷闷地说。
“嗯。”萧泽轻轻地回答。
顺势，魏林将庄司令告诉他萧泽处境危险的事，原封不动地解释了一遍。算是消除了萧泽对自己“跟踪监视”他的疑问。
“不过，你对他们为什么敌意那么大？你是鹰派？”魏林突然好奇。
萧泽摇摇头：“我对政治不感兴趣。”
他也将导师的失踪，他想要调查，却只得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还有近两年屡次试图插手自己实验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林。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真话。
这很好。
魏林感觉轻松了许多。临行前，他还有些不放心，便提醒萧泽：“不过，我暂时还没有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Omega的打算。萧教授，能替我继续保守秘密吗？”
萧泽答应得痛快：“好，没问题。”
一句没问题，换来了萧泽家的门禁卡。
魏林：“？”
“我用生物信息也可以开门。既然要负责我的安保，你理应有我家的权限，”萧泽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而且如果你在学校分配的宿舍里失控，很容易暴露。”
……把他当什么了，萧泽？
“我哪有那么容易失控啊！”魏林微愠，他有点受不了。自己唯一一次失控，就被对方当成定时炸弹对待了。
萧泽没太理解魏林的反应，他认为掉以轻心总是不好的，略加考虑后，他补充道：“冰箱里，我会放上Omega用的抑制剂，还有我的信息素——对了，那些用完了吗？”
魏林非常无语，他为了不重蹈覆辙，每天带着姜医生给的抑制剂，还有能提前预告发情期的信息素分解器，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大声说：“没有！完全没有！别替我操心了，我好得很！”萧泽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弄得有些困惑，他头一歪，像是在等魏林的解释。
魏林并不解释：“倒是你——”话锋一转，他压低声音，“你最近，人太多，人太少的地方，都避着点。”
“袭击我们的人，暂时没有调查出来是谁。他们用的，是U98独有的技术。”
萧泽一惊，眉毛拧了起来。
“还有你的鬼信息素，”魏林一想到就气不打一出来，“你给我好好学着点怎么控制，不然到时候刀架在你脖子上，敌人还没倒——我先倒了！”
到底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说发飙就发飙，魏林心里骂道。
也快有一个月了，这临时标记真是代谢个没完了。被标记的Omega会被压制这一点真的很麻烦，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他控制不住信息素，自己是真的保护不了他。不知道庄翊庭派他去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嗯，我会的。”萧泽用圆圆的琥珀眼真诚地看着魏林。
他移开目光：“你最好会！”
……
魏林离开后，萧泽整理了半天书房，然后去洗了个澡。
朦胧的水汽中，他抹开镜子上的雾，张开嘴，看着自己的尖牙。
那对崭新的犬齿看上去很锋利。他好奇地用手用力摁了摁，指腹被刮开了一个小口。指腹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自己是Alpha，Alpha是有猎食者天性的第二性别。
回忆起刚刚的愤怒，肾上腺素瞬间夹杂着暴虐的情绪涌上来，浴室里一下充满了柑橘味。
呼吸着清爽微苦的柑橘味，萧泽心想，Alpha果真是会无差别伤人的暴虐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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