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写春低斥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小姐未发热。”
她笑了笑:“我便说,没什么大碍,不必请大夫,让我睡一会儿便好,我的身子我自个儿知晓,若是请了大夫,惊动了府里的人,反而是没法儿休息了。”
写春拗不过,点了点头,悄声退下:“小姐安心休息,不用担心别的,奴婢会与老夫人说清楚。”
“嗯。”她眼一闭,立即又睡过去了。
写春见她睡得这样沉,便应了她的想法,亲自去老夫人那里解释。
“病了?可要紧?”老夫人也刚醒,急得要起身,“我这便去瞧瞧。”
“老夫人千万莫去,小姐怕惊动您,还叫奴婢说谎,说小姐赖床呢。”写春拦。
老夫人坐回去,叹息一声:“这孩子……”
写春又解释:“小姐说了,只是未休息好,若是惊动了大伙儿,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了。老夫人您放心,待小姐醒了,奴婢再来禀告您。”
“也罢,她不是不懂事的。她幼时身子是不好,来北方也多有不适应,你跟人去拿些补品,要她日日吃着,免得总是不适。”
“奴婢替小姐多谢老夫人。”写春带了大些东西又往回赶。
李砚禧已在院子里,和她碰了正着:“我正找你。”
她停步,吩咐人将东西收好,问:“何事?”
“我听说小姐身子不舒服,想给她煮些鸡汤,不知厨房有没有?”
“肯定有,我去拿。”她往外走几步,又回头,“老夫人让我拿了好些补品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好。”他跟着丫鬟悄声进了主屋,打着拿补品的幌子去看床上的人。
扶萤睡熟了,连这些脚步声都未听见。
他又想去吻她,可丫鬟们在这儿,他不好做什么,只是看了两眼,挑了几样能放进鸡汤里的,悄声退出房门。
晌午,鸡汤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丫鬟们忍不住嘀咕了好几声“好香”,写春也凑过去看:“你这鸡汤怎么煮的?这样香?”
“我也不知,就是放水放食材进去炖着就行了。”
写春觉得他呆,掩唇轻笑。
他弄不懂她笑什么,也不想弄懂,只问:“小姐醒了吗?”
“还未,里面有丫头守着,若是醒了会来通报的。”
“嗯。”那他就先不将鸡汤盛出来了,免得凉了。
写春又与他闲话几句,见他兴致缺缺便未再打搅,又去忙自己的了。
快至中午,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外来,方兰漳皱着眉头跨进院门:“扶萤呢?”
写春快步迎上去行礼:“回三少爷的话,小姐还在睡着。”
方兰漳不管不顾便朝正房走:“我还以为她在祖母那儿,一回来便直奔祖母那儿去了,到了才听祖母说她身体不适还在休息,我来不及多问便过来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可请大夫了?”
“小姐说了没哪儿不舒服,只是昨夜未睡好,不想惊动别人,只想好好睡一会儿。”写春在门口将他拦住,“小姐睡得正香,三少爷还是等一等吧。”
“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看一眼。”
写春不好再劝,只能放行。
方兰漳立即轻声跨过门槛,站在外面朝里屋看,见人好生生地躺在床上,他松了口气,又退出去,站在檐下:“你给我搬个椅子来,我就坐在这儿等她。”
随行的小厮匡明站到他身旁,垂着眼小声提醒:“少爷还未用午膳呢。”
他皱了皱眉:“一顿不吃不会如何。”
写春也怕他饿坏了,没敢搬椅子来:“您不如回去等着,离这里也不远,小姐一醒,奴婢立刻去通传,您到时再来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他指挥匡明,“你去,到厢房里搬个椅子来。”
匡明未答,写春先说:“奴婢去吧,他不知晓在哪儿。”
椅子搬来了,就放在檐下,他往上一坐,看着是不打算走了。
写春不好说什么,只叫人搬来个小几,摆上些吃食,再添一杯热茶水。
他坐在那儿,忽然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眉头微动,抬眼看去,瞧见了小厨房里的李砚禧。
写春见李砚禧直视他,惊了好一下,急忙解释:“那是小姐从前的小厮,叫砚禧,是他一路护送小姐进京的。小姐自小与他相熟,便要他留在此处做些杂活。他会做些婺州口味,小姐来此后一直不太适应,他便将自个儿落脚的杂货间改成了小厨房,时不时给小姐做些吃的。”
“好香啊。”匡明感叹一声。
“是很香,方才丫头们还说来着……三少爷要尝尝吗?三少爷还未用膳,不如喝一碗垫垫。”
李砚禧早听见了,看他们一眼,淡淡道:“这是给小姐炖的。”
写春又是一惊,生怕三少爷发了脾气要罚他,急忙要去训斥,却听方兰漳道:“我还好,不饿。鸡汤放了党参吧,我闻见了。党参补血,扶萤脸色看着不好,是该吃些补气血的。匡明,去将我那儿的那些补气血的补品也都拿来。”
“是。”匡明立即飞奔而出。
写春算是松了口气:“那您先坐一会儿,奴婢去帮忙了。”
方兰漳摆摆手:“你去吧。”
写春快步走进小厨房,将李砚禧拉到角落里,低声训斥:“那可是三少爷,是这里的主人,你怎么敢那样看着他?还说这汤是炖给小姐的?小姐恐怕都不敢说这话!”
“那又如何?本就不是给他喝的。”要给方兰漳喝,李砚禧宁愿倒进臭水沟子里。
“你还说!”写春有些恼了,“你算是硬气了!你将小姐置于何地?那可是小姐未来的夫婿!莫说是一碗鸡汤了,以后我们这全院子的人包括小姐都要他养着,你不要不知所谓!”
李砚禧不说话了,心里却仍旧不服气。他就是不给方兰漳喝,青青若是愿意,他也可以照顾青青,那个方兰漳算个狗屁!
写春以为他听进去了,又提醒一句:“别忘了,你和小姐再好,你也只是下人,我也只是下人,我们这种做下人的,最不该的就是因为主子的宠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下人又如何?现在躺在扶萤床上的是他,占有扶萤的也是他,若不是怕扶萤生气,他现在就要告诉扶萤的那个什么未来夫婿,他已经是李扶萤的男人了。
他咬了咬牙,切萝卜的刀落得更快了些。
萤被切菜声吵醒,又闻到那股鸡汤香味,开口便唤:“李砚禧……”
她声音还有些哑,丫鬟只见她醒了,未听清她说什么,上前看她一眼,欣喜道:“小姐,您醒啦?三少爷在外面守着呢,奴婢这就去跟三少爷说!”
丫头兴冲冲跑出去,先奔去了方兰漳那儿:“三少爷,小姐醒了!”
方兰漳愣了瞬,立即抬步进门。
写春听见,不赞同看那丫头一眼,拦下教训:“小姐醒了,你该先来与我说,而不是先与三少爷说,小姐和三少爷毕竟还未成亲。”
丫头唯唯诺诺点头:“是,我知错了。”
“去吧,跟我去里面守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写春进了门,站在一旁守着。
方兰漳已坐在圆凳上,正和扶萤说话:“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为何不说?我一会儿便去让管事儿的招个南边的厨子来。”
“不用这样麻烦,我自小胃口便不如别人,也不只是吃不惯这里饭菜的缘故。”
“这怎能是麻烦?饭都吃不好,如何能好?只是多招个厨子而已,刚好也能给府里的人多添一个口味。”方兰漳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忍不住要去牵她的手,“你看你,都瘦了……”
“小姐。”李砚禧端着鸡汤进门,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道,“小姐饿了吧?鸡汤煮好了,还有萝卜饼,小姐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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