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拾章

人生如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容若《木兰词》

乙卯年三月九日,子时。

“这镜子怎么碎了,这下该怎么办,我们怎么进去啊?”莫唱月握着手里的罗盘,罗盘的指针摆个不停。

林知节摸着镜子碎片:“我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们入牢。”

“小心,别伤着手,”莫寻拿过碎片,“我们利用三郎的牵丝引追逐至此失了阿仙的气息,看来牢主已经发现并隐匿了她的气息,不过好在三郎已入牢,放心吧,一般的恶鬼奈何不了三郎的。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知节,你试试能不能靠纸人与他们取得联系?”

“嗯。”林知节左手拿出纸人,右手双指并拢,她缓缓闭上眼睛尝试与林槭取得联系。

不一会儿,林知节收手摇头:“不行,我刚刚猜的应该没错,我和三郎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我联系不到他。”

这时莫唱月指着墙上的挂画,瞪大了双眼:“快看!”墙上的挂画上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但女子的双眼正在慢慢往出渗出血迹。林知节没有犹豫,摘下了挂画,就看见墙体被挖出一块活板,利用簪子翘进缝隙可以将活板扣出,画中的女子在画被摘下后恢复正常,她转身与另外两人交换了眼神。

“真吓人啊……”莫唱月从中拿出一个红木匣子,表面布满灰尘,瞧着有些年头了。

匣子上有机关,三人尝试几番都没能将匣子打开,气的莫唱月将盒子砸在梳妆台上,又激起桌面上的尘土飞扬。

“烦死了!”

没想到这么一砸居然冒打冒撞地将匣子磕开了。

与此同时,牢内。

“王仙娘子,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呐。”布凡小跑着来到玉荧与林槭面前,气喘吁吁,“你看看你,乱跑什么啊……唉?这位是……”

他仔细打量着林槭:“这位郎君难不成也是无意间入牢的?”

林槭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布凡。

“唉,林槭,人家和你说话呢,”玉荧戳了戳林槭胳膊,林槭不语,“别管他布凡,臭屁精总是这个死样子,除了他阿姐,他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他是我同行的……朋友,刚刚他才与我联系到,这才入牢救我们。”

林槭在听到玉荧说朋友的时候挑了挑眉。

“害,不打紧不打紧,我不介意的,你们没事就好了啦,我刚刚去那边调查陈初的屋子,哦呦,没想到遭遇鬼婴袭击,瞧瞧,我的衣服都破了啦!”

他转圈展示自己的衣服,果真有许多破洞。

“你是不知道这鬼婴有多凶悍啊,啧啧啧,刚刚差点死他手里了!”

“你遇到鬼婴了吗,人没事就好,我们这里刚刚也是一场恶战啊,他把人云七娘炸成渣了……”说着玉荧紧闭双眼,不敢回想刚刚的惨烈景象。

这时玉荧注意到布凡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对。

“你咋了?”

“咳,没想到王娘子,品味这般独特啊,我第一次见人涂这黑色口脂……”

玉荧瘪了瘪嘴,这牢里漆黑一片,陈宅外雾气弥漫,只有陈宅内点了灯笼,这才让布凡看见这黑色口脂。她低头看看,反正现在衣服已经摔脏了,还破成这样,就不必再去顾及弄不弄脏了。于是她举起胳膊擦掉了嘴上的口脂。

“我喜欢,黑色多好看。”她转过头见林槭已经迈向了刚才的屋子,追了上去。

“唉!等等我啊!”

到了门口玉荧驻足:“你俩进去看吧,我在这等你们出来。”

“怕了?”林槭斜眼看着玉荧。

“……”

布凡抬脚进入两人刚刚逃出的屋子,顿时傻眼了。

“别看了……有些……”

不等玉荧说完,布凡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丁喜……怪不得怨气这般重……”

“什么?”林槭疑惑。

牢外。

匣子内装有满满一沓纸张,每张都写满了字,三人每人拿了几页翻看。

“是信吗?”莫唱月疑惑。

林知节抬头注意那一排灯笼:“你们看,为什么那里挂着整一排灯笼?”

“什么是丁喜?”门外的玉荧疑惑。

“丁喜是指如果女子婚后没有生出男孩,娘家每年都会送两盏大红灯笼给女儿家。通常这两盏灯笼会被挂在女儿家较为显眼的位置,比如正房的门口或者房间内,让大家都能看到,以此来表达对添丁的祈盼,并且这种送灯行为会一直持续,直到女儿生出儿子为止。”布凡道,“本是以灯笼来象征对女儿能生育男孩、为夫家增添男丁的美好期盼,但这云七娘怨气如此深重,我猜,原因多半与陈家子嗣有关。”

布凡数了数灯笼个数:“八年啊!”

林槭扯下一只灯笼,灯笼上绘着诡异的童子图案,那童子的眼睛仿佛会跟着人转。

布凡在地上布阵防止云七娘再次复活,嘴里叽叽喳喳念叨着:“林郎君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好好一姑娘被你炸得满房都是,你这样以后讨不到媳妇儿的。”

“一只鬼而已,她云七娘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在乎,想娶她没人拦你。”林槭不耐烦,说着走出了门。

“嘿,你这郎君……”布凡讨了个没趣,只得低头布自己的阵。

“给。”他将灯笼递给玉荧。

“什么?”玉荧正在思索为什么自己一碰云七娘就会有异样的反应,“咦,你拿它干什么?”

灯笼严重褪色,斑驳的图案让玉荧打了个寒战。

“保命的,爱要不要,不要我可拿走了。”林槭作势收回。

“别别别,我拿着。”玉荧手抖着接过,灯笼看着时间很久了,上面满是灰尘,随着玉荧的动作扑啦啦往下掉灰。

“这些是一个叫云七娘的人的日录,”莫唱月再次拿起那幅画像,“真好看啊!可惜了。”

莫寻摇摇头叹息:“嫁入陈家八载,本以为是嫁给了爱情,却不曾想年少情深终是抵不过岁月心痕,爱人的誓言再完美,到最后也还是会化成灰……”

“我进门时还在疑惑为什么要挂这么多灯笼……原来这代表着云七娘八年未有子嗣……”

林知节捂住莫唱月的嘴:“嘘,有声音……”

莫唱月立刻噤声,事出紧急,几人并不是经过陈家人同意进入陈宅的,而是循着玉荧的气息偷偷潜入的,应该是刚刚镜子破碎的动静将人引了过来。

一个声音尖细的男人说道:“我没听错吧,这院子刚刚是不是有声音?”

另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说:“你别吓我,这院子荒废多少年了,那女人死了有好多年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很没底,他擦了擦汗:“你说,家主失踪会和她有关?我听在府里待最久的刘管家说这里在封起来之前总能听到女人的喘息声和婴儿的啼哭……”

听到这里,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啊啊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吓人了!赶紧走吧,这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待了!”在尖细嗓音男人的叫喊中,两人离去。

“陈家家主失踪了?”莫唱月后背发凉,这屋子居然闹过鬼。

“我看他们说的没错,陈家家主的失踪应该与云七娘有关。”

林知节再次拿出纸人:“我再试试,需要赶快联系到三郎和王姬!”

牢内陈宅虽灯火通明,却处处透着死气。

玉荧打了个寒战:“怎么感觉后背莫名发冷……”

“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得想办法出去,牢会吸收活人身上的阳气,待久了,人容易陷入无端恐惧、焦虑,甚至产生轻生念头,俗称‘鬼迷心窍’,”布凡蹲下摸了摸地面,起身在包里掏了半天,将一面八卦镜递给玉荧,“拿着这个,你会好一些。”

林槭伸手替她接过,仔细查看了一番,却没有给她而是还给了布凡。

“张嘴。”林槭盯着玉荧。

“啊?”

不等玉荧反应,嘴里被塞了一片东西,苦苦的,却有回甘,细细品尝还有一股木质香气。

“人参?”生晒参的味玉荧可太熟悉了。

“嗯,人参确实比八卦镜好用,还是林郎君有心。”

“压在舌下,不要咽下去。”

说完,林槭拿出纸人,径直走开。

“我们现在要干嘛去啊?”玉荧跟在他身后,但林槭没有理她。

“这个我知道,我们现在在陈宅的东北方,东北方在风水学中对应艮卦,被称为‘鬼门’,是阴气进出的通道,而林郎君正在往东方走,东方是震卦,对应日出,象征新生、阳气上升,阴气不易聚集,我猜林郎君在找一个离阳间最近的地方,为的是联络你们的伙伴呢。”布凡追了上来。

玉荧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背对着两人的林槭眸色黯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正常。随即他要破手指点在小纸人上,闭上了眼睛。半晌,他摇摇头,又试了一次还是如此。

忽然,纸人亮了亮,三人立马凑在了一起。

“啊!亮了亮了!”

“阿槭,阿槭你能听到吗?”林知节的声音从纸人中传来。

“总算联络上了,阿仙你们还好吧?”

这一刻玉荧有点想哭:“呜,阿雁,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好……”

莫寻问道:“你们可有遇到一位叫云七娘的女子?”

一听到云七娘,玉荧打了个寒战:“遇到了,现在那屋子到处都是云七娘……”

“啊?”对面三人疑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莫寻说起了正事:“根据我们这里找到的线索来看,云七娘的丈夫正是陈家家主陈旧梦,而他在不久前失踪了,我们猜与你们现在所在的牢有关。”

“我们刚才翻找到了她的手信,获取的信息并不多……”

“陈旧梦?”玉荧想到了接触云七娘时闪过的奇怪记忆,于是她向众人阐述了这一奇怪现象。

“我似乎可以看到云七娘的记忆,不过前提是我得触碰到她……”

布凡瞪大了双眼:“掌心所触,如镜照魂,前尘往事皆可溯……难道是影溯吗,这种能力可是很少人拥有啊,王娘子你可太厉害了吧!”

听到这话,玉荧沉默不语,这能力玉荧再熟悉不过。这是她的阿母,丰岚的先皇后——灵秉烛所特有的能力。

林槭双手叉腰,歪头冲玉荧笑:“不如……我们撤去阵法,帮助她再次复活,然后抓住她,你趁此机会触碰她,看看她到底为什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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