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天气晴朗,城外二十里的北坡之下,旌旗飘摇,平坦的空地站满了人,最外面围着的一圈是看热闹的百姓,往里是参加增试的队伍和奇纵军派来的人马。
葛潇潇、梁其文和冯久年三人穿得是黄绿间色的衣裳,进入北坡的密林之中不会轻易被人找到,他们环视周围,发现好些队伍也是相似颜色的衣裳。
士兵正在为参加增试的队伍分发地图和对应号牌的袖标。
“地图画得太简略了吧,只几条线,标了个山顶,还有这上面画的红圈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不解,他想拦住士兵问问,一抬头看见对方煞气浓重的面孔,吓得缩了回去。毕竟宿月城的士兵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比别处的士兵威严许多。
铛——
锣声一响,四下议论声停止,安静下来,将军派了副将前来主持,他生得五大三粗,但目光炯炯有神,络腮胡子打理得齐整,声音极为洪亮。
副将说了几句场面话,指向北坡的顶端开始介绍规则:“诸位勇士,在北坡上藏了几处密信,你们要找到密信爬上山顶夺了旗,再将密信带回到这里就算完成了,不过,夜里需在山上住一晚。稍后鼓声一响,你们便可上山,明日酉时本将在此恭候,哪支队伍最先带回完整的密信即为头名。另外还要护住自己手上的袖标,若是谁的袖标离手即是失败,此人需立即退出,同队的另外两人继续……”
颜七在底下举着地图大声问道:“将军,地图可有玄机?”
副将上前一步,答道:“地图上的红圈是密信可能藏匿的位置。”
众人听完,纷纷转身面向北坡的密林,有人拿起地图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葛潇潇朝围观的百姓中望了一眼,元襄之和隋妤君正在说话,他察觉到她的视线,招手示意,葛潇潇立即笑着挥手回应。
只是,颜七怎么过去了?
大家都在紧张地等鼓声,她怎么如此放松?
她走到隋妤君跟前,交谈了几句又回到队伍之中,一身利落的男装打扮,身姿挺拔,翠竹青松一般,只是左手上的红色袖标格外明显。
颜七是三十号,而她是十三号。
葛潇潇瞟了一眼站在副将身侧的葛暮雨,果然,他也看到了这一幕,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看什么呢?”梁其文收起地图,问道。
葛潇潇回神:“颜姐姐这身打扮倒是与众不同,好多人在看她呢。”
冯久年闻言,了然道:“当然,她身上那件衣裳是隋姐姐和裁缝绣娘专门做的,不拘比试,平日里也可以穿。今日穿来为的是吸引大家的注意,城里的百姓都认识她,不用想都知道是在颜氏布坊做的,如此一来……”
“你整日与我们在一处,如何得知?”葛潇潇问道。
冯久年不好意思地笑笑:“隋姐姐告诉我的,前几日她送给我们这身衣裳,你们两个马不停蹄回房间试穿,我们聊了几句。”
咚咚咚——
鼓声响起,三十支队伍朝北坡的密林出发,有人确定好目标,直直朝一个方向奔去,有人觉得时辰还早,慢悠悠如踏青郊游。
葛潇潇三人是前者,颜七的队伍是后者。
一刻钟后,副将安排好事务回了军营,葛暮雨留在北坡下驻守,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等着第二日酉时再过来看结果。
隋妤君和元襄之也在回城的路上。
“今日可还要回去编书?”他们从临县回宿月城时,将程大人的手札旧稿一并带走了,元襄之空闲时将之整理、重新编纂。
“歇两日也无妨。”元襄之懒懒道,借着衣袖遮掩去触碰她的手指,“方才颜七姑娘托你照看布坊和小院的孩子,不如带上我?”
隋妤君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反握住他的手,这段时日两人甚少有机会单独说话,一个忙着帮颜氏布坊,一个忙着编书教学生。
此刻手上传来对方温热的体温,心头犹有一股暖流在绕啊绕,百转千回。
“先去布坊瞧瞧,若是无事,我们再买些东西去小院看孩子们?”
“好。”
元襄之嘴角微扬,偷得浮生两日闲,宿月城的空气中好像也带了一分甜。
“吃李环饧吗?我昨日特意买的,比干巴巴的胡饼好吃多了。”冯久年蹲得腿麻,换成坐姿,从怀中取出李环饧分给左右两人。
葛潇潇瞥一眼,迅速拿一块儿含在口中,甜滋滋的牛**渐渐弥漫在唇齿间,“味道不错。”继续盯梢。
梁其文背靠矮树研究地图,用帕子擦了手,取了块形状规整的放进嘴里,说道:“多谢。”
此刻离他们进入密林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最开始一段路并无异常,可当他们走了两刻钟后,林中不时传来其他队伍的喊叫声。
密林中有古怪。
突然一支短竹箭射来,葛潇潇侧身避开,上前查看后发现竹箭去了箭头,尖端用碎布包裹了好几层,若是射中了人,不会受伤流血,但疼痛是少不了的。
“想要爬到山顶必须穿过这片密林,密林中藏有暗箭,大家小心些。”葛潇潇话音未落,奇纵军派出的号牌为第一的队伍追着另一支号牌为五号的队伍在离他们二十步之外跑过。
三人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一号队伍很快追上五号队伍,二话不说,开始解他们的袖标。
袖标是统一绑在左手的,五号的三人一边挣扎一边求救,可他们始终是在宿月城生活的普通百姓,敌不住每日刻苦训练的奇纵军士兵。
袖标很快被解掉,一个士兵说道:“你们三人的比试到此结束,快些回家吧,外面的士兵见你没了袖标自然不会为难你。”
葛潇潇三人看得心惊,这还不到中午呢,不止林中有暗箭,还要提防其他队伍。
三人极有默契地悄悄后退准备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可一号队伍早早发现了他们三人,转了转手腕朝他们三人追来。
“他们来了,快跑!”
“走这边。”梁其文跑在最前面,地图他都记下来了,既然要跑,不如朝有红圈的地方跑去,而且地图上标示那一片地方地形复杂些,岔路多,绕弯也多,他们可以找到机会甩掉一号队伍。
或是最近绕城跑有效果,又或是惊惧之下人的潜力被放大,冯久年跑得极快。
葛潇潇跑在后面断后,她手里拿着在密林中捡到的短竹箭,时不时朝身后追来的士兵身上砸去,扰乱他们的追击。身后有闷哼声传来,她就知道砸中了,她用的力道不小,他们得痛许久呢。
“绕过前面的弯,岔路走最左边那条。”梁其文喘着粗气对二人说道,脸色发红。
葛潇潇朝后面看了一眼,士兵离他们距离越来越近,直接拉起二人加速绕过弯、跑向最左边的路,见到一处草木茂盛之地,短促地说了个跳字,三人纵身一跃,只余树枝微微晃动。
“嘶——”冯久年疼得五官皱起,葛潇潇当即捂住他的嘴,食指放在嘴前做出噤声的动作,见他连忙点头才放下手。
梁其文递来一张手帕给葛潇潇擦手,眼睛看向冯久年,似在问他伤在何处。
冯久年举起左手给二人看,手掌一片擦伤的红丝,梁其文又掏出一张手帕,从水囊中倒出水浸湿了递给他。冯久年接过仔细地处理伤口。
他们现在躲藏的地方看似草木茂盛,实则底下是个一人高的陡坎,他们跳下来时毫无准备,冯久年几乎是摔下来的,手撑在地上才不至于脸着地。
葛潇潇耳朵贴着陡坎听动静,梁其文和冯久年不敢再动,将身体紧紧贴近陡坎,盯着头顶的一片葱郁草木,把呼吸放到最缓,神情紧张,恍惚间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葛潇潇探头出去检查后,发现甩掉一号队伍,三人这才放松下来,肚子下一瞬便开始咕咕叫。
时值正午,该吃些东西了。
三人都带了抗饿的胡饼,就着水一点一点撕着吃。
吃过了,歇够了,梁其文提议:“附近有两个标记的红圈,我们去看看。”
他们要拿到密信才行。
“外边暂时时安全,我们在这里蹲守许久也不见别人来,这两个红圈应该还没有人去。”葛潇潇转过身,同二人一个方向。
冯久年往二人头上放了个草编的草环,自己也戴了个,笑道:“戴上这个方便躲藏。”
葛潇潇率先起身爬到陡坎之上,确认无人后再将唤另外二人出来,三人开始往红圈走去。
第一处红圈,他们在一棵高大的柏树上找到一个竹筒,里边有一张纸条。
第二处红圈,他们在鸟窝底下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孔明灯,取下拆开找到一根刻了字的一小节竹片,三人将竹片带走。
寻遍两处红圈,无论是竹筒里发黄的纸条还是刻了字的竹片,上面的文字皆是一样的:秋操增试密信之一。
这几个字让人苦笑不得,一番商讨后,三人觉得这是用来迷惑他们的,将纸条和竹片收好后朝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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