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慌乱与清醒

“咚”。

元襄之没站稳,跌躺在床上,隋妤君半趴在他胸膛,伸手去扯他的衣领。

他立即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微哑:“我由祖母养大,向往她和祖父那样的情谊,即便是时常相隔两地、无子女后嗣、身肩重任,感情也不减丝毫。不过我有些贪心,我从未想过离开你,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做你发髻上的钗环,与你整日相伴。你与大夫的话我听到了,可我心中只有万分怜惜,并无半分介意,今日徒惹阿妤烦忧皆是元某之过,是我将爱你的心意表达得不够坚定让你产生误会。”

隋妤君心下触动,大半日的患得患失仿佛寻到了结果。

是了,他姓元,不姓程也不姓虞。

他是真的不介意自己。

隋妤君收紧十指,指甲轻轻划过元襄之的肌肤,令他瞬间绷紧身体。

“你说爱我,却不愿意帮我。”隋妤君往下瞟了眼,道出事实,“你分明也动情了。”

明明有其他办法,偏要舍近求远去什么医馆。

她的话题跳得太快,元襄之再次陷入沉默,固执地摒弃脑中的杂念,他自诩聪慧,绞尽脑汁竟不能想出个万全之策解决当下“困境”。

而隋妤君似乎借着酒劲继续“逼迫”他。

她一双眼睛渐渐浮上水色,就这样盯着他,眼泪一颗一颗流下来,落到他露出的锁骨上。

像烙印一般。

若是他连这般都无动于衷……

终是打破无声对峙。

“明日酒醒后你会记得今日之事吗?”元襄之问道,心底涌上些期许。

三分醉意演成十分是隋妤君惯用的手段,方才哭闹一阵脑子渐渐清醒,她故意装作醉酒,挑衅道:“你是不敢?还是不会?”

不论是什么,他都不该在这种状态下欺负她,这是趁人之危。元襄之望着她,此刻眼眶微红如同上了层胭脂,眸中满是倔强不服输。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安的话。”

他慢慢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动作,竭力控制自己,闭上眼睛去感受源自她身上的温度。

先是锁骨,她的牙有些尖,他忍不住环住她的腰,结果摸到了她的头发,柔顺若丝绸,想做钗环的话是认真的,他很喜欢她的头发,哪怕现在看不见也能想象出如瀑如墨般的青丝。

再是喉结,湿热触感带来强烈的刺激,他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之下触感更加细腻,他不受控制得咬住下嘴唇等这一阵感觉过去。

“别咬。”隋妤君食指摸上他的嘴唇。

他仿佛是她的信徒,对她的命令无有不从,顺着她的力道,元襄之松开了牙,眼睫颤呀颤,不敢睁开,怕看到眼前的情景后羞愧得无地自容。

最后,在身上肆意妄为的“罪魁”落到他唇上,他几乎是本能地迎合上去,可她若即若离,元襄之一下子睁开眼。

“舍得睁眼了?”那股热意不知何时退去,隋妤君拈起他一缕头发在指尖绕圈,调侃道,“瞧你脸红身子烫的,一时分不清中了药的是我还是你。”

元襄之吐出长长一口气,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像是下过雨,潮湿氤氲至眼尾,一路泛红,衣领大大敞开,显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男子亦有殊色,譬如眼前之人,一向清隽的眉眼如今变得艳丽,如同山水画上添上了晚霞。

她想留住这片晚霞,叫晚霞上烙上她的姓名。

隋妤君手掌轻轻抚上心脏的位置,俯身贴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我累了,换你来。”

等了几息功夫,见他一动不动,似乎仍在忍耐,她只好再逼一把,手指滑动离开剧烈跳动的心脏,移到腰腹,有再向下的趋势。

“别碰那儿。”元襄之声音低哑,握住隋妤君继续往下摸的手,将自己的另一只手塞进她手中,“用这个。”

这下轮到隋妤君沉默了。

倒不是元襄之的主意不行,只是她原意是想一起,并非是要他服侍她。

她一脸复杂地看向元襄之。

元襄之以为她是觉得自己不会,翻身撑在她身上,轻声说道:“我看过书。”老萧叔混在赠礼中塞给他的。

下一瞬,隋妤君的眼睛被遮住,耳畔响起一句,“我会努力让你快乐。”

压抑许久的热烈在唇上流连,带着满腔爱意,像火一样将她点燃。

桌上酒壶里的酒还有大半,没了酒塞堵住,酒香弥漫了整个房间,闯入纱帐,二人呼吸急促,吸入不少,似醉非醉。

天色渐渐全黑,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外头有人喊道:

“隋姐姐,你在屋内吗?我给你带了礼物。”

是葛潇潇的声音,他们在商罗城逛了一天,回来了。

而后冯久年的声音响起:“屋子里没点灯,怕是不在。”

“先生房间也是一片黑,许是他们还未回来。”梁其文说话了。

“罢了,晚些时候再来吧。我选得这些隋姐姐一定会喜欢的。”葛潇潇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我更担心先生问起文章来。”梁其文幽幽道。

冯久年闻言立即哀叹一声,丧气道:“你为何偏要在我开心的时候说起此事,我好不容易——”

梁其文立即打断他的话:“早晚都要写,还是早做准备。”

“去你屋内,我要看着你写。”冯久年愤愤道,尽管他知晓梁其文文章写得快,但如果自己与之多多接触,说不定写文章的速度也能变快。

“请便。”梁其文说完便朝左走,推开了房门。

“我也去。”葛潇潇立即跟上。

脚步声伴着房门开合渐渐消失,屋内二人才松了口气,大口呼吸起来。

方才听到葛潇潇的声音,二人立即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屋内有人,差点要憋死了。

虽然二人心里清楚学生们能猜到他们的关系,但好歹表面上有分寸,明面上规规矩矩的,毕竟年长他们许多,为人师者,不能误人子弟。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隋妤君伸手撩开床帐,发觉月色透过窗棂洒到床前,床前乱放的两双鞋在月色中格外醒目。

元襄之捞过她的胳膊,塞进被中,“还未穿衣,仔细着凉。”

“我现在浑身都暖和,不冷。”达成所愿的隋妤君笑意盈盈,心情极好。

原来和心爱之人做这事是这般快乐。

对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牵扯着她,不是提线木偶那样被动的牵引,而是以她的心意为主,全身心奉献于她。

她心道元襄之不枉他探花的名头,是个聪慧的,书上的内容看了就会。

元襄之却是起身穿衣,慢条斯理的,宽肩窄腰、身形轮廓一一展现。

暗道幸好自己此前将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连坊间话本也偷偷看过一些,不然今日定会出丑,还不好收场。

而且他能确定,明日她一定会记得今夜发生的事。

待他穿好衣物,回头看隋妤君时,见她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心中无限熨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说道:“我去找伙计要点热水来,你先歇着。”

隋妤君无有不应,乖巧地点头。

见此情景,元襄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满是爱怜,忽而想起了一事,同她商量:“医馆大夫开的药可治你每月癸水腹痛,明日起我煎药送来?”

隋妤君眼珠一转,意识到这是个可以拿捏他的时机,拉住他的衣袖就要提要求,结果元襄之眼疾手快制止她伸手。

“有话直说,我答应你便是,手别伸出来,秋天夜里凉。”

隋妤君轻哼一声:“你若煎药端来,那我要你亲自喂我,不是你煎的喂的我一口不喝。”

“嗯,阿妤可要说到做到。只要你愿意喝,我不过多动两下手而已,甘之如饴。”元襄之掩好床帐,推开门走了出去。

隋妤君躺在床上,思绪发散,心里想着喝药时如何拿乔,如何捉弄元襄之。

不多时,热水来了,在她沐浴洗漱时,元襄之不仅将自己也清理一番,还收拾了桌上的酒菜,端来热腾腾的饭食。

“方才不曾正经吃饭,现在好好吃一些。”元襄之依旧用公筷先给隋妤君夹菜。

他夹什么菜隋妤君便吃什么菜,毫无半分之前的不喜。

“潇潇给我买了礼物,过会儿我们去瞧瞧他们三个,一晚上不露面不太合适。”隋妤君提议道。

元襄之点头,说道:“难为你记挂着他们,这几个月下来,他们对你比对我亲热。”

“对待衣食父母自然要亲近些。”隋妤君玩笑道,她吃得差不多,多年的习惯让她吃个七分饱便停下,她倒了杯热水像品茶那样慢慢喝。

元襄之随后也放下了筷子,认真说道:“是你有足够的本事让大家都喜欢你。”

譬如颜七,初见她时虽淡漠却关切,送了盏灯笼方便他们走夜路。

譬如老萧叔和王婶,取出珍藏的美酒招待,亲自服侍沐浴兰汤。

所以,是因为她值得,值得大家对她好,值得面对来自大家的善意。

他们到梁其文房门外时,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叩响房门。

来开门的是葛潇潇,她邀功似的拉隋妤君进门,口中说个不停:“隋姐姐,你和先生终于回来了,快来看我给你买的礼物,这几样我可喜欢了……”

另一边正埋头写文章的梁其文和冯久年纷纷起身,冯久年悄悄把面前的纸张抽掉,留下未沾一墨的宣纸。

元襄之当作没有看见,这一趟的目的是来露个脸的,他也懒得费神去做催促他们写文章的恶人。

待隋妤君抱了满怀的礼物转过身,他对三人提醒道:“明日酉时,太和楼,莫忘了。”

“学生记得。”三人齐齐应声。

房门开了又关,屋内恢复平静,三人盯着房门思索。

“先生难得话少。”

“看见我藏废稿也不说我,怪怪的。”

“可能今日累了吧。”

“有道理,他们这个时辰才回来,肯定是累得不想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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