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合计合计看看有什么办法。”梁其文望着林佑摊位煮茶的小火炉沉思。
林佑摆摊卖茶,特意一边煮茶一边请人试喝,茶香四溢,吸引了好些人。
“我有个主意。”梁其文灵机一动,说话有几分不自在。
葛潇潇催促:“说来听听。”
梁其文招手聚拢大家,低声道:“在汪家人带浮香茶回京的路上,我们扮作土匪拦路打劫,抢走浮香茶,若他们不从,直接一把火烧了。”
“梁其文,你——”葛潇潇笑着一拍他的肩膀,眼中露出欣赏,“这招倒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不像你的作风,不过嘛,我赞同。”
林佑笑道:“此事可行,我林某也做一回江湖好汉。”
“汪家兄妹九月回京。”冯久年补充道,“明德书院游学自春始、入秋归,待先生和隋姐姐忙完,我们也是时候回京了。”
从商罗城到京城路上要花费一个半月,且回京之后还要准备书院岁考,不再有空闲时间,这一次劫茶计划是他们最后的“放纵”。
“我看汪家带了不少护卫,我们几个打得过吗?”卫希搓了搓手指,汪信、汪仪出入客栈或是在上街游逛皆有丫鬟护卫侍奉在侧,手中还有剑,他们几个除了葛潇潇都不通武功,而且他和林佑还曾被几个茶商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梁其文的主意令他不得不忧心。
“不如这样,来。”葛潇潇招手示意大家聚拢,嘀嘀咕咕一番,说得眉飞色舞。
小火炉咕噜咕噜冒着泡,街上人来人往,一片嘈杂,掩盖了他们的声音,有客人来林佑摊位前买茶,招呼了几声没人应,他自顾自喝了杯摆在摊前的茶水,入口半温不凉,偏他是个爱喝热茶的,遂摇摇头离去。
“可这样先生会同意吗?”冯久年犹豫道。
“依我之见,元先生不仅会同意还会帮我们善后。”卫希肯定道,他隔着衣裳摸了摸挂在胸口处的平安扣,“因为这是袁从彬大人的遗愿。”
林佑察觉卫希心情低落,安抚道:“此事一了,明年开春我们去岭北沙漠祭拜袁从彬大人,顺道开拓商路。再带上夫人,她一直嚷着要出门,到时多请些镖师陪同,我们就不用再担心被人打了。”
林佑越说越觉得可行,目光不经意扫过摊位,忽觉不对劲,蹭地跑过去:“我煮的茶呢?全被人喝了?”
旁边的摊主告诉他:“方才好些客人喝了你的茶想问问,没看到你人便走了。”
林佑懊恼一阵又恢复信心,看来他这样卖茶很有效果,随后喊来卫希帮忙煮茶,好一通忙活。
“卫希哥说得对,我们去告诉先生。”葛潇潇说完转头跑进太和楼。
冯久年就要跟上葛潇潇,梁其文拉住了他:“汪家兄妹与你是亲戚,若是被他们发现,你回去不好交代,要不就别参加了。”
冯久年灿然一笑:“他们虽是我亲戚,可我更是你们的朋友,我们三个曾在秋操敌袭时交托后背。”
所以你该相信我,生死都不惧,何惧汪家?
不久后,葛潇潇匆匆跑出太和楼,朝二人喊道:“卢爷说先生回城外庄子了,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梁其文和冯久年相视一笑,三人风风火火回了农庄。
回京,这两字对卢爷几乎是最后的希望,他在经历多次打击后心灰意冷,沉寂多年才燃起了勇气。于庄子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接连七八日功夫,他们终是选出了十人跟随卢爷前往京城。
元襄之和卢爷分开走,由他先回京安排,卢爷等人再乔装进京。
游学五人回京的日子定在八月最后一日,在这前一日,林佑特地在太和楼宴请他们还有卢爷等人,以报中秋节救命之恩。
林佑端着酒杯一一敬酒,可惜好些人不饮酒,或在吃药或被先生禁止,纷纷以茶代酒,南雨更是一头扎进菜肴之中,连连摆手。
只有庄子里的十位叔伯兄弟端起了酒杯,于是林佑和他们喝了个尽兴,卫希劝都劝不住。
后来,林佑抱着酒壶,右手指天大喊:“爹、娘、夫人,我林佑会有出息的,你们说我四处游山玩水,那我玩也要玩出名堂来,寻到世间最好的茶,我要让林家家业再延续百年!”
“好志气,林兄弟,我最欣赏你这样的人,来,继续喝!”
林佑酒意上头,双颊发红,眼睛半闭,刚扬起酒壶咽下一口酒,瞬间瘫倒在桌上,引得陪他喝酒的男子哈哈大笑。
“许久没喝这么尽兴了。”有人说道,“来,干了。”
隋妤君被他们感染,举起茶杯说道:“秋风又起,送离人归京,让我们敬秋风,敬故人,敬所愿皆成。”
前路艰险,仍然赴之。
八月的最后一日,游学五人踏上回京之路,汪家兄妹前来送别。
九月初三,汪家的队伍离开商罗城,向京城出发。
当日午后,卢爷带着南雨还有十位兄弟也悄悄启程。
几日后,一处偏僻河滩边,树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汪家的队伍怎么还没到,他们走得太慢了。”葛潇潇一身夜行衣,黑巾蒙头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冯久年往前伸伸脖子,仔细看了看:“南雨跟了他们一路,不会估量错时间的。”
没过多久,“他们来了。”南雨低声道,对着身后吹了几声短促的口哨。
通往河滩的小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是几匹高头大马,几个威武的护卫在前面开路,中间是一辆华贵的马车,风吹帘动似乎能闻到里面燃的香。
后面还跟着三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像是装货的,有约二十个护卫围在马车周围,戒备严密。
梁其文拉上蒙面的黑巾:“切莫说话叫他们听出来,待会儿动作要快,别恋战,先生让我们酉时前回镇上,他和隋姐姐还在等我们吃饭呢。”
“自然。”葛潇潇长眉一挑,看着汪家的队伍行至河滩宽阔处。
隐匿在树丛中的五个蒙面的彪形大汉突然跳出来,大刀扛在肩上,粗声喊道:“交出钱财,留你们一命。”
汪信和汪仪正在马车里享受丫鬟的捶腿伺候,听见动静,懒洋洋朝外吩咐道:“解决了。”
领头的几个护卫领命拔剑相向,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哟呵,直接上啊,这个脾气对老夫胃口。”灰白眉毛的彪形大汉说完横刀相迎。
“铛——”大刀和长剑相抗衡,发出刺耳之声。
马车夫看到情况立即向汪家兄妹禀告:“公子、小姐,那些打劫的功夫了得,前头几个护卫拿不下他们,要不要多派些人手?”
汪信、汪仪这才掀起车帘打量外头,随即面露不悦,汪信对马车周围的护卫命令:“都给我上,将这群不识好歹的土匪给我杀了,不长眼的东西打劫居然打劫到他汪大爷身上了。”
“等等,且留下两人看守马车。”汪仪冷声道,不知为何她右眼直跳,这是不吉之兆。
“兄弟们,快来帮忙。”灰白眉毛朝树丛大喊一声。
下一瞬,树丛里冲出十来个人,身形不及他们先出来的几人魁梧,高矮胖瘦站了一排,个个黑衣黑巾。
汪信掀起车帘下了马车,陡然见到这一幕,扶着马车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就你们这样的小身板也学别人劫道?拿得动武器吗?”
南雨作为里面身量最矮之人率先提剑上前,趁护卫不备,一把长剑就贴上了汪信的脖子。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汪信立即软了双腿,脊背紧紧靠着马车才不至于让自己滑落倒地,他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拉开南雨的长剑。
“嗯?”南雨故意压低声音。
汪信不敢再动,额头沁出冷汗,周围打斗的护卫也停了下来。
汪仪见状,悄悄对几步外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开口吸引南雨注意:“切莫伤我大哥,银钱和货物都可以给你们,在后面的马车上,你们自行去取。”
那个护卫迅速提剑刺来,南雨似有所感,长剑一收,在汪信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血痕,血珠争先冒出,汪信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南雨和护卫缠斗在一起,汪仪怒喊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
汪家护卫是重金聘请来的,武功不弱,但和上过战场的老兵相比,下手不如他们招招致命,但是他们人多。
葛潇潇粗着嗓子:“该我们上了。”她带着两个同窗和林佑主仆奔至汪家马车附近,南雨和老兵们为他们牵制住护卫。
车夫早已吓得躲到一旁,五个人快速在三辆青布马车上翻找,试图找到装浮香茶的那一辆。
汪仪发现了他们,偏偏护卫又无暇顾及这处,心中焦急万分,马车里有浮香茶,若是被土匪劫走,那她兄妹二人没法和父亲交代。
她取下马车内汪信用来做装饰的宝剑,忍住心中惧意,双手握剑,怯生生地大喊:“你们不是要钱吗?第三辆马车内有不少金银布匹,你们可以全拿走,连马车也可以一并驾走。”
“小姐,当心呐。”两个丫鬟在马车边缩作一团,全然顾不上晕倒在地的汪信。
葛潇潇刚登上第一辆马车,示意冯久年继续搜,她一跃而下,缓步走向汪仪,逼得汪仪连连后退。
汪仪听见对方发出一声轻笑,接着如风一般夺过她手中宝剑,眼中肆意挑衅,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葛潇潇把玩手中的剑,剑身花纹繁复,在顶端刻有篆体的汪字,剑柄绮丽,镶嵌了六颗各色宝石,头上还坠了个白玉如意结流苏剑穗。
还没开刃呢,真是中看不中用的一把剑。
她拿着这柄未开刃的宝剑,立在马车之前,守卫身后几人。
很快,梁其文翻下马车,对她摇摇头,第三辆马车上没有。
冯久年也跳下了第一辆马车,摊开手,没有发现。
那只有第二辆马车了,林佑和卫希一上车便闻到了熟悉的浮香茶的味道,浮香茶堆了满满一马车,他们催动马车,其他人便看明白了。
汪仪面色发白,惊恐之下竟伸手拦车,“这个不能带走!”
她对身后被土匪纠缠的护卫大喊:“救浮香茶!”
然而那些护卫被打得接连倒地,即便有几个趁乱冲过来,也被南雨一剑挑回去。
梁其文和冯久年趁机跳上马车,葛潇潇将手中宝剑朝汪仪怀中一丢,飞身上了马车。
宝剑猝不及防的冲击力令汪仪踉跄着后退,险些跌倒。
卫希长鞭一扬,马车绕过汪仪,飞驰而去,在汪仪眼前留下一阵烟尘。
南雨见大事已成,口哨一吹,老兵们停下了打斗,大伙纷纷去追马车。
浮香茶的剧情马上就结束了,之后是京城副本(最后一个副本),大约还有五六万字完结(或者七八万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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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劫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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