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隋慕瞪大双眼,丢开勺子,馄饨汤撒了一桌子,下意识想躲。
然而谈鹤年已经俯下身,牢牢圈住他:
“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急切发问,同时又撸起他的袖子,白皙小臂上,一团一团红疹尤为渗人。
隋慕瞬间冷静下来,眼睛里难免闪出一丝诧异——
“怎么回事,昨晚还没这么严重呀……”
“昨晚?什么意思,你昨晚就这样了?怎么不告诉我?”
谈鹤年语气突然变得又急又凶,不免叫隋慕愣住了。
“告、告诉你干嘛?我以为只是蹭到了哪里,就微微泛红,还有痒。”
他吞吞吐吐地叙述回忆,双眼只顾注视着谈鹤年的神情。
男人合起眼皮,深吸一口气:
“别说了,走,去医院。”
“干嘛……我不去,”隋慕蹙眉:“还要换衣服,越蹭越痒。”
“那就不换。”
“我这个样子怎么出门?”
他说自己痛,又说自己痒,就是不肯挪地方。
谈鹤年无计可施,只得说:
“虾和鱼都别动了,把馄饨吃完,我去找医生。”
男人嘱咐完,给了敏姨一个眼神,迈开腿到一旁打电话。
保姆上前,替他把河鲜全部搬离餐桌。
隋慕咂摸咂摸嘴,继续埋头吃饭,丝毫不在意自己引起的兵荒马乱。
谈鹤年打完电话,立在他身边,等他吃饱了,就带人到沙发上坐着。
“你找了什么大夫啊,靠不靠谱的呀,是三甲医院的专家吗?不是专家我可不让他看。”
“他们家三代都是医生,别操心这个了,乖乖坐着。”
同居不到两天的时间,谈鹤年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隋慕立马安静下来,按照他的话——“乖乖坐好”。
但片刻就回过神:
“你不是有事要走吗,怎么还在这里?”
“请假,不去了。”
“为什么?”
隋慕虽然问出口,但心中早有猜测。
果真和那些传闻一样,这家伙就是不爱上学,找到个理由就理所当然地逃课。
上上月还是位大学老师的隋慕不禁语重心长: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呀。”
谈鹤年一瞬间垮下脸,表情晦暗。
隋慕还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你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好时候,等以后,哪里还……”
他喋喋不休,谈鹤年的脸却陡然凑近,甚至要贴到他鼻尖上。
“隋老师不如先解答我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把自己搞得满身红疹子,还毫无察觉的?”
隋慕空张嘴,没出声。
“鹤年,”敏姨适时出现:“苏医生到了。”
她话音刚落,一侧身,那位苏医生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隋大少瞧一眼,又开始嘟囔:“这么年轻。”
来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相当儒雅,说是年轻,但也比隋慕小不了几岁。
“隋先生,你好,我是谈鹤年的朋友。”苏医生匆匆介绍完自己,单刀直入:“哪里起了疹子?“
隋慕顿住,望了眼谈鹤年。
小老公自觉充当起他的对外发言人:“脖子和手臂,其他……没看到。”
“其他地方没有。”隋慕连忙补充。
谈鹤年垂眸瞅着他,却见他已经开始解扣子。
男人赶紧制止,只拎起他的手臂让苏医生过目。
“嗯,典型的过敏症状,最近吃了什么,或者接触什么东西了吗?”
隋慕思索片刻,居然忘了把手腕从谈鹤年掌心里拽出来。
“他对桃子、芒果、所有海鲜和花生过敏,家里上下都很小心,这两天他都没碰过。”
他抢在当事人之前侃侃而谈,又问苏医生:
“需不需要抽血?”
隋慕准确捕捉到关键词,立即抽回手。
“不用,症状没那么严重,吃点片剂,再涂点药膏就好了。”
医生交代完,便联系助手送药来。
“我什么过敏原都没碰过,怎么会这样呢……谈鹤年,肯定是你衣帽间那些衣裳放得太久,我不穿了。”
“衣帽间是全家打扫频率最高的地方,不可能会出问题。”谈鹤年头大,无奈解释。
苏医生轻声细语道:
“如果你之前穿过相同材质的衣服,那大概率不是因为这个,或许是由于到了新环境,身体需要熟悉一下,不必紧张,按时用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哦,那谢谢你了,医生。”
隋慕的表情向来如此懒散倨傲。
但谈鹤年看来,他变脸很快,对这人和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同:
“你坐下休息会儿吧,喝点什么?”
“不必了,医院那边还有点事,我安排了人,待会儿就送药过来,隋先生记得千万别抓挠,不要吃辛辣油腻的餐食,更不要碰发物。”
苏医生说完,瞧见隋慕的眼神,才发觉自己貌似嘱咐错了人,轻笑一声便转头。
谈鹤年接收到信号,送人出门。
这边隋慕当即蹬掉了拖鞋,窝进沙发里,眉头皱着。
保姆端来一碟切好的秋月梨:
“太太先吃着吧,我去看看厨房里,让他们做点清淡的菜。”
隋慕叉了一块。
嘴里嚼着梨,他神色缓和不少,抬了抬手:“去吧去吧。”
谈鹤年返回到屋内,发现他在跟什么人打视频。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男人把药搁在茶几上,他也挂了电话。
隋慕一怔:“欸,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谈鹤年坐下来,语气还算淡定:
“我走了,你想谁给你涂药?”
又是借口。
但隋慕无力反驳,就缓缓坐起身来。
“那个……敏姨。”他迟疑着开口,招呼人到面前来:“给我拿纸笔来,要红色的纸,黑色油笔,纸张裁成正方形。”
“噢,好。”
保姆不明所以,却也照做,拿来之后便站在一旁,和谈鹤年共用一张困惑的神情观察隋慕的行动。
只见他在纸的四角写写画画什么,又忽而满脸空白,打开手机屏幕,继续涂画。
他写完,就把纸叠成更小的正方形。
隋慕本来打算递给保姆,动动脑筋便自己起身。
“东南角、东南角……”
他念叨着,将纸片安放在某个角落。
谈鹤年跟在他身后,简直看愣了:“这是在干什么?”
隋慕又被他吓到,忍不住睫毛微颤,抬手轻抚胸口——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响呢。”
“刚才是在跟谁打电话?”谈鹤年不懈追问。
“我的塔罗师VV。最近总是走背字,这下可算知道原因了。”
“什么原因?”
“这个月水星逆行呀,正好冲撞到我的星座,太危险了。”
又是被逃婚,又是无源头过敏,他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现下终于有对策了。
谈鹤年一个字都没听懂:
“你还信这个?”
“嘘,塔罗牌很灵的。”隋慕顶着一张漂亮精明的脸,嘴巴讲出来的话跟长相反着来。
男人抱臂,并未揪住他的“信仰”大肆批判,只是沉静地开嗓:
“求她不如求我管用。”
“闭嘴,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替我弄点新鲜的柚子叶来,听说那东西最去霉运了。”
“……好,我这就让人去买,走吧。”
谈鹤年微抬下巴。
隋慕眨了眨眼:“我?我跟你走?走哪儿去?”
“擦药。”
“现在就擦?”
“不然等到什么时候,你不痒了?”
隋慕顿时哑口无言。
谈鹤年收回视线,同时掩盖住嘴角笑意,轻轻说道:
“我在转角按摩室候着你,哥哥,调整好心情就过来吧。”
“呼。”
等男人离去,隋慕才长吐一口气,回到沙发坐下。
他心里决定要多晾这臭小子一会儿,哪怕忍着身上的痒意也罢,嘴里细细咀嚼多汁梨块。
但很快,他就忍不住了,即将起身。
不过这时候,有个年轻点的小伙子匆匆闯进客厅:
“谈少……欸,是太太啊……外面有客人要进门,我不认识是谁,不知道该不该开。”
隋慕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个称呼,没想到换了个人,还用这么粗的嗓子叫,不免感觉浑身隐约起鸡皮疙瘩,眉头顿时一抽。
那人拿平板给“太太”看监控画面。
隋慕只瞥了一眼车牌号,嘴里嘀咕:“隋薪?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您说什么?”
“没什么,是我弟弟来了,你去请他进来吧。”
隋二少不见其人先问其声,嗓门仍旧高亢。
“谈鹤年!给我滚出来!”
“你以为你躲着当缩头乌龟我就治不了你吗?!谈鹤、”
他仰天咆哮一阵,无人搭理,再定睛,就瞧见了自己亲哥站在面前。
隋薪一噎,接不上刚才的气势了:
“哥……”
“你瞎嚷嚷什么呀?”
隋慕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惊奇居多,全无责备。
“我、你快跟我回去吧哥,爸妈不许我来,但我忍不住。谈鹤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可以答应和他生活在一起呢!”隋薪语无伦次,看得出相当着急,整张脸爆红:“你……你脖子怎么了?”
一个两个的,眼怎么都这么尖?
隋慕不自然地拉了一下领口,正想说没事,倏地听见背后响起的脚步声。
“小舅子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有何贵干?”
谈鹤年甚至还能微笑,与脸红脖子粗的隋薪相较之下,显得风度翩翩——
“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背后骂我两句吧。”
封建迷信不可取哦(东方西方都慎重[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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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过敏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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