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驱赶到路两边的百姓，见此情形都已经习惯了。
“明懿公主这是又要去找越国公吧？”
“明懿公主国色天香，又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要什么男人没有，怎么偏偏就看上了那孟绥呢？”
“就是，孟绥双腿残疾，听说长得也吓人，跟厉鬼似的，公主殿下莫不是就喜欢又残又丑的男人？”
唐珺瞪了那人一眼，“你家里没镜子，总能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吧？自己长得跟癞蛤蟆似的，还有脸说别人？”
“你！”
“就是，这位姑娘说得没错，你有什么资格说孟将军？”
“孟将军的腿，是在战场上受伤的，要不是他，你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给孟将军提鞋都不配！”
“越国公可是我大周国的大将军，战神！把北燕蛮子打得不敢来进犯，他得公主殿下的喜欢，有什么奇怪的。”
在众人的围攻下，那人无地自容，灰溜溜地离开了。
唐珺看着逐渐远去的公主仪仗，心里哀叹一声。
她怎么把裴鸾给忘了。
京城无人不知，明懿公主裴鸾痴恋越国公孟绥。
就算孟绥对她不假辞色，裴鸾还是契而不舍，时不时就要到越国公府找他。
即便十次有九次都没能进门。
裴鸾一边光明正大、轰轰烈烈地追求孟绥，一边对他身边的女人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一个异性靠近他。
从前唐珺是唯一一个能靠近孟绥而不被裴鸾收拾的女人，因为她是孟绥的外甥女。
裴鸾甚至还会讨好唐珺，想通过她接近孟绥。
而如今，唐珺不再是孟绥的外甥女了，以裴鸾对孟绥那变态的占有欲，她绝不会允许唐珺出现在孟绥身边。
唐珺脚步不由得迟疑了。
这越国公府，她去，还是不去？
算了，都走到一半了，还是去吧，先看看孟绥的态度再说。
唐珺缀在裴鸾的行驾后，继续朝越国公府而去。
*
孟绥踏进竹楼，打开机关，走下台阶。
底下是一间广阔的密室，犹如一座地下宫殿。
他从一排排博古架前走过。
第一座博古架的正中间，镶嵌着一幅画像。
那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肌肤雪白，脸颊肉嘟嘟的，葡萄般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吃着自己的手指，实在惹人爱。
画像旁边的架子上，摆放着拨浪鼓、小勺子、小袜子、口水巾之类婴儿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并不是崭新的，都有着使用过的痕迹，但被清洗打理得很干净，陈列在这里。
仿佛珍贵的珠宝一样被珍藏着。
第二个博古架中间的画像上，画的是个一岁左右的女婴，明显是前面那个婴儿长大了些的样子。
画中的她穿着精致的红色小袄，戴着宝石项圈，坐在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背上，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小奶牙。
博古架上，摆放着陶瓷玩偶、布娃娃、小玉梳、虎头鞋、摔碎又修补好的玉佩……
第三幅，第四幅……画中的女童渐渐长大，博古架上的东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到最后一幅，画像上的人，赫然是唐珺。
这些博古架和画像，记录保存了她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
孟绥打开某一处的机关，一扇隐藏的门开了，他走进去。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一尊等身高的玉像犹如蒙着一层光晕，流光溢彩，美丽绝伦。
这尊玉像，也是唐珺。
孟绥来到玉像前，轻轻扶摸着她的脸，但玉像的触感，远不及真人。
真人……他何时触碰过阿珺的脸？
自从发现自己对阿珺生出了异样的龌龊心思后，他便再也不敢触碰她了。
也极力避免和她接触。
他是她的小舅舅，阿姐去世后，他发誓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想让阿珺喊自己小舅舅呢？
从她对自己埋怨大暑天来了葵水不能喝冰饮吃酥山开始？
还是她偷偷喝醉了酒，抱着他不肯撒手在他怀里睡了一晚开始？
又或者，是从她及笄那日，众人惊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想将她藏起来开始？
他已记不清了，等他意识到时，他已成了世俗礼法所不能容之人。
他对她的心思无法宣之于口，更不能有一丝一毫表露。
只能阴暗地躲在这里，用刻刀将其一笔一划地宣泄在玉像上。
他对她的模样，早已了熟于心，雕刻时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雕刻出来的阿珺，栩栩如生，恍如真人。
但，和真正的阿珺比起来，玉像又显得是那样的呆板暗淡。
孟绥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刻刀，对玉像做精细化的处理。
玉像戴的簪子、穿的裙子、佩的玉环……这些都要力求完美无暇。
阿珺极是爱美，他自然不能让她身上出现瑕疵。
“小舅舅。”
一道空灵悦耳的呼唤声在密室里响起。
孟绥雕刻的动作一滞，几乎不敢抬头。
但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而且，是从面前传来的。
“小舅舅，你在做什么？”
面前的玉像，竟然变成了真人，阿珺出现在了他眼前。
她发现了，在质问他。
孟绥：“阿珺，我……”
“小舅舅，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的外甥女啊，你太令我失望了！”
阿珺转身就走。
他想拉住她，却一脚踩空了，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画面一转，他出现在了一间书房里。
姐夫襄平侯坐在他对面，对他说：“平之，找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其实阿珺，不是我跟你阿姐的孩子……”
阿珺，不是阿姐的孩子，也就是说，他跟阿珺没有血缘关系！
他对她的心思，不再需要掩藏。
他要去找阿珺，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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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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