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本以为这个计策万无一失——
观海是德高望重的大师,地位堪比国师,他说唐珺被鬼煞之物附身了,那唐珺就是被鬼煞之物附身了。
众人只会对唐珺避之唯恐不及,而不会提出质疑。
就算有人质疑,也不敢公然说出来。
何必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子站出来得罪观海大师呢?
即便位高权重如孟绥,若是敢公然质疑观海大师,也会遭到众人抵触,惹祸上身。
如此一来,被鬼煞之物附身的唐珺,就只有死路一条。
还能将她的死推到鬼煞之物身上。
但唐琬万万没想到,观海大师在对天发誓后,竟然被雷劈死了!
这道雷霆,来得未免太过巧合蹊跷。
像是专门来给唐珺解围的一样。
难道,这道雷是唐珺招来的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唐琬立刻就否认了,雷霆之力,又岂是凡人可以操控的?
应该只是巧合。
可这个巧合,也太令人郁卒了,不仅让她的计划毁于一旦,还令她损失了观海这么一个绝佳的盟友。
另一边,孟绥飞身来到台上,将唐珺身上的绳索解开。
唐珺大声道:“诸位都看见了,观海一发完誓,老天就降下一道雷劈死了他,可见他那番话是愚弄老天的,他在撒谎!
“我根本没被鬼煞之物附身,说不定,真正被附身的,是观海才对!要不然,这青天白日的,他怎么就被老天劈得灰飞烟灭了呢?”
观海再德高望重,他也是个人,又如何比得过老天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世人又多信奉“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这种朴素的善恶观念。
老天劈死了观海,说明什么?
说明观海就是个坏种!
所以才遭了天打雷劈!
所以唐珺这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有道理啊,他终日和那鬼煞之物待在一起,说不得那鬼煞之物早已附身在了他身上。”
“所以观海才会故意诬陷无辜的乔娘子,就是为了掩盖他自己才是鬼煞之物的事实。”
“什么大师,咱们肯定都被这观海给骗了,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老天怎么不劈别人,不劈台上那位娘子,偏偏就劈了观海呢?指不定他私底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观海被劈得灰飞烟灭,唐珺被鬼煞之物附身的谎言自然不攻而破。
但她自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
回京后,唐珺就让小蓝暗中散播流言——
“哎,你听说没?观海大师被雷给劈死了!劈成了灰,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得做下了多大的恶事,才会让老天专门盯着他一个人劈啊。”
“据说观海是前朝皇室余孽,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谋划着颠覆大周,意图复国。”
“什么,不会吧?”
“怎么不会?听说观海的禅房底下藏着一条暗道,那暗道就通往皇宫,你可还记得废太子和晋王私藏兵器、意图谋反的事?”
“嘶,细思极恐啊,废太子和晋王私藏兵器的事,不会是观海利用暗道栽赃陷害的吧?”
“很有可能!如今太子和晋王都被废了,就剩下一个陈王了,若是观海还活着,说不定下一个被陷害谋反的,就轮到陈王了。”
“不不不,你想错了,陈王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很有可能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怎么说?”
“观海曾给陈王妃批过命,说她福泽深厚,富贵无双,正因为这句批命,陈王妃才得以嫁入陈王府,陈王妃跟观海,可是关系匪浅哪。”
“你是说,陈王妃是观海的人?观海利用这句批命,将陈王妃送入陈王府,好替自己做事?”
“我可没这么说啊,皇家之事,岂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随意议论的?还是闭口吧,免得惹祸上身。”
话虽如此,但这个离谱却又合理的猜测,还是传开了。
而且众人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似乎亲眼看见了观海和陈王妃密谋。
这个谣言,连宫里的皇帝都惊动了。
皇帝将孟绥召来,让他彻查此事。
唐珺也没闲着,放出寻人蜂,找到了宋驰。
这个宋驰还真能躲,悬镜司紧密搜查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找到他。
唐珺原本并不打算插手,但是这次的鬼煞附身事件,着实惹怒了她。
她已经查清楚了,这事就是唐琬在背后指使的。
观海已经死了,唐琬这个幕后之人她自然不会放过。
宋驰作为唐琬的心腹,唐琬很多事都是交给他去办的,一旦抓住了宋驰,那唐琬的那些事也就藏不住了。
小说里,宋驰是对唐琬这个女主忠心耿耿的男三号,唐琬就是他心里的月亮,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作为男三号,宋驰的配置自然不差,容貌身材都很出众,手段也不凡,黑白两道通吃。
所以才能被道上的人尊称一声“二爷”。
这样的人物,能在悬镜司的搜不下躲藏一个多月,不足为奇。
可惜他碰上了她。
寻人蜂一出,宋驰便无所遁形。
唐珺将人交给了孟绥,同时交给了他一瓶吐真剂。
便在家坐等好消息了。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宋驰咬舌自尽的消息。
当然,咬断舌头并不会当场死亡,宋驰这会儿还活着,只不过若是不能及时治疗止血的话,他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呵,真不愧是能为女主生为女主死的深情男三啊,宁愿咬掉舌头,也不愿吐露任何对女主不利的事。
不过宋驰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在孟绥的安排下,唐珺亲自去了一趟悬镜司的大牢,给宋驰嘴里塞下了一颗回春丸。
宋驰被绑在邢架上,下巴也被卸了,回春丸一落入他嘴里,就融化了。
药效立竿见影,宋驰断掉的舌头,又重新长出来了。
唐珺又往他嘴里射了颗摄魂丹。
“把他下巴复位。”
下巴复位的一瞬间,宋驰毫不犹豫又想咬掉舌头。
这个女人给他治好断舌,绝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不利于王妃的消息,他不会让她得逞!
然而还没咬下去,宋驰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呆滞,像是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傀儡。
摄魂丹起效了。
可惜药效很短,只有一刻钟。
唐珺抓紧时间审问。
孟绥在一边听着,同时负责记录。
听着宋驰吐露出来的一桩桩事情,孟绥眉头紧皱,唐琬暗中竟害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恶事!
宋驰口里的主子唐琬,简直颠覆了唐琬一直以来在他心中的形象。
对于这个外甥女,孟绥一直心有亏欠,自她回来后,他几乎对她有求必应。
唐琬写信跟他说,王府里开销大,她作为王妃,时常感到左右支绌。
于是逢年过节他都会给她送去大笔银钱财物。
然而从宋驰嘴里,他听到了什么?
唐琬的生意遍布京城,以及别的周县,回京不过四年,就已赚下了百万两资产。
钱财之事便也罢了,唐琬从小在外面长大,过够了穷苦日子,在银钱上没有安全感,想多攒些钱财也情有可原。
可她竟然还想置他这个舅舅于死地!
她借着身份之便,将那些兵器铠甲乃至巫蛊娃娃藏进了他府中。
若不是阿珺提前将那些东西转移,此刻越国公府早已不复存在!
他孟绥及府中所有人,都已人头落地。
孟绥记录的手,颤抖了起来,再也写不下去了。
从牢房里出来后,唐珺剥了颗奶糖塞进孟绥嘴里。
“吃点甜的,嘴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感受到嘴里传来的香醇甜蜜的奶味,孟绥心情平复了些。
唐珺问:“你要把这些交给皇帝吗?”
一旦这些资料被呈给皇帝,那唐琬这个陈王妃,怕是当不下去了。
孟绥能做到大义灭亲吗?
孟绥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我想去一趟陈王府,当面问问她。”
唐珺便知道了,孟绥对唐琬还没有彻底死心。
“那你把襄平侯也叫上,顺便问问当年我和唐琬被抱错的真相。”
被抱错的……真相?
孟绥心里咯噔了下,莫名产生了一股恐慌。
似乎有某种真相即将被血淋淋地撕开。
“姐夫喝茶。”前往陈王府的马车里,孟绥给襄平侯倒了杯茶。
襄平侯正为唐琬的事急得口干舌燥,也不疑有它,端起茶杯就喝。
孟绥开门见山问:“当年唐琬和唐珺,为何会被抱错?”
襄平侯愣了下,正想用老一套说辞敷衍过去,谁知一开口,说出来的却是:“容娘生下阿婉没多久,有一个老道士上门,说远远地便见到我府上大放异彩,想来是有贵人降世。
“待看到阿婉后,老道士连声赞叹,说此女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只可惜,在长成之前会经历诸多劫难,她能否长大成人,还不好说。
“若想让她平安长大,须得找到一个与她命格互补之人,来代替她承受那些劫难。
“等到十六岁时,命格彻底成型,便能将她接回来了。”
孟绥:“这件事,阿姐可知道?”
襄平侯满脸惊恐,却无法阻止自己开口:“自然知道,后来容娘便带着阿婉去了庄子上,回来时,怀里抱着的人已经换成了唐珺。
“没多久容娘因病去世,我续娶,唐珺果真如老道士说的那样,大病小灾不断,一岁时得了风寒,高烧不退,差点烧死。三岁时得了水痘,也差点死去,七岁那年落水,差点淹死,九岁出门看花灯,被拐子拐走……”
“砰!”
孟绥一掌劈碎了面前的茶几。
木屑飞溅。
襄平侯吓得大叫一声。
看着小舅子似要杀人的脸色,襄平侯嗫嚅道:“平之,虽说这事是侯府做得不地道,但唐珺原本不过是个弃儿,容娘将她带回来便是救了她一命。
“她在侯府的那些年锦衣玉食,住着最好的院子,你这个舅舅对她也是好得不得了,还用军功给她请封了郡主之位。
“真算起来,咱们并不亏欠她——”
在孟绥骇人的眼神下,襄平侯没能把话说完。
这时,陈王府到了。
襄平侯逃也似的从马车里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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