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璟,姜姐姐?” 陈则月不满嘟嘴,“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姜璟勉强笑了笑,露出怅然的表情:“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陈则月瞪圆了眼睛,“你长得这么好看,天底下还有什么你不如意的事儿吗?”
瞧你这话说的,姜璟暗诽,确实,我要是没遇上你们这帮绑匪,我这不如意的事儿能少点。
她低头敛眉,淡淡道:“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我一凡人,焉能例外?”
她惆怅道:“我从小身体不好,刚开始家里对我没什么期望,只希望我能平平安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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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性子也被家里惯坏了,你看长安那些世家子,又哪是会照顾人的性格,可谢郎不一样,他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从长安来到涂水,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我。”
说到这里,她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这两天谢郎谢郎的叫着,她都喊习惯了,这会儿为了维持人设自然也是毫不犹豫说出口。
只是……也不知道谢无拘走没走,一想到他会留在这里听到这番话,她就尴尬地头皮发麻。
“其实我也知道,我身子这样弱,不利于寿数,这样的我其实不应该跟任何人在一起。可是,可是……”姜璟泪盈于睫,声音却很坚定,“我不要放手。”
这一番连消带打的真情告白,震得面前少女一句话都说不出,在这个坚定又热烈的大家闺秀面前,陈则月第一次觉得,自己居然有些卑劣。
本来她还以为姜璟在编故事,毕竟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不是吗?
她自己就是个漂亮女人,也是骗人界的翘楚。
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又对这个笃定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说的那么真诚,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陈则月倏然站起,掀开笼子上覆盖的黑布,走之前回头轻声道:“你好好待在里面,不要出来,过两天我就放你走。”
姜璟懵懂点头,似是不清楚为何她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于是眨着眼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软萌可爱,娇憨无害。
陈则月唇角一勾,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姜璟直觉那并不是一个笑,只是对方并未停留,很快离开了这里。
黑布掀开带来的那点光亮彻底消失,姜璟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她在长安女子大学上学时,教习上课讲过这么一个理论:在光线比较暗的地方,交谈双方彼此看不清对方表情,就很容易减少戒备感而产生安全感。教习将之命名为:黑暗效应。①
所以她特意将陈则月一起拉入黑暗再讲故事,效果应该还算可以?
感谢教习,感谢年幼时看过的话本。
谢无拘没有再传音过来,姜璟坐在薄毯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好想问问红裳的情况啊。
谢无拘没有消息,但早就醒过来的席飞昭此刻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被扔在地上——他被喂了什么药,现在内力完全沉寂,也确实跟条死鱼没什么区别。
但他咬着牙死活没敢出声,竖起耳朵认真倾听情况,直到他的手腕,脚腕都被打上镣铐,一直到——有人戳了戳他的脸。
指尖皮肤细腻,指甲是恰到好处的圆润,这是一个女人的手,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手。他确认。
女人笑了一声:“还不睁眼?”
席飞昭只能睁眼,眼前很黑,能认出有三个人,最前面是一个女人,两个守卫跟在她后面,正冷冷地盯着他。
出乎意料的是,面前这个女孩儿年纪不大,腰上一根红色的鞭子充作腰带,脖子上还带着一串小女孩儿才带的璎珞。
她坐在一张酸枝木椅子上,这张椅子有点大,她坐在上面脚一晃一晃,看起来怪可爱的。
但这个女孩儿的眼神却很成熟。
席飞昭一时有些摸不准她的年纪,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绑我过来做什么?”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开始笑,好像面前的人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捧着肚子不停地笑,直到感觉肚子都有些疼了,她才“哎哟哎哟”地缓过来。
“席飞昭,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席飞昭一怔,倒不是因为面前少女叫得出他的名字——他这样的人,理该整个江湖都认得他,而是她的语气特别熟稔。
就好像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已经见了很多次。
更要命的是,他还真觉得她有些眼熟。
“你……”席飞昭皱着眉,感到有些抱歉。
“抱歉。”他说,“你是谁?”
少女脸上挤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那好像是一个真诚的笑容,可是又被扭曲的不太像。
她是想对着席飞昭笑的。
那种真正的15岁少女的笑容。
但经年累月地呆在黑暗中,她现在已经连笑都不会笑了。
她很了解他,自然也知道席飞昭不是因为打扮怪异而抱歉,而是因为不记得自己而抱歉。
他觉得他应该要记得。
但她反而生气了,她气冲冲地冲出去,想了想又走回来,冷冷嗤笑道:“这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浪子席飞昭么?”
“扮成这个样子丑死了!”
她身边的护卫配合着嘲笑一声。
“唰!”细细的红鞭子闪电般甩在护卫身上,她的眼神看起来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他也是你能笑的?”
护卫毫不犹豫,立刻下跪认错,瑟缩着不敢看向这个小小少女。
她扔下鞭子,吩咐道:“把他弄干净再带过来。”
席飞昭:“???”
果然少女的脾气就像六月份的天一样变幻莫测。
他被粗暴地押解出去,又被粗暴的洗涮一通之后恢复成了平时的席飞昭。
看到这样的席飞昭,少女的心情好像又变好了,她依旧坐在那张偏大的椅子上,笑嘻嘻说:“我叫陈则月。”
“我知道你,席飞昭,因为你很有名。”
席飞昭:“……”
只是认识?
他不信。
陈则月并不在乎他相信与否。
席飞昭叹了一声:“江湖上失踪了那么多女子,都是你们做的吗?”
陈则月顿时瞪圆了眼睛,用力指了指自己:“拜托,我今年才十五好不好?最早的失踪案是八年前,八年前,那时我才七岁,怎么可能是我做的?”
席飞昭很无奈,他知道面前这个少女在胡搅蛮缠,但他对此毫无办法,他的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束缚,更不知被喂了什么药,现在一点内力都用不出来。
陈则月柔声道:“晚上你陪我一起看一出戏,好不好?”
席飞昭叹气,不由自主心想,谢兄啊谢兄,我这次的牺牲可大了,你到底有没有进来啊?
谢无拘何止是进来了。
他甚至在探索这里。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这居然是一处堪比长安皇宫大小的天然溶洞。
光论大小,甚至犹有过之。
焦州山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溶洞??
这些人又是何时找了个这么个地方当贼窝,七年内失踪的江湖女子是否都在这里,除了江湖女子之外大晋平民是否遭其毒手?
问题越多,他心中却始终冷静。
洞内很黑,几乎不见天光,偶尔有几道石缝,缝中泄出几道光,周围有灯,但并不能提供足够的光亮,只能勉强看个人影。
再朝前走,透过这些光亮,谢无拘能看到前方修了一片房子,想来是有能工巧匠依据地势在这里建了不少样式各异,风格各异的房子。
不少守卫在这里巡逻,房里也有人——他用内力听到了人的浅浅呼吸声,大部分人的呼吸都绵长有力,这都是练家子。
因怕打草惊蛇,他不敢仔细查探,稍作观察留了记号就准备去其他地方。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一点特殊的声音。
男人的调笑声,女人的哭泣声,痛苦的挣扎声。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本朝立国后,下旨取缔所有青楼楚馆,明令禁止一切□□□□行为。而居然有人拿这天然溶洞当成暗娼?
而更惊恐的一个事实就呈现在眼前,这八年来失踪的江湖女子恐怕都在里面。
何其的……胆大包天!
杀意一瞬间涌上心头,却很快被他克制住,内力吞吐间,轻身术以恐怖的速度朝前移动。
他很快绕过这片黑暗,转过一个弯,他来到一片新的区域,先前听到的特殊声音就在这里。
而到了这里,守卫的数量急剧提升,好在地下溶洞本就昏暗,他总能找到合适的踏脚之地躲过去。
此时,他挂在这间装饰独特的房屋的窗沿上,皱着眉头被迫听屋内传来的交合声,等前面两个守卫离开。
屋里很多声音,除此之外还有……
拳肉相交之声!
“婊子,臭婊子!!”暴行还在继续,“你就是朝廷的密探……狗屁朝廷拦截了我十船大货,海上的事情跟老子抢……呸!去他妈八辈祖宗!!老子在海上混的时候狗屁朝廷还没成立呢!!”
“和我争,你算什么东西!!”
谢无拘骤然反应过来,他倏然转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
如果是青衫墨客在这里,他们恐怕会立刻远离这个时候的谢无拘。
因为他生出杀心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老子告诉你!你这只鼎炉被我买了!老老实实给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①来自百度百科:黑暗效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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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深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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