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前,圣祭司带着人找到了谢、姜二人的营地,火堆此时还没熄灭,架子上两条毒蛇死不瞑目地瞪着几人,石锅里的兔子汤已沸腾,肉汤的香气飘出好远,一旁的三角营地也简简单单。祭司们猜测,这人在这里留了好些天,才会留下这么多生活痕迹。
虫子们大摇大摆越过那圈药粉撒的白线,围绕在一条没来得及带走的鱼身上,只眨眼睛,那条鱼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没有人为之得意。
所有人的眼中只有恐惧。
“怎么会?那个人怎么会没有死!”有人喃喃说。
“那可是天下第一奇蛊!”
“为什么他还没有死?!”
“……难道先天就如此可怕吗?”
一想到那个站在他们头顶二十年的人,一些迟来的恐惧满满占据祭祀们的心脏。
万一真被他卷土重来……他们这些人和他们的部落到时候又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呢?
年轻的圣祭司深吸一口气,冷冷摇头:“不是他,味道不一样。”
几个祭祀面面相觑,明显送了一口气。
“陌生的味道,他们是中原人。”
中原人就更要杀了!
宿小山已死,南疆必然发生动荡。而在动荡期间,他们还需要营造宿小山存活的假象,绝对不能让北边的朝廷抢了这个桃子。
他们要的是长长久久统治南疆,而不是在任何人的治下残喘。
这两个中原人,绝对不能留!
圣祭祀冷淡道:“去追!”
“追上去,然后杀了他们!”
无数虫子好像是在应和他一般,沙沙作响,然后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猛地窜了过去。
几人对视一眼,跟上去朝着那个地方追去!
一直到密林完全陷入黑暗。
谢无拘扶住一棵树艰难地呼吸着。
他现在的状况很差,分出一部分内力维护内脏,又分出一部分内力压制心魔,只要再给他两条,他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可惜……
少女急促的呼吸就喷在他颈侧。
不行,他心想,绝对要跑出去。
“我们不能在朝南跑了,”他说道,“那些人敢来围攻宿小山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往南跑就是深入南疆,那边一定有更多的陷阱。”
他低声说:“东边是他们来的方向,北边是山,那么我们只能朝西跑。”
姜璟没有说什么让谢无拘抛下她独自跑这种话,因为她知道这对谢无拘来说是绝对的侮辱。
她只是说:“好。”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声音却很坚定:“我们就朝西跑。”
就在这时,姜璟额头一凉,就见天上稀稀落落,居然下起雨来,不多时,雨丝就变成了雨幕。
“看来是天公助我们。”谢无拘松了一口气。
正在处于雨季的南疆自然是很多雨的,而这个时候下雨更能掩盖两人的气息,那些虫子的嗅觉在雨中也会没有那么灵敏。
他带着姜璟用力一跃,坐在高高的树干上,原地调息。
二人藏在高树上,借着树叶遮挡身形,姜璟担忧地看着谢无拘。
她能看出来对方的状态已经很差了。
除了内伤……她还在担心对方的功法。
一旦谢无拘来到极限……
谢无拘耳朵微动,迎面看到姜璟担忧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笑,示意自己没事,相反经脉受到内力滋养,胸腹疼痛总算消失。
勉强可以动手了。
他紧紧贴在树干上,眼神骤然凌厉!
两个祭司正带着一部分虫子小心翼翼地走在密林之中。
连绵不绝的雨给他们的追踪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好在连日追踪,他们已经发现对方不过是个轻功不错的中原人。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反制的手段。
所以两个祭司不复谨慎,走得大摇大摆。
就在这时,几只虫子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的气息,突然朝着一个地方冲过去,两个祭祀对视一眼:“他们在那里!”
他们立刻跟着虫子,兴奋地冲上来。
追击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们看得出来,被男人护着的那个女人长得特别貌美,那是一种在南疆无法存活的娇弱美丽,看得人心痒痒。
因此两个祭祀甚至没发讯号通知其他人,径直冲了上去!
只是一瞬,他们就看到了那件在黑夜中尤其显眼的纯白狐裘,其中一人冷笑道:“嘿,只有那小妞一个人。”
另外那个祭祀道:“被同伴抛弃了吧,他们中原人总是这样。”
而三丈远的一处高树上,谢无拘被树叶掩埋在其中,摒弃凝神,全身都已经和这棵树似乎融为了一体。冷静的看着底下两个调笑的人。
就当他们两个走到狐裘边时,两颗子弹陡然射出!
两个祭祀仿佛早有察觉,一个翻滚避开刁钻一枪!
“我就知道是耍诈,你们中原人都不老实!”祭祀阴冷地看着子弹的方向,嘿然冷笑,“乖乖投降吧,哥俩还能对你们下手轻一点。”
无人回话。
两人双掌一错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从树上扑过来,匕首轻柔地划过二人喉咙,两道血线骤然喷出。
一击致命!
一招得手,谢无拘立刻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带着举枪的姜璟立刻就走,虫潮那边也很快就失去了目标。
二人刚刚离开,圣祭司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也来到这个位置,他厌恶地看着地上两具尸体,面无表情的踢了一踢,自言自语说:“我闻到了你们身上的味道,你们跑不掉了!”
虫潮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朝着一个方向极速涌动,黑色潮水漫过的地方,绿意全部消失。
于是有些踪迹再也无法得到隐藏。
看着前面那个极速奔行的背影,圣祭司狞笑一声:“找到你们了!”
圣祭司当即一掌印出,掌心绿光一闪而逝,这一掌带毒!
姜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行动,立刻注视到了这一点,当即惊呼:“小心有毒!”
谢无拘一个顺滑无比的侧躲,恰恰好躲开这一掌,朗声说道:“他们南疆的人自然个个毒辣,不然也不会做出来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宿小山护着南疆二十年,如果不是因为忌惮他,朝廷早已踏平南疆。这些人吃了饭却要砸锅,你说稀不稀奇?”
姜璟配合着轻笑:“稀奇,他们难道不知道,没了宿小山,南疆于我大晋而言可谓反掌可取吗?”
她心中一动,冒出一个歪主意,朗声说:“你们谋害宿小山的消息早就被我们传出去了,等着吧,朝廷大军朝发夕至,没过几天,南疆以后就是大晋的南疆啦!”
圣祭司冷冷道:“这里是南疆,你们跑不远的。”
姜璟噗嗤一声,笑靥如花:“喂,老东西——”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没礼貌的话,忍不住双颊一红,接着说道:“南疆可不是你的南疆。”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圣祭司的肺管子一样。
他狂怒道:“宿小山那个贱人吗?南疆永远都是属于我们祭司的!”
姜璟的笑声如银铃,在山林中散开:“真是好不要脸的老东西,如果没有宿小山,南疆早就臣服在我大晋铁蹄之下。”
“不过既然你们做出谋害主上这样的事,南疆迟早也是我大晋的地盘。我劝你呀,不要再追了,赶紧回去享受几日南疆王的生活岂不美妙?”
“不然恐怕旬日,我大晋先天就要带着大军打过来啦。”
圣祭司不怒反笑:“投降吧,我保证不会对你们做出多余的事情。”
“如果你们再逃跑,那就不要怪我对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了。”
谢无拘面色骤变,冷气冻得林内温度下降三分。
圣祭司无声的笑,贪婪的眼神落在姜璟身上。
如此近的距离内,姜璟忽然笑了一声,随后“砰”的一声枪响!
圣祭司躲避不及,眼看那一颗银色子弹就要射向自己眼睛,他骤然面色铁青,一个铁板桥用力下腰,疾行之中陡然停下,内息顿时紊乱,眨眼间,前面两个小贼又跑出很远。
“砰砰砰砰”数枪!
银色的子弹好似漂亮的织梦网,瞬间将他所有行动路线全部封住,圣祭祀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之下,指尖飞出几只纯白的虫子。
这几只虫子显然和那些组成虫潮的大路货不一样,连翅膀都带着一丝梦幻,它们速度极快,只是轻轻一扇,就挡在子弹前,二者瞬间相遇,居然发出金铁敲击声!
有这些白色虫子阻挡,圣祭祀总算得以逃脱,而这些挡子弹的虫子同子弹一起,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很快被黑色虫潮湮灭。
圣祭司面色铁青,随后阴冷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说:“你们走不掉了。”
其余祭司也纷纷赶到他身边:“大祭司,死了两个祭祀……”
圣祭司打断道:“两个废物,给我朝前搜,这两个中原人,我要抓活的,我要亲手炮制!”
谢无拘死死喘着气,他的伤本来就还没好,又一路逃亡。此时牵动伤势,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呼吸间都是血腥气。
他见姜璟满脸担心,甚至还有余暇安慰了一句:“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姜璟心想,你明明一直在吐血。
但此时还没完全脱离险境,显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你调息吧,我来护法。”
她的嘴角朝上扯了扯:“我的运气比你好,捡树枝的时候从来没遇到过南疆那些稀奇古怪的毒物呢!”
就连谢无拘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运气,于是一边调息,一边扶着树干欣赏了一会儿她处理干净行迹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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