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这些漂亮得不似凡间之物的花,崇阿脸色骤然变了,她死死盯着面前花朵,就好像这些漂亮花是比恶鬼、比迷宫里那些追杀她们二人的人可怕一百倍一万倍的东西。
外面传来轻微声响,这是翠微在发暗号催促。崇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在花丛中谨慎地挑了一颗最不起眼的,手帕裹了,装在布袋里,她最后深深地看了那些花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屋中再次陷入沉寂,少顷,那些漂亮花的花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翠微二人几番辗转,总算找到来时那扇石门,而那些死死追着她们的黑衣人,追踪手段好像没用了,始终没有再追上来。
二人也无暇思考原因,一踏出石门就着急忙慌地潜回现场,悄悄出现在宴饮现场,装模作样跟着同桌的人一起举手,嘴里高喊着:“打倒妖女!”
二人同时傻眼:“诶???”
什么情况!!!
同桌之人恍惚记得之前右侧没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就被他们身上的味道熏了一脸,骂道:“什么味儿这么臭?”
翠微已恢复成了“风情万种大美人”,她从怀中掏出手帕,捏出个兰花指,娇笑道:“臭么?”
那人心神一荡,盯着她笑道:“不臭,不臭,你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臭呢?”
翠微满意点头,然后没忍住传音提醒道:“崇阿姐,你身上味道好大。”
“等等,这味道有点熟悉。”
崇阿白了她一眼,传音道:“下次换你去。”
她想到掀开炉盖时那股甜腻腻的味道,忍不住道:“你觉得那是什么味儿,我也觉得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身上的味道已经散了点儿了,甜腻的香味慢慢变成一种极淡但极冲鼻的臭味。
“什么味儿啊……”翠微努力思索。
崇阿气道:“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么!先弄清楚这帮人为什么要打倒……”
“我知道了!”翠微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我知道了,你现在一身死人味儿!”
崇阿不善的看着她,可闻着这个味道久了,又被翠微这么一说,她也感觉自己好像沾了一身尸体的味道。
“放屁!那屋子里除了一个炼丹炉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死人……” 这句话说出来后,崇阿身上寒毛直竖,喃喃道,“难不成……难不成他们在用死人炼丹?!”
翠微跟着打了一个机灵,喃喃道:“不可能吧,现在又不是乱世,他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尸体?”
“如果这是真的……这太疯狂了,太疯狂了!!!他们到底想炼什么丹??”
她们在为这可怕的猜测而震惊,而此时场中已是群情激奋,所有人都举着双手高呼:“杀死这个妖女!”
谢无拘原本一张脸冰山一样凝结着,正准备动手……就见身边姜璟点了笑穴一般越笑越厉害,甚至花枝乱颤直不起腰倚靠着自己“哎哟哎哟”地揉着肚子。
他顿时无奈,赶紧替她拍背缓解,倒了一杯樱桃甜水喂她慢慢喝下去。
谢无拘从怀里取出一块素白的帕子,微微躬身,弯下腰轻轻替她擦拭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无奈地问:“在笑什么?”
姜璟好不容易缓过来,莞尔一笑,伸手比了比二人身高,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谢无拘,幸好我只在你耳下一点儿,没比你矮多少,不然你腰就要弯得更下啦。”
哪怕隔着面具,都能看到这嫣然一笑好似一阵暖风吹过,将谢无拘身周冰川溶解。
这大厅中聚集着数千人,这数千人正在高声呼喊讨伐,可他们两个却视这数千人为无物,絮絮说话,气得长孙川三魂跳了两魄出来,额角不住跳动。
人群中有个人见了他的脸色,立时站了起来,喝道:“当着大家的面亲亲我我,真是好一对狗男女!”
“锵啷”一声,谢无拘拔剑,姜璟当即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别。”
这坐中数千位“狗熊”,头上又有一头“大狗熊”看着,打起来麻烦得要命。
她柔声道:“算啦,这狗熊大会实在没什么意思,咱们走吧,就只一天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谢无拘被她一劝,听到“就只一天了”这句话,呼吸顿时一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轻“嗯”一声,还剑入鞘,二人携手离席,走向厅口。
那人见他们不还嘴,气焰愈发嚣张,见他们走了都要再嘲两句:“什么照夜门门主,原来是个窝囊的孬种,废物!”
姜璟脚下顿时一顿,脸立刻沉了下来,转身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短短一句问话被她说得杀气腾腾。
这圆脸盘,塌鼻头好似被人打了一拳,以至于五官陷在脸里面的男人头一昂:“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福平山掠影派关大利是也,怎么小娘皮,找哥哥我干什么?”
福平山就坐落在越安州内,离别离山庄不远,关大利武功不高,一向紧跟在长孙川后面,靠着别离山庄混得还算不错,他站出来大家也不奇怪。
周围一阵哄笑,但不知为何,被这小娘皮眼神扫过,关大利骤然打了个寒颤,就好像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威势一样,关大利在心中暗暗摇头,只觉得自己好笑,一个小姑娘,哪来什么威势?
姜璟上下扫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笑意:“原来你就是关大利。”
居然是他。
朝廷对武林的态度是放任,并非不管。江湖人犯的案会被记录专门的卷宗上。她身为宫中女官,看过一些武林卷宗,知道一些隐秘。她猜测这个最先站出来捧臭脚的人身上不会干净,说不得名字就会被记录在上,所以才问他姓名。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关大利被看得的浑身不自在,调笑道:“怎么小娘皮,你这是看上哥哥了,要抛弃那边的情郎吗?哥哥……”
姜璟打断道:“《大晋律》有言:大晋境内所有矿产为大晋朝廷所有。组织或者个人违规采矿按照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及以上四个年限判罚。”
关大利心中立刻生出不妙之感。
姜璟冷声道:“洪庆元年,福平山上发现铁矿。”
关大利立刻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福平山上哪有什么铁矿!”
姜璟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福平山上有没有铁矿你自己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四年前福平山就已经被查封了,你们那什么掠影派的人应该都因为非法采矿被抓的差不多了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对这个案子的印象很深刻,因为这是江湖第一例非法采矿案。
关大利脸色铁青,场上群雄见他这个表情,面面相觑,心想:古话诚不我欺,他大爷的,果然越是离谱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你丫浓眉大眼的,搞这一套?
姜璟又露出那种古怪的笑意,看在关大利眼中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她道:“明明当时已经杀掉了那个替你们查矿的人,明明这些年一直躲得好好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朝廷那帮废物发现了呢?”
“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关大利从牙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快说。”
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件事极其隐秘,除了探矿的,也就是采矿的,但他们都是奴隶,生死都在矿上,根本不可能泄露消息。
除此之外,也就是他们掠影派的人了。
可掠影派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不成真出了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蠢货?
这些年午夜梦回之际,他一个个揣度排查过去,始终想不明白也查不到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
几年来,他一边躲在别离山庄后面,隐姓埋名替长孙川做事,一边调查此事,可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此刻他无比迫切的想知道原因——好在他余光瞥到长孙川,对方正听着一面色苍白的侍从汇报,没管他这里的事。
他放心把眼神死死落在姜璟身上,就看到对方脸上居然生出一点怜悯。
姜璟长叹一声,道:“路上随随便便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就会探矿,又正好探出福平山有矿,你是不是蠢啊,你以为你天命加身么,这都信?”
她痛心疾首道:“那他大爷的是帝国大学的混账!那是他探到福平山有矿么,那是帝国大学的成果!!!那混账根本没死,他搞钓鱼执法,把这件事埋了整整十年。时间一到就办了你们这桩大案!!如今已成功升迁,调回长安了!”
关大利气得面色发紫,浑身颤抖,身体好像在风中打摆,少顷,“噗嗤”一声吐出一口热血,淅淅沥沥地落在胡子上,脸上一片灰白。
原来如此……
我关大利自诩江湖枭雄,竟然连这点小花样都没有看出来,生生成了人家钓上来的一条鱼,成了别人的晋升之资。
恨啊,恨啊!!!
我去……这事儿居然是真的……和他同桌的人悄无声息地把椅子朝后挪了挪,看着那仙气飘飘的背影古怪想:她为什么能发现这么隐秘的事情?
群雄哗然,关大利要是咬死了不认,他们还能当这事儿不存在……但他这是明显认了啊!
我们可是江湖正派啊!
正派!!!
激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场吃了个瓜后他们都冷静了下来,纷纷心想:居然硬生生把人说吐血……姜姑娘不愧是小妖女姜小婵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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