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不如先想想你擅长什么?”

“擅长什么?”穆岁嘴里跟着念,眼睛顺着那声音看去,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是躺在床上的人在讲话。

他从山中救回来的那人——醒了!

“比起病急乱投医瞎试一通,做你擅长的事岂不是更好。”

那男子虽醒了过来,面上仍是毫无血色,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中间连着咳了好几次才讲完。

穆岁对此全无察觉,一心扑在那话上,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

“擅长什么……”

“擅长……”

“我知道了!”

他忽地一把握住那男子的手,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显然心中对于此事已经有了定夺。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穆岁并未注意到,当他握住那男子的手的一瞬,他眉间一皱眼底有不耐一闪而过。

索性穆岁抓着他的手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就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脚步一顿,回头对着床上的人说,“多谢你!”

匆匆道谢后他大踏步走了出去,心中想的都是有关自己摆摊的营生,将床上那位刚苏醒的病人完完全全的抛到了脑后。

谢景星苏醒后前后就说了两句话,屋内的活人立马风也似的跑了出去,空荡荡的屋中只留他一人。

他用目光打量这屋子,发现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仅有一张床后,对这家人的状况心底已有了大致的了解。

没想到那女子寻亲,寻到的是这样一户人家!

本就孱弱的身体经此一事后愈发破败,稍稍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痛,脑中更是像是有一把小锤子在不住的锤打,唯独手腕处的佛珠温温热热的。

感受着腕间的温度,他目光落在半空中,嘴角挂着无声的笑意。

天不亡他,终究还是给了他一条生路。

穆岁心中既有了想法,脚下生风立时朝村后的山里跑去。

沈棠不过是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院里就没了穆岁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躺在摇椅上的正晒太阳的陌生男子。

她愣了半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昨日穆岁从山中背回来的那人。

躺椅上的男子闭着眼,身上是最寻常不过的粗布麻衣,浑身的病气,却不会叫人当真将他认作是这村里普通的农户。

粗布衣衫遮盖不住他俊秀的面容和通身温润的气质,他像是蒙尘的明珠,暂时落难在这偏远的山村。

瞧着躺椅上悠闲的青年,沈棠心中啧啧称奇,不由的感叹道:这人看着弱不禁风的,命是真的硬。昨日病成那样,险些烧了一整夜,这会竟然都能在院里吹风了。

感慨的同时她在心中对他的警惕也拉到了最高,转身就要去找三娘商量叫他尽早离开的事。

“姑娘”

她方转身,耳畔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沈棠应声回头,恰好与摇椅上的男子对上目光。

那男子目光朗润,笑意温和,虽身带病气,但一副从容温雅的模样,像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温润贵公子。他冲着沈棠微微颔首,而后以手撑着摇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沈棠亦是微笑以对,少女清润的眸中盛满了笑意,举止落落大方,望向男子的目光一派从容。

微风轻轻拂过枝头,院中的二人瞧着一团和气,男子清朗温润,少女娇俏明媚,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璧人”的初初相遇。

殊不知这二人心底正各自打着不同的算盘。

沈棠心中提防着这人,一心只盼着他是个知情识趣的,能早点主动离开。

谢景星面上装的温润无害,心中却在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才能死死缠在她身边,借她的手一点点解除自己身上的厄运。

他对着沈棠做了个揖,言辞恳切的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救你的不是我!”沈棠闻言连连摇头,人是穆岁辛苦背回来的,药也是他走了一天去镇上抓回来的,熬药的是三娘,灌药的是穆岁,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同她都没什么干系。

这恩情她可消受不起!

“姑娘说笑了”谢景星眼都不眨的继续说,他昏迷之中并非全无知觉,自然知道真正救他的人是谁,可他需要谢的从来都不是救他的人,而是面前这位他处心积虑要接近的人。

他稍稍低下了头,遮住了黑眸中的执拗与疯狂,低声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姑娘的恩情。”

话里话外都是将这救命的恩情强行加在了沈棠头上。

沈棠疑心这人在水中伤到了脑子,听不懂人话,她都说了不是她,他还能一个劲的在那自说自话的非要谢她。

无奈她只得继续问道:“公子伤势如何了?”

伤好了就快点走,早走早清净。

“已好了许多”话是这样说,可原本好好的人突然就咳了起来,直咳的面色潮红气息不匀,身体力行的表明自己的伤离好还差的远。

沈棠暗暗翻了个白眼,继续问:“不知公子家在何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有家人就快去找你的家人,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可不利于你养伤!

谢景星面色一黯,语带悲痛的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我姓谢名云,本是卢城一富商的独子,家父家母一向与人为善,不知怎地得罪了小人,家中突遭歹人来袭,父母皆亡与歹人刀下,在下于躲避歹人的途中不慎跌入水中,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天地之大,某如今无亲无挂,亦是无处可去。”最后他垂着头黯然说道,仿佛他真是他口中的那个刚失去了双亲的富商之子。

“公子节哀。”沈棠嘴上这样说,心中对他的这番话是一丁点都不信。

单他身上换下来的那件云锦,莫说是卢城的富商,便是京中的富商也决计不可能穿的起。云锦稀有,能用的起的人家不但要钱还得有权。便是她的便宜养父,已官至尚书的沈逸,用云锦制成的衣裳也仅有那么几件,非重要场合是不舍得穿的。

更别提他这一身的气度谈吐,也并非是普通的富商家就能养得出的。

这番鬼扯的瞎话,拿去哄傻子都不信。

沈棠心底话音将落,耳边响起一道女声。

“公子莫要太过哀伤”三娘不知是何时来的,一双眼已变的通红,明显是信了那谢云口中凄惨的身世,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关切。

“公子若不嫌弃寒舍,这段时间便先住在这儿吧”三娘望着眼前的青年,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另一边。

若是十几年前在卢城,没有遇到那场变动,亦或是有人能帮重山一把,她与重山或许就不会一别多年。

“怎么会,在下感激都来不及。”谢景星欣喜道。

二人三言两语间,这家中便又多了一个人。

沈棠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将这事定了下来。

她如今总算是知道穆岁那股傻劲是随了谁,这母子二人在某些方面真是一模一样。

三娘连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单听他一面之词就善心大发的将人留了下来。

真是!沈棠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景星将沈棠挫败的神色尽受眼底,他话锋一转状似怀念的讲起了在卢城的旧事,边讲边不动声色的观察三娘的神色,暗暗将话题引向她感兴趣的方向。

三娘本只是随耳一听,没想到越听越入神,脚仿佛扎了根似的,怎么都挪不动。

二人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说话间就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

一下午的功夫,三娘对面前青年的看法也渐渐变了,虽然身体差了点,见风就倒,但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就是可惜了,遭逢大难,痛失亲人,心底指不定多悲痛呢。

想到此三娘长长的叹了口气,望向青年的目光愈发的关切。

沈棠在一旁瞧的脑壳隐隐作痛,实在受不了跑去门口躲清闲。

夕阳西下,将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穆岁大步朝家走去,老远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沈棠,以为她这是特意在等他。

他小步快跑,几步跑到了门口,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对上沈棠的眼眸亮晶晶的,整个人瞧着更傻了。

“沈姑娘”他从身后的背篓里掏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沈棠不明所以了接过,拿到手中后才发现这竟然是那日水潭边的那株黑牡丹。

“这……”她望着手中的花,一时语塞,久久不能言语。

“昨天好似有听到你提起这花”他不甚在意的开口,仿佛这只是一件随手而为的小事,“昨日忙着救人没顾上,今日我恰好有事进山,便顺便摘了带给你。”

看着穆岁鞋面裤腿上的泥点子,沈棠别过头去,红了眼眶,心中酸酸软软的。

怎么可能是顺路?他背篓中的桃树枝在那山中遍地都是,只有这株花,要越过那溪,去水潭边上采。

这人分明就是特意去采的,偏做了好事还不知道邀功。

真是个傻的!

算了,傻就傻吧。沈棠又想到,左右有她看着,总不会叫人骗了他们的。

穆岁是在晚饭时才听三娘说要收留这青年。

听闻他的身世后,穆岁心中明了三娘这么做的原因。这么多年了,卢城始终是她的心结,她这么做是想让自己心中能好过些吧。

况且他心中对这青年的印象亦是十分的不错。若非他的那几句点拨,他或许现在仍在苦思冥想,对摆摊的事毫无头绪。

谢云既要住下来,便不能没个住的地方。穆岁先将那株黑牡丹栽在了沈棠窗下,之后动作利落的将院落一侧落灰的房间收拾了一番,还特意去了趟镇上买了床和桌椅放了进去。

原本废弃的屋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内的床和桌椅虽然只是普通的木料,却胜在干净整洁,充斥着满满的穆家母子二人的心意。

门窗开着,有阳光照在窗盈上,穆岁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时间紧,布置的有些简陋,你有哪里住不惯的话日后再慢慢改。”

“不会”青年脚步缓慢的走了进去“已经很好了。”

这夜风吹满堂,手腕处温温热热的,谢景星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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