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车多人多,道路拥挤,摩托跑车跑不起来,憋憋屈屈地走走停停。
到上了高速,它就狂了,一直在超车道压着最高限速风驰电掣。
沈皓云的座架改装过,防弹舒适。至于速度,以前没觉得是一回事,现在要追赶前面的摩托跑车才发现有几分吃力。
他担心对方再加速的话他就追不上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前面的摩托跑车当真突然飙了起来,没几秒就闪电一样闪没影了。
沈皓云在高速上赶了一段路,零收获,随便找个出口驶离了高速,靠边停车后狠拍方向盘。
座驾的中控台一遍遍地响着电话铃声,“蒋旗”俩字在屏幕上钉着不撤。
沈皓云要接听时,一个车影燕子一样在眼角余光处掠过。
追着望出去,又见那一束随风飘散的长发。
沈皓云重新入档踩油紧跟其后。
脱离了高速,摩托跑车不狂了。沈皓云没敢跟得太贴,又生怕再跟丢,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像玩game一样,心里莫名地雀跃兴奋。
摩托跑车最后驶进了长仁医院,在急诊大楼旁边停了下来。
不知哪里发生了什么意外,长仁急诊里挤满了伤患与家属,水泄不通。
有护士在入口派发口罩,说春季流感爆发,各位要做好保护措施。
沈皓云接过口罩戴上,在拥挤的人堆里翻了几遍,终于翻出那个背影。
那背影立在楼梯拐角,手里提着光亮的黑色大头盔,听着一位矮矮胖胖衣着朴实的妇人在说:“你上次相亲的结果怎么样?快半个月了。”
背影淡声说:“就那样。可能没戏了。”
妇人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消极怠工?能不能提起精神?这个不行那就换下一个。”
换下一个?她有多少下一个?
沈皓云走了过去不打招呼就直接问妇人:“大婶你哪位?”
妇人愣然,跟他反问:“你又哪位?”
沈皓云拿下巴指了指旁边立着的崔沫:“她上次的相亲对象。”
妇人面露惊讶,把他左看右看,然后乐了,先跟崔沫说:“这相亲对象眉眼真俊。”
又继续打量沈皓云自言自语地嘀咕:“就是戴着口罩,不知道下半张脸有没有长残……”
沈皓云:“……”
崔沫心情不太明朗,低头安静地转身走了。
沈皓云要跟上去,被妇人自来熟地拦住问:“诶对象,你把口罩摘了,我看看你有没有龅牙凸嘴。”
沈皓云拿眼看她:“你到底哪位?”
妇人:“我是小崔妈的保姆,Pan~~~~dora。”
哦,中二保姆,连亲戚都不是。
沈皓云冷声说:“Pandora女士,雇主家的事情少打听。”
Pandora:“怎能不打听,小崔家没几口人,我跟她们最熟……”
前面的崔沫快走没影了,沈皓云把人绕过,大步跟上。
Pandora跟着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别走啊快摘了口罩让我看看,对象啊,对象对象……”
崔沫之所以来长仁急诊,是因为崔母在家里不小心摔倒了,Pandora给叫了救护车。
医生给崔母检查过,说没大碍,崔沫不放心,要替母亲安排住院观察几天。
崔母闭着眼睡在急诊室的临时病床上,头发斑白身形高瘦,气息虚弱,但人干干净净,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沈皓云没有上前打扰,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敢租住贫民区的人尤其是年轻单身女性,家境好不到哪里去。
Grace在杂货店打工时,吃穿用度比节俭到离谱的林敏仪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她来来去去都是一身黑衣服,耐脏耐磨,洗得发白了也照穿不误。就连她的贴身衣物,款式老土又旧。全身上下除了那条红绳链,没有其它一星半点的首饰。
在杂货店搬搬抬抬,极其消耗体力。有一次Grace要沈皓云帮忙卸货,沈皓云不想在林敏仪面前失面子,也不想再被嘲“手无缚鸡之力”,他咬牙照办了。
五板货物,每板都两米多高,加起来共几百件,有大有小有轻有重,他跟Grace和林敏仪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卸完。
事后郭文定送来了外卖,是米其林三星厨房出品的牛排套餐。累傻的沈皓云瘫在椅上,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要郭文定喂。外卖准备了两份,另一份是要给林敏仪的。林敏仪一听这套餐要两千多刀,顶她五六个月的伙食费,震惊得怎么劝都不接受,宁愿吃自己带的鸡腿饭压惊。
卸货时Grace是主力,从头到尾没闲过半分钟,估计也累成狗了。沈皓云大发慈悲,问她要不要吃肉,他好心免费送她。
Grace没领情,全款买了一包价值两毛钱的小薯片,回到员工室从微波炉拿出叮热的白米饭,撕开薯片袋口再捏紧,手按着袋子一顿辗压后,打开袋口,哗啦啦地将碎花花的薯片倒进白米饭里,用勺子拌一拌,开吃。
沈皓云在杂货店消磨了多久,Grace就吃了多久这样的薯片拌饭。
她连超市里最廉价的冰鲜速成鸡腿都舍不得吃。
沈皓云想不明白,她那副用薯片拌饭喂养的瘦薄身躯,何来能量与店里的“零元购”作对抗。
……
崔母住进分配的病房时仍闭眼昏睡,崔沫陪着看着没打算走。
Pandora劝了好几次,说她不走,那个不愿意摘口罩的男人就一直杵在病房外等着。
崔沫没当回事,直到外面日落黄昏。
金色夕阳铺了一地,医院里外人来人往,崔沫拎着头盔走到摩托跑车前,坏了,车前轮居然漏气漏扁了。
她蹲下来仔细检查,手边没有备胎和工具,想修也白想。
一抹阴影无声地覆盖在她身上,抬脸,戴着口罩的沈皓云站着低头看她。
“沈先生有没有开车来?”崔沫问他。
沈皓云说:“我叫沈皓云,不爱叫中文名的可以叫我Ocean。”
崔沫从善如流:“沈皓云你有没有开车来?”
连名带姓地被她叫全名,沈皓云听了一耳朵Grace那种咬牙切齿的质感,忍不住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他笑了,本要风轻云淡地应一句“当然有”,转脸看自己停在另一边的四轮车,笑容顿失。
妈的,他的车轮也漏气了?
沈皓云赶紧过去检查,车的左前轮扁得阿妈都不认得,眼看是没法开了。
崔沫跟了上来,看了一圈,问:“你跟我走一样的路吗?是不是经过同一个地方被扎了?”
沈皓云扯下口罩不服气地说:“谁跟你走了一路,你以为我很闲?”
崔沫:“……”
她看向他的车尾:“车备箱应该有工具,我可以帮你换备胎。”
沈皓云一点都不惊讶,Grace以前就帮店长的四手丰田换过备胎,这事崔沫做得来。
但他不需要。
他拿手机给蒋旗打电话,吩咐人把他的车和崔沫的摩托跑车修好,又叫派车,说:“我要跑车,跑得最快的跑车。”
……
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得天怒人怨,派来的跑车无法幸免。
长仁急诊大楼前有小憩区,崔沫抱着头盔和沈皓云坐在那里无聊地等着。
赶来医院看急诊的人在他俩跟前来来往往,沈皓云想起崔母的病容,张声问:“你母亲怎么回事?”
崔沫说:“身体不太好。”
沈皓云想深入打听,崔沫却先问:“你来医院做什么?也看病?”
沈皓云抬头望天:“废话,不看病难道看戏?”
“那你什么病?”
“神经病。”
“……”
面前的急诊大楼入口,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少,都以为又是再平常不过的繁忙一天。谁知道忽然之间的事,许多人陆陆续续地从急诊大楼仓忙地逃出来。
崔沫察觉到不妥,眼见逃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慌张,都害怕被落下似的,有人大声疾呼:“快跑!”
大楼里接二连三传出尖叫声,缘由不明,楼外的人一头雾水,质疑的迟疑的不安的,最终被逃出来的人推着往外跑,有人跟不上被挤掉了鞋,有人手里的东西拿不稳被撞了一地,有人恐慌有人呼喊,情况逐渐混乱。
肯定发生了什么,崔沫站了起来拎着头盔往大楼走。
宽敞的大楼出入口由于人炸了锅一样涌出而变得拥挤狭窄,逆流而上的她被人不住地往外推撞,崔沫站稳脚以免踉跄摔倒。
一双大手从背后扶住了她两侧腰身,加固了她对推撞的抵御力。
那双手温厚宽实,微烈的掌温穿透了春装的衣物在她身上消然扩散。
崔沫回头,视线落到沈皓云白皙的喉结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距离咫尺。
急诊大楼里传出了求救声,往外逃的人益加悚然惊慌,一圈圈的将崔沫和沈皓云挤得贴成一团。
场面乱七八糟,沈皓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掩护着崔沫,俩人费了些劲才到达事发中心的急诊大厅。
抬眼望去,赫然入目的是一个男人挥着菜刀在乱追狂砍。
男人身上血渍斑斑,面容狰狞目露杀光,像发疯的野狗逮住谁就往谁身上砍刀。
几名穿制服的医生护士和普通百姓已经倒地躺在血泊中,三四个医院保安想围上去制止男人,但苦于人多慌乱,跑的躲的哭的叫的穿梭于现场,一时难以控制无从下手。
状况搞清楚了,崔沫继续往前走,右手手腕却被沈皓云扣住,他拉着她走回头路,要与其他人一样撤离。
崔沫挣扎,手腕被扣得更紧,人被拽着一步步往后退。
那边挥刀的男人逮住了一位抱着小孩跑得慢的护士,高举菜刀,淌着血水的刀尖要往护士身上捅了,目击者们无不屏息。
没时间浪费了,崔沫用左手接过右手提着的头盔,左手臂一抬一挥,果断地将手中的头盔用尽力气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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