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他们都是因你而死，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代价！’
‘清静峰因你而毁，明帆因你而死，苍穹山因你而解散，修真界因你而覆灭。你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是所有错误的源头！’
“不。”
‘都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不好！’
“不是。”
‘明帆在万毒窟惨叫两个时辰，只可惜没法让你亲耳听到。清静峰一片焦土，也没什么风景好看。倒是岳掌门，死的时候化为飞灰，这断剑……也算是留你做个纪念。’
“不——”
沈清秋不住的后退着，闭上眼、捂住耳朵摇着头。
一切都是假的。
他陷入了心魔。
为什么他的心魔会是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已死去……他却活着？
明帆死去、岳清源死去、他在牢狱。
柳清歌呢？方清舟呢？木清芳、魏清巍、齐清萋他们呢？！
这些都是假的，方清舟方才还说要杀他，必然是这狗东西给他布了什么迷困阵，想要看他出丑，借机坏他道心！
‘沈清秋，你这一生恶劣至极。’
‘对你百般维护的岳清源，你嫉妒。对你挑衅不屑的柳清歌，你破坏。若不是你心怀不忿暗杀于他，自己将苍穹退路断绝，弟子又怎能如此容易将你捏在手中？’
‘既然这断剑你不需要，本王便帮你——碾为尘土。’
“不要——”
沈清秋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制止对方的动作。
黑衣人动作很快，玄肃的碎片于他面前轻而易举化为灰烬。
“你——”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他却感受不到疼痛。或许……是心魔中，他已无喜无悲。
“我、要、你、死！”
微风过，那片带着血的残剑，泯于半空，再无踪迹。沈清秋倏然间抬起眼帘，忽的从地上跳起，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的砸下。
血腥味充斥于鼻翼，铁锈味弥漫在舌尖，沈清秋舌根发涩，艰难的咽下从胃部的反酸。掌心被指甲掐成肉泥，指骨创面破裂出森白，手腕僵硬而无力。
敌人早在之前便停止反抗，或许已死去多时。
憋在胸口的气将散未散，眼皮沉重的仿若跌入吸满水的棉花，潮湿、窒息。
“沈清秋，不准睡！”“你敢闭眼，我就将你的玉佩摔了！”“沈清秋，沈清秋！”“沈清秋，你要死别连累我，劳资一点也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括噪。”耳边的声音唧唧歪歪，沈清秋无力的抬起手，想要将对方推开。
好累。好乏。想睡觉。
‘啪。’
清脆的玉器被打碎，听起来悦耳极了。随着声音消散于无形，一股暖流忽然涌入体内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沈清秋慢慢睁开眼，视线被一旁反光的碎屑所吸引——
他的玉佩……
碎成渣了。
完了。
沈清秋瞳孔瞪大一瞬，复而绝望的闭上：若是这件事被柳清歌知道，怕是要没完没了的在他耳边叨叨。
“方清舟！你想死吗！”
在柳清歌赶来之前，他要解决罪魁祸首！只是——他才刚将手撑在地面、准备站起来揍人，却又重重摔回去。
“？”
“别白费力气了。”方清舟盘腿坐在一旁，脸庞被阴影遮掩，分不出来具体神情：“你会死。”
“方清舟，你在讲什么屁话，我为什么会死？”
“［百战峰之主死在灵犀洞，为清静峰之主所杀］这是天命。”
方清舟声音极淡，语调官方而庄严，听起来极其唬人。沈清秋之前还感到浑身酸痛、极度疲惫，现在却神采奕奕的与对方开骂：
“天命？你若信它，又怎会逆天而行、选择修炼？修行者寻大道、悟长生，天命还能主动走到你面前，送你机缘？”
“呵。”极其淡漠的冷笑随风而逝，方清舟的语调无波无喜，仿若机械傀儡：“我不信。”
“所以——真正死的人，是柳清歌。”
许是沈清秋的状态过于‘活跃’，方清舟看过来的视线里，清清楚楚的展示着几分怜悯与叹息：“回光返照，果真神奇。”
“什么？”
沈清秋一头雾水的回视过去，方清舟却闭上了眼，拒绝再说半句话。
沈清秋在对方身上得不到回答，伸出手掌，研究对方的言论。
回光返照……方清舟的意思是，他已经走到寿命尽头了吗？
清静峰老峰主也曾说过，某次收徒大会上，清静峰会与百战峰发生争执，在那之后的两年，他会有生死劫。算算时间，差不多正是今年。
所以——之前他所看见的那些，不是方清舟捣乱，而是……生死劫？
既然如此，方清舟摔了他的玉佩，引柳清歌过来，又是何故？占卜天机之术乃清静峰秘法，方清舟究竟算出来些什么？
而，既然已断定他必死，却又为什么说……真正死的人，会是柳清歌？
在那片黑暗之中，那个身着黑衣之人，好像也说过——柳清歌被他暗杀？
远在柳家的柳清歌，为什么会卷入［清静峰］与［百战峰］的纠纷之中，又为什么会在他即将死亡之际，被方清舟和那个黑衣人共同断定［真正会死］？
不对——
沈清秋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方清舟，是要柳清歌代替他死！
如果［百战峰之主死亡、清静峰之主暗杀］成立，那么现在死的人必然是沈清秋，半死不活的是方清舟。
但如果——柳清歌死亡，那片黑暗之中黑衣人所说‘沈清秋杀死柳清歌’，亦正符合方清舟口中的天命！
所以方清舟是要达成［柳清歌死亡］的事实，以修正［沈清秋半死不活］，替他续命？
方清舟……究竟在筹谋什么？试探什么？计划什么？
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若是黑衣人的言论，清静峰之主，应该是他才对。在黑衣人的口中，仿佛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方清舟这号人物。
所以差别是出在［沈清秋为清静峰之主，还是百战峰之主］上？
等等——两年前，那个拦住他的弟子是不是说过‘有问题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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