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离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在一起两年,她从来没见过陈渡这样脆弱。
阳光下他的皮肤几乎透明,他清晰的喉结上下起伏着,哽咽着,脖颈上细细的经脉跳动着。
时离忽然觉得这画面让她有点不舒服,她转开了眼。
当然不是心疼,灵魂体是没有心的。
可能是……太不习惯了?
时离一直觉得,陈渡似乎没有人类为之牵绊的情感,她甚至偷偷吐槽过,陈渡完美的皮囊下藏了个AI。
他总是很匆忙,他宏大又俗气的理想抱负建立在贫瘠的地基上,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刻苦。
一天二十四小时安排得井井有条,像有把钢尺卡在神经末梢,刻度精确到微米,又像一座设计精细的机械钟表,每一颗齿轮都精密校准,昼夜嗡鸣,没有温度。
谈恋爱对他来说似乎也是可有可无的。
应该说,谈恋爱对他们俩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彼此人生最狼狈最清贫的阶段,两个仰望星空的穷学生,拼了命要奔赴幼时梦里的未来,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分给对方。
这样算起来,在一起两年,他们竟然没有像其他的大学生情侣一样,正儿八经地约会过。
所以时离一直以为,陈渡的感情是内敛的,冰冷的,从不放肆的。
时离想起刚刚那姐姐伤心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果然真爱才能改变一个人,连陈渡这样冷漠的人,都能一头栽进感情里。
看来她那句渣男骂早了,人家小两口的事,她还是少评价的好。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怎么能让陈渡给她取钱。
像刚才那样大吼大叫肯定是不行了,陈渡听不到的。
灵魂体和活人,就像是不同频段的电台,互不干扰,也无法感知,只有他睡着的时候,才会有波段的交集。
那该怎么办呢?
难道还得上他的身,自己去取钱烧给自己?
时离现在还没搞清楚灵魂附身的副作用,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当时被狗兄们吓得情绪太激动,还是附身时间太长,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灵魂投影到了阳间,就和阴间失去联系了,她还没办法找主管问个清楚。
也不能随便实验啊,陈渡的命也是命。
……真愁人啊。
时离坐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抓耳挠腮,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好办法。
她抬头瞄了一眼陈渡。
他已经收拾好情绪了,等最后一根烟点完,他忽然站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他趿着拖鞋,整个人依旧冷冷清清没什么情绪,除了睫毛有点湿,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卫生间没关门,时离跟着飘到门边,看他刷牙洗脸。
洗着洗着,那精致高挺的鼻子又开始淌血。
时离愧疚地往后缩了缩,看着陈渡面无表情地拧开水龙头。
他似乎毫不惊讶,更不在乎。
水声哗哗,鲜血一滴一滴砸在白色陶瓷水盆里,稀释成透明的淡红色,细细簌簌钻进下水道。
陈渡仰了仰头,等血止住,拿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
他的皮肤在卫生间冷白的灯下显得更加苍白,腕骨劲瘦,手背上青色的血脉突起,被一块医用胶布盖住。
时离莫名有种错觉,怎么感觉才过了一天,他好像就比昨天瘦一点。
时离心虚地扇了扇睫毛。
……果然是被她折腾狠了。
陈渡洗漱完,又摸了摸旁边那根白色的女士牙刷。
这次他没有笑。
他弯下腰,直勾勾地看着那根牙刷,眼睛被水汽熏得湿漉漉的。
许久之后,时离听到他很轻很轻地说了句话。
“这次我该怎么办呢?你又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好不好?”
什么怎么办……问牙刷有什么用?
当然是追出去道歉啦!
放下身段哄一哄人家,再送一束花,再不行买个包……搁这跟牙刷商量有什么用?
时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渡说完,又薅了一下那牙刷的“脑袋”,回到客厅,弯腰在茶几上翻找着。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时离也跟着飘过去,抱着胳膊好奇地看着他找。
无聊到恨不得帮他一起找。
茶几上烟头都快堆成山了,旁边散落着横七竖八的旧报纸、几叠论文,一沓水电网暖账单、还有几个喝空的酒瓶子……
时离“啧”了一声,嫌弃地摇了摇头。
大哥,这么乱,你能找到东西才怪呢。
果然,陈渡把乱七八糟的茶几翻了个四仰八叉,也没找到想找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在原地站了会儿,最终无可奈何地直起身,转而去洗衣机里捞了两件干净衣服。
也没打声招呼就开始换衣服。
时离愣了下,直到看到几块模糊的腹肌轮廓,才连忙转身捂住眼睛,非礼勿视。
还没等她把“双手”从紧紧闭着的眼睛上面挪开,公寓的大门“砰”的一声。
走廊上的穿堂风嗖嗖穿过时离的身体。
时离睁开眼,盯着空空荡荡的客厅。
陈渡又出门了。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今天是周三——如果陈渡有记得翻日历的话。
所以,他这是去上班了?
这小子虽然脾气越来越古怪、让人看不懂,但他在家的时候还有点人气,不至于这么无聊。
时离幽怨地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独守空房的古代小媳妇。
……啧。
真想打个盹啊,可惜鬼是不用睡觉的。
时离躺平在地板上,在阴影里懒洋洋地打了个滚,又忍不住把胳膊伸进光斑里,感觉光线从手上穿过去,手背被烫得麻滋滋的,还变透明了一些些,真刺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