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一味果然肚子疼，往下面一摸，月事带也侧漏出来些把亵裤都弄湿了。
她捂着肚子从床上下来，打算去厨房弄点草木灰把月事带的填充物更换一下。
林一味换好从茅房走出来，左右转转怎么也瞧见吴秉彝的人影，正纳闷他去哪儿了，院子的大门正正好好就被推开了，不见踪影的人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她眼前。
“二郎，你这是买了些什么？”
林一味上前想给他搭把手，却被他不着痕迹避开了，只见他手勒得都充血了还要硬着嘴巴说道：“这点东西我拿得动，嫂嫂不必帮我。”
说罢，装作没事人一样进了屋子，林一味站在原地，想笑又不敢笑，怕伤到小男子汉的自尊心。
俩人前后脚进了屋，吴秉彝将刚买来的物品堆叠在小方桌上，拿出用绣布包装好的精美物品递到她眼前。
“这是何物？”林一味接过好奇地翻看起来。
吴秉彝对物品是什么避而不谈，只是催促着她赶快拆开，这可是他起了大早硬生生将掌柜地敲醒才买到的东西，他十分期待嫂嫂打开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语气十分自信：“惊喜，嫂嫂打来一看便知！”
林一味将信将疑，从外面瞧不出这是何物，只能听他的话将物品一层一层地拆开，绣布缓缓落下，露出里面用五彩丝线锦绣的嫩黄色绣鞋。
险些被奢丽的绣花鞋惊掉下巴：“二郎……这绣花鞋也太好看了吧！”
“嫂嫂快试试吧！”
吴秉彝昨儿便瞧见嫂嫂走路有些不自然，晚上洗脚的时候见她脚后跟都被磨破些皮，嫂嫂节俭一双破布鞋一穿穿三年，三年里缝缝补补鞋头也不知打了多少补丁，既然她自己舍不得买，那便由自己买了送给她。
林一味穿上走了走，不愧是绣花鞋，走起路来不知比她那双破布鞋舒服多少，就是不知这双鞋要多少银两。
“嫂嫂穿起来如何？”
林一味跨步走到他面前笑乐道：“好穿，好穿！就是不知道的多少银钱。”
吴秉彝避开她询问的眼神，若是自己如实相告恐怕嫂嫂立马就会叫他去把鞋退回去，沉思几秒，他收起包装：“不贵，才十两。”
是三十两！
林一味瞧着面前人不自然地撒谎却没拆穿，轻轻“哦”了一声，绕过人走到床边收拾起东西。
她才不会追问究竟是多少银子呢！这双鞋光看就知道铁定不便宜，他既有心舍得送如贵重的东西，自己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反正一分没掏白得一双好鞋何乐而不为！
见嫂嫂没追问，吴秉彝还有些意外，但是看到嫂嫂高兴的样子，他便不在意这些虚的。
“二郎，快些收拾把，城门应该已经开了。”
“嗯。”
两人用过饭，便拿着大包小包出了门，吴秉彝叫了马车，车夫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他搀扶着将嫂嫂送上车，自己三两下爬上来。
坐上马车，林一味长抒一口气，总算不用脚走路了。昨天可把她两条腿走废了。虽然这马车很颠簸的，差点没让她的屁股震成八块，但是这可是在古代，交通不便，要想出门出了走就是坐马车，再不济就是牛车、驴车……
车在古代可算的上是奢侈品了，穷苦人家谁舍得花几辆银子坐车啊。
林一味早上热了热蒸糕，眼下放在手里烫烫的，蒸糕的清香有似有似无地飘出来。早饭没吃多久她又饿了，肚子里的馋虫一下一下叫着响亮，探及吴秉彝探过来的目光，林一味尴尬地笑笑。
她举着蒸糕对他道：“二郎你吃吗？”
吴秉彝摇摇头：“嫂嫂吃吧！”
“可……这是买给你的。”况且早上还白拿了你一双鞋，就算再不济也得做出嫂嫂的样来吧。
林一味笑笑对二郎说道：“那我先替你收着，你若是饿了便唤我。”
吴秉彝却被嫂嫂这幅样子逗乐了，明明饿的不行却还要装作让枣推梨的样子，将口水拼命地往下咽。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浅笑道：“嫂嫂吃吧，我不饿。”
说罢便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蒸糕放在手心里，林一味一口咬下,甜香味扑鼻而来林一味满足地咀嚼着。
吴秉彝看着林一味幸福的表情，下意识地又开始偷偷窥望她，这样的表情他只在新婚之夜看到过，他真的很害怕如烟花般的绚丽的笑容会像在指间融掉的雪花一样脆弱。
吴秉彝强制把视线移回窗外。
车夫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吴家，林一味率先跳下马车，吴秉彝结了银子，随后便紧跟着林一味进了屋子。
秦婶子刚好从里屋走出来，见俩人回来了丧着脸口气惋惜说道：“大郎……”
“大郎怎么了。”林一味不等说完抓住她的手笔忙问到。
秦大嫂只是摇摇头：“你们…做好准备吧，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便先离开了。”临走前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还将昨日林一味交给她的银两放回她手中。
“这是你昨日交给我的五两银子。”
林一味听了只觉得四周都在旋转，五两银子一分没动岂不是说吴秉善根本没救了？虽说吴秉善有些行为愚不可及甚至让她厌恶，可六七天相处下来，除掉糟心的事情大部分的相处时间还是融洽的。
加上她突然想起自己往吴秉善身上泼的一盆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加重了他的病情，才导致现在……
她腿软着后退了几步眼瞅着就要跌在地上，吴秉彝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他担忧地喊到：“嫂嫂……”
林一味撑着他的手这才没有倒下，她有气无力道：“二郎……你不在的时候你哥总念叨你，你去看看他吧。”
其实吴大郎根本没有提过吴秉彝，一天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躺在床上歇息，最近提及也是那次发癫一样想生子传宗接代。林一味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接下来的对策，虽说她早有预想吴秉善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可她没想到会那么快啊，她才来这个世界几天。
一周时间，从未婚少女变成已婚妇女，再从已婚妇女变成寡妇。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
吴秉彝还想说什么，见林一味神不守舍地走回房间，他默默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见林一味关上房门，他提起手中的东西走到东侧的屋子里，他把东西搁在木桌上，坐到床沿轻轻拍着呼吸微弱的吴秉善：“哥，我回来了。”
“二郎吗？”
吴秉善艰难地睁开眼皮，现在他看什么都是糊糊的，像眼前浮了一层蒸汽，只能从轮廓粗粗辨别。
他伸出粗短小手想要摸摸自家弟弟，可手不听使唤只能抬到半空，他感受到了死亡恐惧慢慢爬上心头，他害怕的流下眼泪，唇齿打颤地哭诉：“二郎……二郎……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吴秉彝回握住他，声音哀痛回应：“哥，你不会死的……”
只见他口中不断分泌出白沫，他瞪着眼想看清晰弟弟的面孔，可自己就像被笼在雾中，能见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用力拽着弟弟的，让他附身下来。
“二郎……你……你要好好读书……”
“嗯……”
吴秉善微弱地声音继续说道：“爹娘临走前……让……让我……这个做大哥，好好照顾你……可我没做到……你从小懂事，反倒是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小时候……”
濒死之际，吴秉善的人生犹如走马灯似得，在他眼前旋转上演。
“小时候，哥没少叫你背锅……爹娘对你的要求也高……我知道我这个大哥一点都不称职……”
是啊，自己仗着是家里的长男，仗着父母的宠爱，哥没有哥样，反而比他小四岁的弟弟更加像个哥哥……
没有听到林一味的声音，他失望地问：“娘子不在吗？”
“嫂嫂……”
吴秉善苦笑道：“你嫂嫂不愿意见我，我也能理解……是我对不住她……”
一切的因果都是源于自己，如若不是自己少慕，指名道姓要娶她做妻子，林小苗一个漂亮女娘就不会被骗来给他一个傻子当媳妇，弟弟也不会违心被迫参与，所有因果他都是罪有应得。
大限将至，往事种种都拨云见雾，自从瞧见林小苗那刻，他便被深深吸引。残缺的痴儿想要抓住翩翩飞舞的蝴蝶，仍由自己家人如何作践蝴蝶，他固执的认为只要紧紧抓住，自己也能成为美好之一。
可他哪儿配啊……蝴蝶终究是要飞翔的……
“我知道大家背后怎么说我的……癞蛤蟆吃天鹅肉。我无法生育……你嫂嫂至今都是完璧之身。”
说着吴秉善丢下一颗重磅炸弹，这让躲在墙外偷听的林一味诧愕到捂住嘴。
“你听我的话……娶了你嫂嫂吧……”
又一重磅……林一味脸白了几分，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墙内的人继续说道：“我对不起爹娘，没能力给吴家延续香火……你生得俊秀和她般配……”
“你俩生得孩子一定好看……”
吴秉彝握着哥哥的手，也不知大哥能不能听见，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嫂嫂的。”
里面再无声音传来，死寂的像是地府的人来勾了魂。
林一味靠着墙苦强颜为笑，自己真成寡妇了。
有空改一改，下次更新在周六。（最近在压字数，想申申榜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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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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