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医室注射了一针恢复药剂,又拿了些外敷内服的药后,姜之余拖着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身体回到了宿舍。
独自一人待在安静的空间里,先前那股冲动渐渐冷却,姜之余看着终端上已发送的那条讯息,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
请楚泽吃饭?他拿什么请?
他在姜家的处境尴尬,每个月的用度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绝不算宽裕,手里根本没攒下多少信用点。
楚泽看起来家世不凡,气质矜贵,平时出入的场所消费水平肯定极高。
万一到时候楚泽要吃什么他根本负担不起的东西,那场面得有多尴尬?
越想越焦虑,姜之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拖出床底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打开隐藏的夹层,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信用点都倒了出来,一张张仔细数着。
数到一半,一张质地截然不同、触感冰凉的黑金色金属卡片从夹层里滑落出来,“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是姜陆关塞给他的那张副卡。
姜之余盯着那张卡,眼神复杂。
他原本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动用这里面一分一毫。
倒不是他不爱花钱,而是他太清楚了。
这张卡关联着姜陆关的主账户,任何一笔消费,无论大小,都绝对瞒不过姜家的眼睛,尤其是他们掌控欲极强的母亲。
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无休止的盘问和冷嘲热讽。
可是……可是如果不动用这张卡,仅凭自己攒下的这点信用点,恐怕只够请楚泽在学校外吃顿平价火锅?
这,会不会遭到嫌弃?
他还想请楚泽帮个忙呢。
就在他对着那张黑卡天人交战,眉头紧锁之际,手腕上的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楚泽的回复!
姜之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点开讯息。
楚泽的回复简洁而得体:
【不客气,举手之劳。周末晚上我有时间,你看哪里方便?】
他答应了!而且还把选择地点的主动权交给了自己!
姜之余的目光定格在那张卡上。
与此同时,魏延灼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风风火火冲回训练区,神色冷酷。
先前在姜之余面前那点慌张和窘迫早已消失不见。
他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去查,光是看他回来时那山雨欲来的气势,以及眼神扫过其中一个当时跟在身边,此刻面如土色的哨兵。
稍微释放他的精神力施压那人就扛不住,哆哆嗦嗦地把事情全交代了。
包括张喷是怎么企图用调虎离山计引开他,包括他们是怎么合伙把姜之余骗去废弃训练室,又是怎么想把他关起来做点什么……
在他逼问之下,那些哨兵甚至还交代了他们平时怎么下流幻想姜之余。
“很好。”魏延灼听完,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看得周围一圈人脊背发凉。
接下来的几天,普通班乃至整个低年级区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以张喷为首的那几个参与了事件的哨兵,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魔鬼特训。
魏延灼亲自督促,训练强度大到近乎残酷,美其名曰帮助他们提升实力,实则是变着法的惩治他们,每天不把他们操练到筋疲力尽,爬都爬不起来绝不罢休。
魏延灼的精神压迫让他们每天苦不堪言,被迫接受这些惩罚。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魏延灼甚至动用了特权,暂时冻结了他们在军团内部系统的部分权限,取消了他们接下来一个月所有的休假和外出机会,意味着他们连躲回家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全方位的压制和惩戒,让所有旁观者都清楚地意识到,姜之余,就是魏延灼划下的绝对红线,触碰不得。
在处理这些事的过程中,魏延灼的心绪也极为不宁。
只要一静下来,姜之余那张苍白含泪,带着委屈的小脸就会在他眼前晃动。
想起那天他不小心窥探到的洁白圆润肩头,姜之余那惊慌失措的眼神,懵懂稚子一样。
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他心火燎原,焚身欲死。
即使是一次次增加自己的训练强度,也没办法让校裤顶出的形状消下去。
甚至在深夜,在机甲室,在和姜之余相处的每个角落他都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幻想,靠着幻想自给自足。
比那些觊觎姜之余的哨兵的下流幻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时他更加恼火那些哨兵对姜之余的想法。
一种陌生的、酸涩又尖锐的情绪就堵在他的心口,闷得发慌。
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得姜之余受委屈,一想到有人背着他欺负姜之余,幻想姜之余,那股暴戾的破坏欲就几乎要失控。
这种强烈到超出常理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让他感到困惑,又隐隐有一丝明悟。
他好像特别在意那个看起来软乎乎,实际上脾气有点倔,还总想躲着他的小鱼。
这个认知让魏延灼有点心烦意乱,训练时下手更狠了,搞得其他人苦不堪言。
他帮姜之余请了两周假期休息,他甚至不敢去宿舍看他,怕自己会在两个人相对时将一切隐秘想法付诸实践。
周末,魏延灼破天荒没有赖在学校,而是回了趟家。
魏家主宅一如既往的奢华却并不冷清。
他母亲,魏夫人,是一位看起来温柔娴静,极有涵养的贵妇人。
见到儿子突然回来,她有些惊讶,但还是微笑着迎上来:“延灼回来了。在学校过的愉快吗?”
魏延灼难得地有些扭捏,憋了半天,才闷闷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
“妈……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一个人了。”
魏夫人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
她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立刻追问家世背景,只是轻轻拉过儿子的手,走到一旁舒适的沙发坐下,客厅角落的落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将她娴静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
她柔声问道:“是吗?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我们家小霸王这么心神不宁的,一定很特别。”
母亲全然理解与包容的态度,减轻了魏延灼心头的紧张和局促。
他稍稍放松下来,眼神飘忽,似乎在努力搜寻合适的词汇。
“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同学。”
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心里想着姜之余断断续续地描述着。
“长得,挺顺眼的,小小的一个……”
他的语气里掺杂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纠结和难以言喻的在意。
“但是我看不得别人欺负他。一看他受委屈、掉眼泪,我心里就紧张,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只想把那些惹他的人都揍趴下!”
魏夫人安静地倾听着,脸上始终带着包容而温柔的微笑。
她看得出儿子的认真态度,那深藏的困惑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特有的迷茫。
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声音柔和:“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地想要保护他,这是很美好的事情。这说明我们的延灼真的长大了呀。”
她话锋微转,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不过,喜欢别人,不能只依靠蛮力和发脾气,知道吗?要学会真正对人家好,尊重对方的想法和感受,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反应,声音放得更加轻柔:
“既然心里有了喜欢的人,那就试着好好去相处。带他去尝尝新奇的美食,分享你觉得有趣的玩意儿,多些耐心和温柔,别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吓唬人家。”
她伸出手,温柔地替儿子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额发。
“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或者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烦恼,随时都可以回来跟妈妈说,好吗?”
魏延灼点了点头,虽然对于具体该如何好好相处仍然感到有些迷糊,但心底却莫名踏实了许多。
原来这种让他抓心挠肝、又酸又胀的陌生情感,就叫做喜欢。
魏母表面上完美地扮演着一位理解并支持儿子情窦初开的温柔母亲,但看着儿子那副前所未有的、兴致勃勃想要追求别人的热烈模样,心底深处掠过一丝隐忧。
军校里,不大多都是哨兵吗?
儿子这模样,莫非是对另一个哨兵动了心?
虽说在这个时代,哨兵与哨兵相恋并非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但两个同样强势,精神力易于躁动的哨兵在一起,注定要比寻常伴侣经历更多的磕绊与磨合。
光是想到那加倍棘手的精神狂躁期,就足以让人忧心。
有多少哨兵伴侣最终无法承受这份压力,而不得不分道扬镳,各自重新寻找能够安抚他们的向导。
魏延灼丝毫没有察觉到母亲这份微妙的情绪,反而像是找到了救星,紧接着迫不及待地追问,语气里满是认真的困惑。
“妈,那你说,像他那种有点倔又容易害羞的脾气,会喜欢什么样的……呃,结婚对象啊?我具体该做点什么,才能赢得他的心呢?”
魏母微微惊讶于儿子这才刚明确心意,竟然就直接跳跃到了结婚的层面,这显然是动了真格。
她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引导。
“这还用说吗?能让人喜欢到想要托付终身,共度一生的哨兵,自然应该是功勋卓著的联邦英雄啊。”
魏延灼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眸里燃起斗志。
“您说得对!那我跟他正式表白之前,确实应该先立下足够多的战功,这样才足够吸引他,配得上他!”
魏夫人看着儿子瞬间充满干劲的样子,不禁莞尔,但笑容中那丝忧虑仍未散去。
她斟酌着语句,稍稍转换了角度带上了几分现实的考量。
“是啊,妈妈当然是支持你自由恋爱,勇敢追求真正喜欢的人的。”
她稍作停顿。
“但是延灼,你也知道,你爸爸他……或许会更倾向于你的爱人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向导。毕竟,你们家族的哨兵血脉等级极高,尤其是你,你的精神力量太强,未来的狂躁期会比寻常哨兵更需要向导的疏导和安抚。”
她谨慎地提及了丈夫可能的态度和现实存在的难题。
然而,魏延灼此刻完全沉浸在爱恋姜之余的情愫中,对此毫不在意。
“妈,麻烦您先帮我保密,暂时别告诉父亲。等我拥有了足够强大的能力追求到他,能够彻底保护他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的眼神明亮而执着,已然下定决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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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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