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穿着黑色衣裳,将那本就惨白的脸衬得更加白了些,一双狭长的眼睛上挑着,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秦夫人瞧见二儿子来了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但碍于旁边还有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便只好又坐了回去。
她压着心里的激动说道:“既然你小叔来了,那就多看几眼,省得非得闯进屋子里闹。”
那两个少爷瞧见小叔过来吓得身子都僵直了去,他们不停地吞咽口水,眼珠子瞧着小叔就像是瞧见了鬼一般。
秦烈的长相本就极具攻击性,再加上他如今病了,脸上的骨骼更加分明了些,瞧着像个活阎王。
两个少爷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了视线,不是这样的,明明传言说小叔是中了毒很快就会死的啊。
难不成是传言出了错,或者说真是冲喜冲好的?
到底是如何两位少爷是没法子知晓了,他俩已经吓得呆着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秦夫人瞧了眼他们俩的模样,说道:“看也看了,但你们二人擅闯长辈房间可不能就这样过去,从今日起禁足半月,罚一个月月钱,现在就快些滚回院子里去。”
说完,秦夫人便想让下人将他俩给送回了院子去,但却被秦烈叫停了去。
秦烈勾着唇角笑了,眼睛直勾勾得盯着两个侄子说道:“别急着走,一件事儿完了,这边可还有另外一件事儿没完。”
他说罢对着苏暮春勾勾手,道:“过来,让我瞧瞧脸上的伤。”
苏暮春像是有了底气似的,挪着步子就往饭碗身边走过去,轻轻叫了声二爷。
秦烈往苏暮春脸上瞧了,道:“你脸上是被他们打得?”
苏暮春连连点头:“是他们打得,小春疼呢。”
小春有人护着后可会告状了,这脑门可是疼着呢,最好是能将那两人的脑门也给打一下,不然都不解气的。
秦烈转脸看向那两个侄子,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十四五岁了吧。”
“是、是。”两人回答。
秦烈哦了一声,而后脸色一变,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那俩小子身边一摔,砰的一声将那俩小子吓得直哆嗦。
“所以,尊敬长辈的礼仪都吃进狗肚子了?”
两个少爷这会儿彻底吓坏了,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哪还有一点方才那嚣张的样子。
“既然礼仪都忘了,那总得让你记得牢牢的才行。”秦烈笑着说道,“按着家法一人十板子,把板子拿上来。”
他们彻底慌了,被打十板子可就下不了床了,连忙哭着跑到秦夫人身边喊阿奶。
秦夫人到底是个心软的,想跟秦烈说算了但触到秦烈的视线后便又停了下来,最后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没一会儿那板子和凳子都被拿了过来,还来了几个人将两位少爷按在了长凳上,板子一下一下地往他们屁股上招呼。
板子打上去后屋子里全是两个少爷哀嚎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等着板子停了,两位少爷差点没爬起来。
秦烈挥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了出去,屋子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他们前脚刚走,秦烈一下瘫软在木椅上,像是精气神儿被抽走了似的。
为了隐瞒病情费了不少心思,没成想外头的人还没对他下狠手,家里人却先坐不住了,大哥一家人怕不是早就想让他死了才好。
秦烈累得狠了,靠在椅背上虚弱得不成样子。
屋子里头的人瞬间惊慌起来,秦夫人连忙叫了太医过来,苏暮春跟小厮一块将秦烈弄到了床上去,刚放到床上不久,秦烈就昏睡了过去。
太医给秦烈诊了脉,心里头一惊,他上回诊脉秦烈身子还差着呢,今儿就好了许多,乾元的身子比普通人恢复得快得多。
不过也多亏了身边有个坤泽在,不然哪能恢复得这般快。
他眼神落在一旁的苏暮春身上,道:“秦烈的身子好了不少,不过你须得整日里陪在他身边,这样他的身子定能好得更快些。”
苏暮春点头应声:“小春会好好照顾二爷的,定是寸步都不离的。”
他可是怕着呢,二爷若是身子出了事儿,他就没法子在丞相府待着了,小春可是不想成为没房子住的人。
太医走后,秦夫人便把苏暮春交出去说了会儿话。
苏暮春一过来便被秦夫人拉着了手,只见秦夫人微红着眼眶说道:“小春,你是我家二爷的救命药,接下来得辛苦你照顾一下二爷了。”
苏暮瞧见秦夫人掉眼泪,心里头也有些不舒服,指着秦夫人的眼睛说道:“夫人别哭,小春会好好照顾二爷的,你别哭好不好?”
秦夫人哎了一声拿着帕子将眼泪擦了擦,她能瞧得出来小春说得是真心话,心里头顿时松快了些。
苏暮春虽然才进丞相府一日,但秦夫人却喜欢他得紧,小春心思单纯一眼便能瞧出来内心的想法,能看出他是真心对秦烈的,比家里那大儿子对秦烈要好上百倍千倍来。
秦夫人活了半辈子什么看不出来,今儿那两个孙子硬闯秦烈的屋子,不就是想瞧瞧秦烈到底怎么样了,估摸着他们更希望秦烈死了才好。
秦夫人挥挥手,这时一旁的下人捧着木匣子过来,秦夫人继续说:“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若是小春将二爷照顾好了,日后这东西定然少不了。”
苏暮春被那漂亮的木匣子吸引了视线,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瞧着,好奇地不得了。
秦夫人摆摆手让下人打开木匣子。
只见里头装了一盒子的银子,足足有好几个呢。
苏暮春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去,好多的银子啊。
他将视线转移到秦夫人身上,慢吞吞地问:“这些都是给小春的?”
秦夫人点头:“当然,小春对我们二爷好,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只要你以后还能对二爷好,我以后就能给你更多的银钱。”
苏暮春看着银子连连点头,而后看向秦夫人问着:“那我若是一直对二爷好,夫人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阿娘呢?”
秦夫人愣了一下才说:“要等到你阿娘寿辰时,不然你阿爹都不让她露面的,那时候再带你去好不好?”
苏暮春想了想,说道:“好吧。”
他阿爹确实是这样的,总是不让他见阿娘,可是坏着呢,不仅不让见阿娘还把他从家里赶出来,真是坏透了。
小春得了银钱之后,就将银钱连带着小匣子都放了起来,既然秦夫人说了等到阿娘寿辰时见面,那他就早些存点钱,得给阿娘送个体面的礼物呢。
想到这儿,苏暮春就把心思放在了二爷身上,好好对二爷就能得到更多的银子啦。
于是小春就对二爷特别上心,喂药亲自喂,吃饭也要亲自看着吃,就连晚上睡觉都得先给二爷暖好被窝,然后才让二爷往里头睡。
反正就是各个方面对二爷好。
秦烈昨天昏过去之后睡了好久,今儿早上才醒过来。
苏暮春瞧着二爷醒了,亲自给二爷擦脸呢。他将布巾放在温水里沁湿,再将水拧出来,而后往二爷脸上细细擦着。
秦烈下意识地往后边躲着,却被苏暮春一下按住了脑袋,硬生生地往布巾上怼。
秦烈皱眉啧了一声想要拒绝,却听见苏暮春小声说着:“二爷,这水温温热的,不会让你不舒服的,你别乱动哦。”
他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听着像是哄小孩似的。秦烈想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仰着脸让苏暮春给他擦着了。
苏暮春手上的力度很小很轻,生怕一用力就把人给弄疼了去。他觉着二爷可是娇气着呢,若是把人给弄疼了去就又该乱动了。
在一旁瞧着的小厮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第一回瞧见二爷如此被人管束着竟还没有生气,也就小爷有这般能耐了,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被丢出去了。
昨日里小爷护着二爷额头被撞红了一大块,还让处在发病期的二爷身子好转不少,关键小爷没有半点歪心思是真心真意对二爷好,二爷纵容着他也不算奇怪。
擦完脸后苏暮春又照顾着二爷起了床,两人还一块吃了饭呢。
小春本来还想给二爷喂饭呢,但却被二爷给拒绝了,二爷非说自己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他这般照顾。
小春哪里相信啊,昨天能被人气晕过去的人,今儿怎得就好了,怕不是骗傻子呢吧。
可二爷脾气老倔了,苏暮春只好让他自己吃饭了,不过瞧着二爷吃了两碗饭后,苏暮春倒是真的有些觉着二爷的身子好转了,不然咋能吃这么多呢?
比小春一个好好的人吃得都多,可真是好厉害。
饭后,秦烈靠在木椅上,他这些天里就今儿个身子舒坦,不得不承认发病期时坤泽就是乾元的良药,吃了这么多药都不管用的身子,今儿竟然爽利不少。
他瞅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的苏暮春,一眼瞧见了额头上的红印子,皱眉说道:“脸上疼吗?”
苏暮春抬手摸了摸,触到那块儿时嘶了一声,是疼的,但他不想给二爷惹麻烦便说道:“不疼,这样的伤过不久自己就能消下去了。”
秦烈皱了皱眉,看向小厮说道:“小季,去拿药过来。”
小厮哎了一声,连忙从柜子里拿药出来,给小爷额头那块伤涂了药,一边涂药一边说道:“小爷,这药膏可是顶好的,明日里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苏暮春哇了一声,眼睛往拿药瓶子上看,道:“这药可真厉害啊。”
以往他身上要是磕着碰着,就算涂了药也得段时间才能好,这般见效的药都没见过呢。
这药涂在额头上凉凉的,还挺舒服。
涂好药之后,他们便没有了其他的事儿,二爷在屋子里头翻翻书瞧着,苏暮春便无聊地趴在桌子上,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往二爷身上瞧着,瞧见二爷好好坐在那儿后才收回视线,像是在确认二爷有没有不舒服。
小春可尽责了,不能让二爷出事儿的。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过于暖和了些,苏暮春趴了没多久便昏昏欲睡起来,头一点一点的,好几次都差点睡着过去。
唔,不怪小春,是屋子里太暖和了,小春才会这样的。他脑袋里这般想着,不知道何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烈瞧着那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苏暮春笑了笑,让人拿了毛毯给他盖着了,省得睡着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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