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凌力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本来要去小卖部买点什么,这会儿忽然迈不动步。他想从陶鸣越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对!他想从陶鸣越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凌力铮想起来了,他之前之所以想到陶鸣越,是因为陶鸣越是这个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他在其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毕竟是人家亲生儿子,就算亲生母亲不想要他,还有亲生父亲啊。有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儿子,帮别人养儿子呢?被别人说一句不是亲生的,都得难受死。
陶鸣越去而复返,凌力铮还站在原地。陶鸣越奇妙地看了人一眼,虽然觉得他很碍眼,但对方不主动挑衅,陶鸣越也不想和他生气。
就在陶鸣越准备进屋的时候,凌力铮叫住了他:“陶鸣越!”
陶鸣越定住脚步,回头看向人,皱着眉,语气不善地问:“干嘛?又想打架?”
凌力铮被他的话噎了一下,磨了磨后槽牙,深呼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陶鸣越等着他说。
凌力铮看他那副“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的臭屁样子,又磨了磨后槽牙,深呼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到外面去说吧。”
陶鸣越看着这个人样子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不由戒备地道:“先说什么事。”
“……”
凌力铮隐忍得想发火,他实在受不了这家伙。大概气场不合吧,说不了两句话就着急上火。
“出去说吧,”凌力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外面的打谷场。
一块连着一块的水泥地,是各家的打谷场。场地非常开阔,足有两个十字交叉的足球场那么大。东边一家场屋,西边一家场屋,看着十分寥落。
刚下过雨,天阴阴的,凉风吹着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这里没人了,可以说了吧?”陶鸣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不知道和这个人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他找自己能为什么事。
凌力铮忍着一肚子的火,从前的那些恩怨又浮上心头。陶鸣越毒死他猫的事,是他心头永远过不去的坎。但,现在他找他来,不是为了说那些恩怨。
凌力铮转过头来看着人,两人之间隔着两米的安全距离。他忽然笑了下,有些嘲讽地道:“你还不知道你亲生父母的想法吧?”
陶鸣越抿着唇,看着人,幽深的眼眸又冷又沉。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你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要陶乐源回到农村来。”
凌力铮知道不说出自己的目的,对方是不会相信他的。所以他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陶鸣越满含嘲讽地看着人,“你果然喜欢他,少爷的滋味很不错吧?”
“……”凌力铮厌恶地看着那张脸,好想给那张脸上来一拳。为了熄灭自己危险的想法,凌力铮只好转头看向远处打谷场外的一丛巨龙竹。
巨龙竹长得很高,仿佛要捅破天去。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还要下雨。
“随你怎么想吧。”凌力铮装作无所谓地道。
他想陶鸣越以后要到大城市当少爷去了,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给他嘲讽两句也不痛不痒。何必理他说什么。
“你应该感谢我,要是少爷也喜欢……喜欢农村这里,你就可以安枕无忧地当你的富家少爷了。”
“是吗?”陶鸣越嘲讽地勾了勾唇。
凌力铮回头看着人。他们一个一米九,一个一米八七,身高差不了多少,加上穿了鞋,几乎一样高。完全可以平视彼此的目光。
对上他嘲讽的眼神,凌力铮感觉头皮炸了一下。
陶鸣越又穿回了他原来的衣服。没有刚回来的那天那么光鲜亮丽了,看着就是一个朴朴素素的农村后生仔。但这个农村后生仔很有野心,他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他快要成功了。因为他本就是天鹅下在丑小鸭窝里的一颗天鹅蛋。
凌力铮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他了,因为陶鸣越骨子里的傲慢令人生厌。他总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不安于做一个农民的儿子。他的许多特立独行的行为,让人看不透。在农村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的亲生父母,想要陶乐源留在那个家,顺便想把你也弄过去。”这是陶乐源告诉凌力铮的,凌力铮现在告诉了陶鸣越。他告诉陶鸣越后,盯着对方脸上的神色。
果然,陶鸣越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是说,他们想两个都要?”
“是的。”凌力铮肯定了他:“现在他们扣着陶乐源在那里,不让他回来。”
“……”陶鸣越一时无法可想,他这些日子安静地等着亲生父母帮陶乐源转户口,然后来把他带回去。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怎么样,”凌力铮忽然笑了一下,“本来属于你的家产,要分一半给他吗?”
陶鸣越不悦地瞪着人,“你刚刚不是说,想要他回农村吗?”
“我是想啊,但我想什么重要吗,”凌力铮看着人,挑了挑眉,“难道我还能插手你们家的事?”
陶鸣越冷笑了声,“你现在不是找上我了吗?”
“我找上你,你不应该庆幸吗?不然你还蒙在鼓里呢。”
“你是为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目的吧,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就算为了我自己的目的,我告诉了你,你要怎么做呢?”凌力铮看着人,忽然觉得这小子也挺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拽个屁呢?
“你亲爸应该不会放弃你,你亲妈可就不好说咯,你说是吧?”凌力铮笑了下。
“……”陶鸣越沉默地看着人,嘀嘀——被车声吸引着,又转头看了一眼那条南北大路。
路上时不时地会有一辆摩托车或者一辆汽车经过,不过很少有车会停下来。
他们就站在打谷场的正中央,四面无人,风很大,大风很快就把他们的话吹散了。似乎连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吹散了。
陶鸣越又转回头来看着人,凌力铮冲人耸了耸肩,“我说的不对吗?你看她千里迢迢地过来,现在又把人带回去了。而且似乎把你给忘了。”
陶鸣越听得皱起了眉。
他知道许美莉不喜欢他,她从不正眼看他一眼,也不愿意和他同桌吃饭。在那个家,他感受不到一丝家庭的温暖。陶富得还装得像个爸爸的样子,但其实对他也没有多少感情。
感情?呵,感情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陶鸣越在心里冷笑着。
他只想过好的生活,只想要做人上人,他不需要感情这种没用的东西。
曾经他很羡慕学校里那些有钱的同学。他想,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有钱,一个星期几千上万的生活费,随随便便一只手表就几万块,而自己家拿出一百块都费劲。他已经过够了这种抠抠搜搜的穷酸生活。他想要做人上人,想要一辈子拥有花不完的钱。
“让我想想吧。”陶鸣越对人道。
眼看天黑了,他想回去了。
陶鸣越转身的时候,凌力铮对他道:“我和陶乐源的事,希望你不要多嘴。”
“呵,”陶鸣越嗤了一声,停住看了人一眼,不遗余力地嘲讽挖苦,“有脸做还怕人说闲话么?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变态,连男的都要搞。”
凌力铮听了他的话,居然没有生气,大概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受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凌力铮语气平淡地道:“就怕他那个妈知道了,想要拆散我们。我说的是你的那个亲妈,”他特意强调了一下,“要是她拆散了我们,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还不如让我们好好的待在农村。”
陶鸣越定睛看了人一会儿,丢下一句“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就转身离开了。
凌力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寂寥。事情究竟如何发展,他也无法预料了。
夜晚风大,吹得人有点冷。凌力铮抖擞了一下身子,也跟着回自己家了。
陶鸣越回家的路上,一面走一面想事情,没留意脚下,冷不丁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很快脚腕上一痛。
陶鸣越弯下腰去,捏起了一条咬了他的两指粗的蛇。蛇的眼睛瞪着他,他也瞪着那条蛇,看着看着,从蛇身上抬起头来,眼里迸射出一道精光。陶鸣越把蛇扔进了竹林里,忽然知道怎么做了。
当晚,陶鸣越就给陶富得打了一个电话。
“爸,我被蛇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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