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时风!快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风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唤声。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想唤醒时风,见时风久久没有反应,他甚至着急地上手重重晃了晃时风的身体。
在这人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时风昏昏沉沉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纤长的眼帘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
当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时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忍不住怔了怔,一时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处在幻象之中。
时风的记忆还停留在不久前,他只记得孤儿院内的雕像忽然“活”了过来,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时风好不容易从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他却发现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之前异常静谧的孤儿院。
猩红的肉块组成巨大的“墙壁”,一道道紫黑色的血管纵横交错、遍布在墙壁之上,时不时还轻轻跳动着。
时风的身体深陷在“墙壁”之中,怪物的血肉像流水一样,悄无声息地缠上时风的四肢,一点点吞噬着时风。
温热、粘稠的触感传来的那一刻,饶是时风没有感情,此时也不免觉得有些反胃。
毫无疑问,时风现在正处于怪物体内。
而之前所看见的孤儿院,或许只是怪物幻化出来的景象,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那家孤儿院种种不合理之处。
像时风这样在虚幻的美好梦境中被怪物彻底吞噬的人并不在少数,时风抬眼望去,发现了不少从肉墙中伸出的断臂残肢,那是怪物还没来得及“吃掉”的部分。
时风的目光从其中一个头颅上掠过,头颅的主人神色安详,在临死之际,他没有一丝一毫恐惧,相反,他的嘴角高高扬起,像是永远沉浸在了虚幻的美梦中。
时风收回视线。
他抬眼看向眼前叫醒他的人。
是阿伦。
阿伦比时风更先一步沉浸在幻象里,按理来说,他此时的处境本应该和时风一样,甚至比时风更糟糕上一点。
但现实却并不是这样,时风的身体已经被怪物吞噬了将近三分之一,阿但伦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好端端站在时风眼前,甚至有精力将时风从幻象之中唤醒。
时风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阿伦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见时风醒来,阿伦松了一口气,他压低声音,眼神除了对时风的担忧,还有满满的惊恐。
毕竟正常人上一秒还觉得自己身处天堂,下一秒就从天堂坠入地狱,处在这样一个可怕的环境里(怪物体内),任谁都会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你再不醒,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阿伦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他唇色有些发白,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时风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扭动的触手。
触手们来来回回地穿梭游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时风猜,它们应该是在找阿伦。
毕竟阿伦现在正毫发未损站在他眼前。
触手们若是能看见,自然不会允许这一情况发生,可它们不断来来回回穿梭在怪物体内,却始终都没有找到近在咫尺的阿伦,它们就像瞎了一样,这与它们在枯树林中敏锐难缠的模样截然不同。
显然,阿伦又使用了他那古怪的能力。
但能力者使用能力都是有时限的,师路月曾简单地告诉过时风,没有人能像永动机一样毫不停歇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如果过度使用能力,身体将会出现各种不适反应。
头晕、恶心、四肢无力,这只是最轻的副作用。
时风也曾亲身体验过,不过他的症状并不严重,只需要简单休息一下,疲惫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但如果忽视身体的警告,继续使用能力,最严重的后果将会出现,那就是——死亡。
每个人使用能力的时间与各自的身体素质有关。
而阿伦的身体素质显然不怎么样。
为了唤醒时风,同时又不被远处的触手发现自己的存在,阿伦不得不持续使用能力,伴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阿伦的身体也逐渐抵达了极限。
短短数秒过去,阿伦的面色又白上了几分。
他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额角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也许再过不久,阿伦就维持不住自己的能力了,为了不浪费时间,阿伦不再说废话,他直接切入主题。
“时风,我……我有一个计划。”阿伦舔了舔嘴角,也许这个计划是临时构想出来的,所以他表现得有些不太自信,言语间也显得有些局促。
时风没有回应,阿伦就当他是还没有彻底恢复神志,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这里有一瓶毒药,它的毒性很强,普通人只要沾到一滴,毒药的毒性就会立刻透过皮肤渗入血液,而这人也会瞬间死去。”
“我刚刚试了一下,这药的确能对怪物造成一些影响。”
虽然这所谓的“影响”对怪物而言并不严重,它充其量只能感受到身体某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刺痛。
怪物体型巨大、皮糙肉厚,就算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对它而言,也没有太大作用,除非……找到怪物最脆弱的地方,再使用毒药。
而怪物最脆弱的地方,被称为“核心”。
阿伦当然不觉得弱小的自己能光凭一瓶毒药,就放倒这只在遗弃之地里生存了这么久的可怕怪物,他只是想给自己和时风争取一个机会,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根据阿伦估计,他现在拥有的毒药剂量,最多也只能让怪物体验一下“闹肚子”的感觉。
但这对阿伦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人不会吃有毒的食物,而怪物也一样。
用三言两语向时风说完了自己粗糙的计划,阿伦像是想起什么,他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他将玻璃瓶塞进了时风上衣的口袋里。
“我用的毒药是用一种特殊的植物制成的,这种植物的味道很特别,大多数人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就能辨认出这种有毒的植物。”
“这个瓶子里的液体,有着与那种植物一样的味道,等我得手以后,你只需要将这种液体抹在身上就行。”
同样的味道会让怪物心生忌惮,从而把时风也认成是“有毒的食物”。
到时候,无论是阿伦,还是时风,都能成功地从怪物体内脱身。
话音落下,阿伦目光灼灼地望向时风,他这个计划里,有非常关键的一环——有人需要吸引触手们的注意力,为他争取找到核心的时间。
而这个人,只能是时风。
毕竟现在怪物体内的活人也只有阿伦和时风两人。
而时风的战力显然比阿伦强上许多。
所有这个危险的任务只能由时风执行,如果换了阿伦,或许坚持不到几秒,他就会变成下一具干尸。
“抱歉,但我现在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你只需要坚持十五分钟……不,不,十分钟……五分钟!五分钟就行了!”
阿伦神色诚恳,他明明一开始可以丢下时风,选择用自己那奇怪的能力避开怪物,自己独自去寻找怪物的核心,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先留下来叫醒时风,甚至不惜为此透支身体使用能力。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看见阿伦肯不顾危险留下来救自己,恐怕早就感动不已,阿伦说什么他们就会信什么。
然而时风至始至终都神色淡淡,他悄无声息地审视着阿伦。
在时风审视着阿伦的时候,怪物缠在他身上的血肉又开始缓缓的向上攀爬,怪物蚕食时风的速度看似并不快,但相信再过不久,时风也会变得与远处残肢断臂们的主人一样。
此刻时风的处境再危险不过,如果他不尽快摆脱怪物的蚕食,那他的身体很快就会死去,而他的意识也会变成怪物之中的一员。
正常人面对这样危险的处境,脑子恐怕早已无法在正常运转,他们会下意识地听从耳边传来的、看似能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指令。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胆小的人玩恐怖游戏,当追逐战开启时,他们或许会慌张得无法思考,这时候有人与他们说“快往右跑”,他们就会下意识地操控角色,往右跑,但也许,右边的路是一条死路。
但游戏里的角色能复活,而时风不能。
不过,同样的,操控角色的人或许会因为恐惧而感到慌张,但时风现在没有感情,这也意味着,他不会因为恐惧而失去理智。
如鸦羽般的睫毛轻垂,时风掩去眼中的平静无波,半晌,在阿伦越来越焦急的神色中,时风终于开了口:“好。”
只一个字,就让阿伦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因为过度使用能力,阿伦的神色难免有些难掩疲惫,但听了时风这句话,他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就连苍白的唇色都因为激动而再度泛起些许血色。
“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争取早点找到核心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支撑太久,”阿伦向时风承诺,说着,他抬手抓住时风的手臂,咬牙把时风的身体从肉墙里拉出来,“你等等,我这就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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