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就是再猛烈的风,都吹不走福特的呆愣和错愕,唤不醒骤然失重造成的眩晕。
倒飞出去的最后瞬间,映在福特眼中的,只有那平静无波的双眸,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绿光。
“看来还是我太好说话了,让你都忘记我从哪里被救下来的。”
泽维德说完,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这句,打了个哈欠,回房找了只笔,在门外留下‘未睡醒勿扰’的字条,上床入睡。
第二天醒来,泽维德伸了个懒腰,先复盘了一下昨晚的事情。
回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好复盘的。
福特除了吵闹控诉,压根没传递出什么有效信息。
起床后没有看到宁,这才从新来的保姆那里得知,昨晚的福特因为有宁这个早有准备等在楼下的垫背,在宁受到重伤至今昏迷的代价下,仅仅只是受到了一些轻伤。
因为哭闹着死活不愿意回来,没办法的园长只能将人临时安置原先安排给泽维德居住的别墅内。
听说到现在人还吓得不敢合眼,吵得一众安抚人员们不得安宁。
泽维德坐在餐厅,花了半小时吃完新保姆喂得饭,突然开口:“我去看看。”
勺子跌落在地。
泽维德低头看去,接着道:“看看宁。”
新保姆:……
拒绝了这位胆小保姆的陪同,泽维德在雌工所见到了清醒过来的宁。
看到泽维德过来,宁非常惊讶。
泽维德也很惊讶,他看着像是大通铺一样的床上,歪歪斜斜躺了二十多个雌虫,他们各个身上带伤,严重的甚至的包扎的位置还在噗噗往外冒血。
他们大多还穿着这里工作的制服,用和宁一样新奇惊讶的眼神看着泽维德。
“不是有医疗仓吗?”泽维德不解:“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用?”
“治疗仓都是专门购置给阁下使用的一级疗伤器材,不仅造价昂贵,每次使用也都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宁解释说:“除了雄虫赏赐或者公务途中重伤,这里的所有医疗器械一律不许使用。”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医院?
泽维德没问出口,只说:“你也是知道的,我受不了血的味道,不是说要雄虫的赏赐吗?赏你们了,赶紧去治疗吧。”
在一众雌虫灼热的眼神下,泽维德勉强加了句:“只此一次。”
除了几个人,其他人纷纷道谢。
宁说,那几个不说话的,是因为做错了事,被福特惩罚不许接受治疗。
而那些重伤却无法医治的人当中,就有上一任的宁。
不等泽维德问,宁垂眸,先一步道:“因为您和福特阁下都是育崽园的雄虫阁下,如果想要让所有人都接受治疗,需要得到福特阁下同意取消惩罚的命令,才能听从您的吩咐。”
泽维德闭上要说什么的嘴,冷冷的看着宁,知道看到对方眼神躲闪,冷汗直流,这才开口:“所以呢?”
“你要我去求福特收回惩罚?”泽维德问:“你觉得我会任你摆布?”
宁慌乱不已,咬牙跪下:“不是的,阁下,我只是觉得您善良心软,看不得任何人受苦。”
“无聊。”
泽维德冷着脸,最后看了眼躺在角落生死不明的血人,甩手离开。
漫无目的的散步到原来他的别墅面前,不想看到这里雌虫密布,看到泽维德顿时如临大敌,靠近又不敢阻拦,一个个踌躇不前。
泽维德停下脚步:“福特呢?死了没?”
一人回答:“福特阁下刚刚睡下。”
泽维德又问了是哪个房间,抬头顺着新装修好的大落地窗看进去,隐约能看到床的位置。
这也太没警戒心了。
泽维德想着,脚步不再往前,朝刚刚回答自己话的人吩咐:“等他醒了,带句话给他。”
“就说:失足坠落侥幸捡了一条命真是恭喜,不过居然将新的住所的选在这里,是想和另一个失足坠落的孤魂野鬼做朋友吗?不过还要等一段时间,他还没那么快死。”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你上去说吧。”
“可福特阁下提前吩咐过,在他睡醒前不许进入别墅打扰他。”
泽维德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标准起投,而后,快速脱手。
石子带着击穿空气的呼啸声,轻松击碎薄透的落地窗,飞啸着朝着的目标射去。
随着房间里传来惨叫,泽维德嘴角未勾。
“好了,他醒了。”
顿了顿,泽维德又说。
“要是你因此受伤,我提前允许你使用治疗仓。”
=====
福特连夜,不,当天下午就搬了回来。
友好的假面被彻底撕碎,眼不见心不烦已经是彼此最大的让步。
彻底没有了每天二十四小时尾随的烦人喇叭,之前一直搁置的逃跑计划就搬上了日程。
再又一次被园长用话术推脱,无法在领养前见到中将告知真相后,泽维德离开途中,偶遇从外偷溜回来的福特。
福特首先移开视线,确认泽维德没有看自己,这才放心大胆露出恶狠狠的表情,狠狠瞪着泽维德,一旦泽维德看过来,又立马避开视线。
几次之后,助理终于姗姗来迟,给福特放行。
看着因为有自己在,而没有冲助理发火,匆匆离开的福特,泽维德若有所思,而后露出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福特某些方面实在是为人师表的典范。
如今逃跑计划万事俱备,只差兜里没钱。
不过这也很好解决。
只是早一天提了一嘴,第二天,理直气壮从助理手里接过大额零花钱的泽维德双手插兜,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对方帮忙打开的后门离开。
第一站,泽维德直奔郊区附近的车站。
买票居然要居民身份证?
不出意外,泽维德是个黑户。
临近育崽园,工作人员明显常遇见少年偷买车票,便解释了一下。
作为孤儿的他们统一实体户籍由育崽园保管,只有被领养后,由领养者带领本人将实体户口专为虚拟户籍,这才可以在网上根据个人信息进行购买。
而他现在若是要走,还要去园长那里偷户籍。
泽维德这才明白园长他们随便自己进出,不怕自己跑了的原因。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师从福特,□□地方去的比办真证的地方都熟。
下一站,泽维德转头直奔黑市。
结果黑市昨天被人举报非法营业,闭店整顿,开店时间未定。
泽维德:……
不是,我是逃不出去了吗?
无奈,泽维德只能铩羽而归,谋后再定。
正在后门留守的助理见到泽维德飞快去而复返,问:“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没有。”
泽维德还在想是直接回房间休息,还是例行公事去趟园长办公室,想个办法套出户口所在位置,就听身后的助理开口,状似不经意的提醒一般说道:“对了,不知您还记得宁他们吗?”
“雌工所的伤患们治好了病,只是不知何谓,时至今日都不曾主动来您面前跪谢,那些不知感恩的东西让您的善举做了白用功,现在正是他们集中午休的时候,您若没什么事情,不若过去教育一番,让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泽维德停下脚步,本来还在犹豫去哪的他立刻有了决定:“我有事。”
助理一愣:“什么?”
“我有事,福特在哪?”泽维德肯定道:“是福特让你来跟我说的吧?为什么特意支开我?他要背着我做什么?”
先不说莫名其妙突然提起好几天之前的事,在这里会不会显得突兀,单单就说用词,只有福特,才会用‘不知感恩’来形容别人的举手之劳。
经过几天相处,泽维德已经看透,在傲慢的雄虫眼中,站在社会最顶端的他们,仅仅只是投下眼眸就已经是对那些雌虫的施舍,是必须要他们感恩戴德肝脑涂地偿还的地步。
也只有福特,才会觉得,泽维德会简单上当。
自恋,自大,愚蠢。
真当他还是那个头天来的,人生地不熟,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好骗外星虫?
助理叹道:“您果然和其他雄虫阁下一样,是个明事理的聪慧孩子。”
福特立马从这句话中反应过来:“你是故意这么告诉我的?”
助理没有否认:“福特阁下让我这样告诉你,试图不让你去迷宫那里。”
泽维德停下脚步,听着对方几乎是直接把地址甩他面前话语,颇为不耐,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助理低头:“福特阁下的精神力只有D级。”
泽维德一愣。
福特测过精神力等级?
怎么会,不是只有确定要被领养的时候,才测吗?
惊讶的情绪来不及酝酿,助理再次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在泽维德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属于您的东西,我们都希望,最后依旧会属于您。”
泽维德皱眉:“你是园长助理,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助理垂眸看向地面:“剿匪行动已经宣告结束,被救出的雄虫,只有您这一位。”
泽维德没接话。
助理:“上次皇室慰问,我有幸和幸岢中将聊了几句,他非常期待再次见到你,只是当时因为您的身体不适,这才意外让机会失之交臂。”
泽维德转身就走。
助理抬高声音:“之后因为听说您想要见他,我特意去了公爵府,可惜幸岢中将因为某些原因身体不适,无法下床,知道您很想他后他特别高兴,更加期待见你了!”
“他说听了你的话,伤都好了不少!”
泽维德啧了声,停下了脚步。
助理顿了顿,又说:“在这育崽园里,不是谁都有资格面见尊贵的雄虫阁下,日常能被安排到您面前的人,并不多。”
“您的好,大家心里都记着。”
泽维德头也不回:“我和其他雄虫一样,我并不好。”
听到泽维德终于开了口,助理松了口气。
“是。”
“当初想要领养走福特的人,是不是一位子爵?”
“是。”
“昨天举报黑市的人,又是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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