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司大狱。
男人被铁索结结实实地绑在木桩上,脸上已经有了疤痕。
“禀少监司,就是这个人要见您。”
程君实慢悠悠地摆弄着刑房里的器具,听了手下的话并未抬头,只是简单地“嗯”了声,倒是男人率先憋不住,先他一步开口:“大人,大人!我…我有要事相告!”
程君实抬眉看了他一眼,拿着火燎挪到旁边灼烧的黑炭上,并没有过多反应,男人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慌了神,加重了语气:“大人,是真的,我是真的有事相告!”
“说。”
程君实的声音很冷淡,甚至有些冰凉。
“此事,只能跟您一个人说。”
男人笑得有些谄媚。
程君实瞥了眼身边的追风,只是道:“但说无妨。”
男人这才开口:“大人,咱们都是一路人。”
“我倒是好奇,我们是哪路人?”
程君实轻轻地笑了声,男人又道:“狼策军南部将领唐琦,是唐小将军让我来找您的!这还有他给我的令牌,将军说了,让我一见到您就把这令牌交给您,他说您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程君实垂目看向他塞在腰间的令牌:“是吗?”
他让追风将男人身上的令牌呈至眼前,拿起确认过真假后便塞进自己的腰间,嘴上道:“他是如何同你说的?”
男人见状颇有些欣喜,赶紧道:“将军说新上任的少监司是他在学堂里的旧识,让我见到后只管报他的名字就成。”
他说完似乎还有点羞涩,嘿嘿笑了几声等着程君实开口。
程君实点点头,再次将手中已经冷却的火燎递至炭火上,他微微抬眼,盯着男人,挂起个意味深长的笑:“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跟他在学堂的时候是什么关系?”
听见程君实这么问男人咽了口唾沫,冲着他笑笑才继续小心翼翼道:“呃...朋友?”
“很遗憾,”程君实也冲他笑笑,手上的火燎又靠近炭火几分:“是仇敌。”
像是一道闷雷劈下,男人直觉头皮发麻,他突然就明白了之前唐琦看他的眼神以及那显得格外奇怪的笑容。
面前程君实还在笑着,可冷意却钻进男人骨头里,从头到脚凉了个遍。
“唐琦!我%#你%*!”
唐琦坐在马上突然打了个喷嚏,林嘉措道:“京州与洛城气候相差甚远,记得注意身体。”
“无碍,你先去百步楼,我从京州一路赶来光顾着盯那小子了,还未着家,我先回侯府一趟。”
“得嘞,那我先走一步。”语罢便打马离开。
唐琦也是一路纵马到了侯府,一近府邸便来小厮牵走了他马,往屋里通报着。
剑北侯府庭院中央种了棵极大的银杏树,他小时候逃课没少被他爹揍,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在上面待着。
唐琦刚进庭院,便被一果子砸中,他没有抬头只是皱了下眉,隐着脾气道:“唐言,我数三个数,给我立马下来。”
头上听得一声“切”后便见一粉团子从树上跃下。
女孩满脸写着不服气,唐琦走上前去,捏着她脸来回晃道:“这才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是吧?”
唐言似是被扯得有些疼,不满地打掉他手,气鼓鼓地纠正道:“是四个月零两个礼拜!”
“哟,记得这么清,某人不会天天在家数着日子等我回来吧?”
“是娘亲想你,我才不想。”唐言故意偏过头去。
“哦,真的就一点不想哥哥吗?哥哥可伤心了哦~”
唐琦蹲到唐言面前,面上露出委屈,盯着她眼睛问。
“只有一点点想啦!”
唐言用手奋力推开凑到她面前的唐琦,面色渐渐红润,唐琦却是乐起来,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递到唐言面前笑道:“哥哥可不止一点点想我们阿言哦。”
里面都是在京州看到的小玩意,杂七杂八的他买了好多,等唐言看够后他才把东西收起,抱起唐言问道:“娘亲呢?”
“在屋里呢,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唐琦抱着唐言很快进了里屋,秦简之正在遣人收拾唐琦的屋子,一见他兄妹过来便立即笑着迎上去。
“娘!”
秦简之手抚上唐琦的脸,眼神在他身上到处看,一会说瘦了瘦了,一会又停在他身上落下的某块伤疤处红了眼眶,唐琦怕秦简之再哭出什么好歹赶紧道:“娘,别看了,从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虽说如此,可作母亲的,心中总归是不落忍,从前唐琦硬要入兵营,他父亲竭力阻止,秦简之却晓得儿子心中的志向,没少在他二人中间斡旋,可当唐琦真的进了兵营,随军征战时,她这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爹爹还在前线,没有回来,不过他遣人送了信,叫我给从京州带回来了,送信人太慢,可没有我的马儿快。”
唐琦笑着又从怀里摸出封信,信封沾了前线的土渍,被揉得有些烂,但纸上熟悉的字迹却让秦简之异常心安。
战事吃紧,唐眠经常一年都不曾回家,秦简之忧心,却从不敢轻易告诉他,唐眠便每每闲下来的时候给她写上封信,说得不多,但字字真切,给她报上平安,秦简之也就放下心来了。
“赶紧去梳洗,我遣人布了饭菜,一会儿给你接风。”
秦简之拍去唐琦身上纵马沾上的土灰,却见他面露难色。
“怎么?不在家吃饭?”
“娘,还是您最了解儿子,我跟朋友在百步楼有约,等我晚上,晚上一定好好陪您!就算您要赶我,我也赖在您身边不走了!”
秦简之颇为无奈地点点他头,一抬手:“去吧去吧,从小到大,哪次不知道你?”
唐言却是不高兴了,窝在他怀里不动弹,不管唐琦怎么喊,她都气鼓鼓地撑着腮帮子把脸埋进衣服不理。
最后还是秦简之从唐琦手上接回唐言:“好啦,哥哥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洛城变化那么大,不总得让他去见见?”
唐言依旧生气着,仔细思考了会又重新抬起头鼓着腮帮子冲着唐琦道:“城西的烧鸡,北街的香酥饼,还有七坊铺的酒酿圆子。”
“好,今天晚上,我通通买回来。”
“要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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