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已经有人狩到十只以上的猎物了,嘶……不过,”路觉真仰着头:“这烟的颜色怎么是红的。”
唐琦踩着脚下的枯枝烂叶走到路觉真身边:“那当然是因为这不是东狩过十的烟。”
他把兔子往路觉真怀里一塞顺道拿过他手上的弓和箭淡淡说:“这林子出事了,跟紧我和你师父。”
路觉真一缩,环着兔子老老实实团在程君实身边。
“原路返回,先出林子。”
唐琦和程君实默契地对视点头。
路觉真被他俩护在中间居然一点害怕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觉得有点刺激。
看出了他的心思唐琦反手一巴掌拍到路觉真头上:“这不是游戏,你最好放警惕点,顺道祈祷你哥不在林子,我们可没时间去找他。”
“嗷——知道了,唉等等……”他拉住前边程君实的衣角:“师父,好像有人朝这边来了。”
他们三人立即停了脚步,果不其然过了数秒唐琦也听见当啷的剑器碰撞声。
唐琦朝路觉真投去眼神,这家伙……耳朵这么灵?
“此山要被封锁,你们现在速速下山莫做停留。”
来者是队守兵,唐琦认出那是皇家的军队。
“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
唐琦拎着弓箭边在那些人的催促下往前走边问道。
“云安公主失踪了,我等奉命封锁东狩山。”
路觉真迎头撞上前面停住步子的人,唐琦赫然转头目光阴森地盯着那群卫兵问:“何时失踪的,在何处失踪的!”
路觉真被唐琦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看着。
守兵奇怪看唐琦一眼,说:“与你无关,速速下山。”
唐琦抬脚要过去,程君实赶忙过来制住他手强硬道:“先下山。”眼见唐琦脸色更加不堪,路觉真赶紧帮着程君实说:“师父说的对,铮野兄我们快点下山,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唐琦缓了几秒终于压下心思拎着弓箭跟他们一起赶着下山。山脚处已经围了很多人,守军做成人墙挡在两边,中间的人聚在一起神情紧张。
唐琦几人立刻凑到中间探听情况。
“这…这是怎么了?突然说公主失踪了,东狩山好像要全部封禁。”
“不清楚啊,好像听说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跑下山告诉的守兵。”
“欸那侍女呢?”
“哎呀,那姑娘可惨了,她跑下山的时候我刚好在,肩膀不知道被谁砍了好深的一刀,方才被人带走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那几人解开手上的绶带继续说:“嗐呀,这也不知道是在山上碰见什么了,怕是野兽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你蠢啊,怎么可能是野兽,哪个野兽能砍那么长一刀,肯定是人啊。
其中一人惊诧起来:“人?谁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砍伤云安公主?陛下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诛他九族?”
“就是啊谁不说呢,哎呀我们赶紧走吧,待会陛下就快来了,公主这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就别在这堵着添麻烦。”
话罢人群散了,唐琦他们几人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
“箭篓给我,我去找人。”他突然说。
路觉真不敢拒绝老老实实卸下来递给唐琦,后者看向程君实:“带他走。”
“我跟你一起。”程君实说。
“犯不着。”
“找人不是有守兵吗?我们去是不是有点……”路觉真弱弱开口。
“就这几个守兵查整座山,等陛下派兵来人早死了。”唐琦顿顿又说:“我好不容易参加一次东狩,总不能空手回去,找回公主殿下还愁没有封赏吗?”
路觉真拉拉程君实衣角小心翼翼道:“……师父,为了点奖赏咱们有必要这么拼吗?”
唐琦笑着把手搭在路觉真头上摸了两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天经地义。你不缺钱,你师父也不缺,可是我缺。你铮野兄别的没有,只有命一条,我愿意去赌。你想,万一我把云安公主救回来了,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他又看向程君实:“君实兄,不是我不想帮你夺魁,是这时运实在太差,不过你放心等我救回云安公主,奖赏一定不会忘记你那份。”
“所以,”他语气几乎算得上是命令:“别跟着我。”
程君实哽住,唐琦却掉头就走,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师父,铮野兄……他真的穷到这种程度了吗?”路觉真满脸真诚的问。
程君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了瞬说:“他只是……有自己不能失去的。”
唐琦握着弓箭往林子深处走,他要绕过守兵直接进山。只是他没想到在最边缘居然碰到了熟人。
“知道你会来,”叶迁说:“我和清清特意在这等着的。”
“穿上这个,”沈知清扔给他一套盔甲,继续说:“省得你进山再被赶出来。”
“你们不是没参加东狩吗?怎会也出现在这里?”
“原是不来的,但是……”
“但是被我拉来了。”沈知清斜他一眼,接过话茬,音里难得没有呛声的意味:“他本来就不是困守宅院的人,一次错过、两次错过,难道还要次次错过吗?禁制属于年幼,叶迁早就成年了。”
是的,他早就成年了。
也早就可以试试了。
只是没人问他,没人信他,也没人拉他。
唐琦沉默了瞬,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浅笑了声道:“是啊,你早该试试了。”
“不过云安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唐琦看着他们身上穿的盔甲调转了话题问。
“嗯,这里人太少,单守兵不够的。陛下的人还得一阵子。”
沈知清:“在我们之前已经进了一批人,知道你会来,我跟他特意在这等你。”
“谁先进去了?”唐琦穿好盔甲问。
“周自野。”
唐琦难得笑一声说:“真是难为他做了件人事。”
“山里应该远比我们想得复杂,东狩山位置奇怪离城里颇远,一般情况不可能有人来此,而且我还找到了这个。”叶迁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唐琦看。
“南洲军?”唐琦大骇,摸着叶迁递过来的衣角碎片。
“对,是那个侍女手里攥着的。”
注意到唐琦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叶迁赶紧宽慰他说:“你也别太担心,云安毕竟是大朔的公主,就算真的是南洲军,他们也不敢轻易把云安怎么样,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我想云安目前一定是安全的。”
“可是唐言也在。”
叶迁愣住。
“小言也在?”沈知清惊诧出声。
“东狩分组,阿言同云安一道的。”唐琦眉心皱起,话里都是懊悔:“我以为她是安全的。”
“别想了,这种事谁都不会料到。”沈知清了断地说。
“现在最好的结果是祈祷他们没有走散,若是散开,小言就危险了。”叶迁盯着山林深处说。
意外总是比明天先来,对于这句话唐言早就深信不疑。
她压下帽兜合着身边的人一起在山间奔逃,一道利箭稳稳射停在她面前。
“再逃,就射穿你的脑袋。”
唐言被迫停住脚步,继续压下兜帽不敢回头。
“你就是公主?”射箭的人问。
唐言捏紧云安换给她的袍子默不作声——这是她提出来的办法。
由她假装云安诱敌保护真正的公主殿下潜逃。
“转过来。”
唐言僵硬地转过身子,她旁边的女孩已经害怕地蹲到地上。
“这里是朔朝境内,你不敢杀我。”唐言强装镇静。
她听到对面人哼笑一声,随后脸上一痛血珠汩汩冒出。
“现在呢?还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吗?”
回答她的是割伤脸颊的利箭。
唐言手抖起来,眼神藏在兜帽下往上一瞥。
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
她们遇到的是南洲国的杀神将军——鬼罗!
她心中生出绝望,鬼罗这个名字她不止一次从哥哥口中听到。其人心狠手辣,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
唐言一下脚软倒在地上,旁边侍女也在颤抖。
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活下去,活下去!
“你是公主?”她听见鬼罗问。
“不!她不是,我…我才是公主!”唐言身边的人抢在她之前开口。
那人几乎要害怕到流泪但仍旧鼓着胆子盯向鬼罗:“我是朔朝的云安公主,你若放我安全离开,我…我保证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哦~”鬼罗笑起来看向她:“原来你是云安公主啊。”
她一直想要唐言死,在皇宫里就是如此。唐言夺了她的刀,砍了她谋杀自己的希望,但是恨意是灭不干净的。
她跟在唐言身边,两人处处提防却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你死我活的境地,人要求活当然就得踩着别人上去。
唐言不恨她。
白刀进,红刀出。
血溅到她脸上,那女孩睁着的眼睛没来及闭上,就那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抱歉,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唐言也不救她。
“你呢,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鬼罗蹲在唐言面前,他的面具沾了血,盯向她的眼神像是从地府来的罗刹鬼。
“我有用,”唐言忍住害怕,抬起头强迫自己盯死鬼罗的眼睛继续说:“我比她有用。”
“哦,听起来真棒,”鬼罗笑起来:“那就祝你在地府也能继续做个有用的人。”
“枳荣花!”唐言扯住鬼罗要走的衣角:“我知道你要找枳荣花,我可以帮你!”
鬼罗眼神淡淡瞥着唐言拽住的衣角,她抬头抖着继续说:“你身上有青蒲子的味道,青蒲子属阴,枳荣花性火,两者相生相克,几乎不能混用,只有一种情况例外——火阳毒!“
鬼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唐言心里怕极了,但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赌:“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们就在找东西,青蒲子常见,但枳荣花稀缺,入药前把枳荣花和青蒲子混在一块能最大程度发挥青蒲子的效用,而青蒲子恰恰好是解毒的最优选。“
唐言沉下一口气,破釜沉舟般继续开口:“东狩山上没有枳荣花,带我去找你要救的人,我有办法替掉枳荣花。”
“我凭什么相信你?”
鬼罗握上腰间的长刀。
“凭你现在没得选。”唐言看着他。
东狩山是座野山,比起其他地方,在这里找到名贵药草的机会是最大的,鬼罗敢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偷潜入东狩山,便证明他也是在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既然都是赌,那就把所有底牌摊明。
“也凭,我的命。”她目光冷静:“我帮你救人,你放我一条命。”
“好主意,不过可惜了,”鬼罗重新笑起来:“我不喜欢交易。”
唐言心一凉。......赌输了。
她垂下手然后哼笑一声闭上眼,像个等待砍刀落下的犯人。
意料之中的长刀没有划开脖子,反而砍下她的一片衣角。
鬼罗又重新蹲在她面前,他晃着手上的战利品,继续笑意盈盈:“但我喜欢赌你的命。”
“不是说你有用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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